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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墨小乖叫到妖宮來了,但常修還是耐心的將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話,他也不知說了多少次了,隻可惜,墨小乖這關心則亂的,總是反複問他。


    “可是看著他那麽痛苦,我這心裏也不好受啊”


    “放心放心那個,臨來之前,子謙上仙命本君帶來的兩粒金丹,全都給妖王服下了,至少百年之內,他不會身隕的”


    常修有心要走,奈何墨小乖拉扯著衣袖不肯撒手,他也隻得無奈駐足了。


    “那那他還會這般痛苦嗎”


    “不會了,兩個時辰之後,保準他康複如初。哎呦王後娘娘,本君真該走了,再晚些迴去,怕是就趕不上看慕華仙君新培植出的煙花樹啦”


    說著,常修仙君忙抬手拂去了某乖的衣袖,飛身便直衝雲霄而去了。


    “母後母後,父王怎麽樣了”


    常修仙君前腳剛走,後腳小錦便朝著金宮這邊飛奔而來了。


    “錦又去異界了”


    “母後我一聽說父王病重便趕緊迴來了父王怎麽樣了”


    看得出,小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上一次父王病重的時候,還是半年前。


    而這才僅僅半年而已,竟然又一次複發,叫她怎麽能夠不著急呢


    “你父王已經沒事了。”疲憊的歎了口氣,墨小乖甚至來不及進殿去看白狄睿一眼,整個人便直接暈倒在了當場。


    “母後快來人,母後暈倒了”


    傍晚時候,墨小乖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白狄睿熟悉且蒼老的臉。


    “子息也才數百年而已,你如今怎麽就老成這幅樣子了”


    “是啊許是病痛折磨的吧前日我照鏡子瞧了,臉上的胡子,都有幾絲花白了。”


    聞言,墨小乖忙自榻上起身,這才注意到,原來她所躺的,正是子息的床榻。


    “王上,您把床榻讓給了臣妾,您怎麽辦啊”


    “你瞧瞧,寡人這不是,已經好了嗎”


    彼時的白狄睿,麵上難掩的歲月痕跡。


    那雙原本潑了墨的眸子,也是愈發渾濁了起來。


    “寡人叫人做了你愛吃的點心,待會兒便讓婢女端給你吧”


    “多謝王上。”


    白狄睿卻隻是衝其笑了笑,抬手輕輕將其鬢邊碎發別至耳後。


    “你我夫妻多年,又何須說謝這個字呢方才玨楓前來瞧過你了,他說”


    “說什麽”


    沉吟了片刻,白狄睿終是搖了搖頭。


    “罷了,咱們先去大殿吧聽小芝說,你已經整整三日沒吃過東西了,一直守在寡人身邊辛苦你了。”


    搖了搖頭,墨小乖卻隻是伸出手去,緊緊抓住了白狄睿的大手。


    “臣妾不辛苦,隻要王上能好好的,臣妾怎麽樣都好。”


    自從墨小乖千年前自仙界迴來之後,她的仙力便逐漸開始衰減了。


    一直到前年,終於,她眉心的一點朱砂紅也跟著消散不見了。


    因此,此刻的她三日未進水米,虛弱至極。


    但卻又擔心被王上看出來,便隻得強撐著身子,到了大殿內。


    “娘娘,這是新做好的點心,這是您最愛吃的蜀錦酥,還有香酥糕、豆沙糕,以及這個桃花糕。”


    “嗯。”


    淺淺應下後,墨小乖便忙坐到了桌案前,開始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盡管她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但卻依舊保持著緩慢地速度進食著。


    若是擱在從前,她怕是早就狼吞虎咽的將這些點心全部吃完了。


    但經過了這麽多年,在妖宮中的沉澱,她似乎心性同從前大不一樣了。


    盡管王上愛她寵她,但她卻也不得不因為要對得起這份寵愛,而愈發變得端莊得宜,成熟穩重些了。


    不管怎麽說,她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至少要給自己的一雙兒女做出表率來才行。


    一直到將眼前盤子裏的點心全部吃完後,墨小乖才忙拿起了一旁的絲絹來,擦了擦嘴角。


    “王上方才說,玨楓之前來金宮說了什麽”


    輕歎了口氣,白狄睿一雙漸黯的眸子動了動道:


    “還是等那個人待會兒親自前來,讓他自己言說吧”


    皺了皺眉頭,墨小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看白狄睿一副緘默不肯說的樣子,她也便隻得停止發問了。


    良久過後,終於見衛宦官提著拂塵,緩緩自殿外而入了。


    “啟稟王上、王後娘娘,狐族軒轅族長求見。”


    “快請”


    “喏娘娘”


    轉身躬身朝殿外而去,片刻後,便見軒轅哲帶著一如往昔的絕美容顏,入到了殿內。


    “臣軒轅哲,參見王上,王後娘娘”


    “軒轅哲,你起來吧”


    微微抬手,白狄睿語氣滄桑道。


    “多謝王上。”


    等待其站定之後,白狄睿才又繼續沉著聲音開口了。


    “聽玨楓說,你呈上來了一道奏折,上書是要退婚你可否,給寡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啊”


    可以聽得出,盡管白狄睿此刻略微有些虛弱,但其威嚴卻並未有任何的消減。


    聞言,剛剛站定的軒轅哲,忙又雙膝一軟,兩袖一揮,跪倒在了地上。


    “臣有罪臣自知年事過高,實在配不上公主還請王上王後允準臣退婚。”


    聽聞軒轅哲此言,墨小乖頓時麵色陰沉了下來。


    “軒轅哲,你當婚姻是兒戲嗎三百多年前,你是如何答應本宮的定親之時,你又是何等的堅定現在怎麽就變了呢你”


    “娘娘恕罪,請恕臣不便言說緣由”


    待其話畢,上座白狄睿頓時冷了聲音質問:


    “到底有何不便言說的你今日若是說不清楚,寡人斷不會準你退婚的奏折”


    說罷,白狄睿一怒之下,氣得將手邊一摞子的書折,全部都拂到了地上去。


    自白狄睿語畢良久,整個偌大的金宮大殿內,皆寂靜一片。


    沉默了良久過後,軒轅哲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般,終是紅著眼眶,抬眸衝著上座的白狄睿作揖道:


    “臣前段時日,由狐族內醫官診脈說是得了頑疾活不久了”


    他一字字所言沙啞但清晰。


    聽得墨小乖身子猛然一震,整個人也跟著險些跌倒一邊。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王後娘娘,臣斷不敢扯謊醫官直言,說臣該是同聖妖帝一樣,得了不治之症”


    關於聖妖帝白狄蓀的死,即便無人傳說,墨小乖也曾無意之中自妖界載史卷宗裏看到過的。


    上書先妖帝白狄蓀,臨終前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見白狄睿和墨小乖被其話語中的含義,所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軒轅哲於是繼續道:


    “醫官說,此症看上去,並無任何病症,實則卻是侵入皮骨,深入四肢百骸。可保皮相不老,但最多一年,身子便會越來越虛弱,最終法力盡失,萎靡消亡於世。”


    “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你若是死了,錦怎麽辦你若退了婚,錦呢她怕是要傷心死了吧”


    墨小乖一邊說著,一雙手指邊不但的摳著麵前的桌案。


    終是一聲大聲的哭喊過後,整個金宮大殿都跟著顫了三顫。


    “小乖”


    感受到了上座白狄睿眼神中的警告,墨小乖忙一隻手捂住嘴巴,忍住了哭喊。


    其實以她現在的修為,是可以壓製的住白虎之嘯和白虎之泣的。


    可今日不同,她簡直被軒轅哲的話驚的失控了。


    方才那一聲虎嘯,險些再度使得金宮震倒坍塌。


    “王上,王後娘娘,還請成全臣的一番心意,就這樣將此婚事退了吧千萬不要讓錦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這一路自軒轅山入到妖宮,生怕不知從哪裏,便蹦跳出了小錦的身影。


    他從未像今日這般害怕見到她過。


    這一路,他始終忍著不讓自己悲痛。


    可終歸,他還是在金宮大殿內,當著王上和王後的麵,掉了眼淚。


    “軒轅哲你混蛋你為何不早個一千多年得病呢你該死”


    彼時的墨小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隨手抄起了一個硯台,便直接砸向了軒轅哲。


    眼看著硯台朝著自己飛來,軒轅哲卻是並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任憑那玉質的硯狠狠砸向自己的頭頂,隨即落在他柔軟的衣襟下擺上,完好無損的躺在了自己的手邊。


    頭頂的疼痛感愈演愈烈,直到有“汩汩”的液體自疼痛處留下,他這才小心的抬起一隻手來,摸了一把。


    竟是,滿手都是鮮血。


    “來人快去傳妖醫”


    一見到軒轅哲被某乖用硯台砸傷了頭,上座白狄睿忙衝著殿外大吼一聲。


    很快,衛宦官便以最快的速度,將妖宮中值守的妖醫請了過來。


    簡單為軒轅哲包紮過後,妖醫忙又躬身退下了。


    “衛之岩,你還愣在殿內做什麽出去”


    “喏”


    方才這衛宦官是被嚇著了,他從未見過娘娘發這麽大的火。


    一見到軒轅族長頭上被砸出了那麽大的一個窟窿來,更是嚇得愣在了當場。


    此刻聽到王上的嗬斥聲,忙迴過神來,迅速踩著碎步退出了殿外去。


    如今竟是連偷聽的膽子,也都被嚇得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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