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生得與寧櫻很像,秦玄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命他們起身後,與寧潞道:「你是阿櫻的弟弟吧?過來。」


    寧潞生氣歸生氣,禮數還是知曉的,聽令走近。


    秦玄穆詢問:「年方幾何?」


    「迴皇上,草民年十三。」聲音脆生生的。


    秦玄穆又問:「那是在國子監念書?」


    「在成豫學堂。」


    奇怪,竟不在國子監?大燕有規定,凡國學學子,一品至九品文武官員子孫弟侄,年一十二歲以上者充補,以一百名為額,按照寧潞的條件完全能入國子監,除非……他問寧步青:「滿額了不成?」


    寧步青忙道:「迴皇上,臣今年去晚了,不能讓犬子入學,故而仍在成豫學堂。」


    印象中,寧步青性子憨直,辦事規規矩矩,不出彩也不出錯,這樣的人照理不應該會耽誤兒子的前程吧?秦玄穆問:「你何時去的國子監?」


    「初一……」寧步青一時想不起時辰。


    為此事,江氏與寧步青鬧過不愉快,因覺得寧步青老實,去國子監報名,結果那裏一提滿額,他一個字都沒多說就迴寧家了。江氏讓他想法子去通融,他也不肯,故而記得很清楚:「迴皇上,是在巳時。」


    這麽早居然就滿額了?秦玄穆眉頭一擰。


    麵前的年輕帝王雖說容貌甚好,卻令人畏懼,此番轉變臉色後,更有種山雨欲來的陰沉感,江氏心頭咚咚打鼓,暗道莫非自己說錯了?可這是皇上詢問的,她隻是如實迴答,應該沒有什麽事情吧?


    她一時都不敢吸氣。


    裏麵傳來寧櫻的聲音:「皇上,怎麽說起國子監一事了?」她都聽著呢,此時發現一陣沉寂,生怕嚇到家人,忙著出聲。


    秦玄穆拋開這個話題,帶著寧潞,賀廷揚往裏走去。


    兩個小少年對看一眼,彼此都有些好奇。


    秦玄穆道:「廷揚,這是淑貴妃的親弟弟,比你大一歲,算是你表哥。」


    賀廷揚眨了眨眼睛,小腦袋裏滿是疑惑,父親隻說他多了一個表侄,可沒有說多了一個表哥啊。


    寧潞也弄不清楚,忍不住道:「請問皇上,他與姐姐是何關係?」這壞人是胡說的吧,他哪來的這個不認識的表弟?入宮前,父親母親提都沒提。


    秦玄穆一怔。


    賀廷揚與寧櫻的關係?賀廷揚是他表弟,寧櫻是他的妃嬪……忽然之間,他感覺解釋不清。


    寧櫻卻是心知肚明了,除非她是秦玄穆的正妻,是皇後,不然寧潞算哪門子的表哥啊?連遠房的都算不上,她對寧潞招招手:「阿潞,你剛才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阿昀吧?快過來。」


    這話算是替他解圍了,秦玄穆站在原地,忽地一笑,其實是他自己說錯,不知不覺將寧櫻當成妻子。事實上,寧櫻與正妻也相差無幾,隻是少個名分,這名分,他當然願意給。


    不過何時給,還得看寧櫻。


    如果她能再喜歡他一些……


    如果她又願意種蘭花了,如果她又願意給他釀酒,如果,她願意為他做一些傻事。是的,仔細迴想起來,寧櫻主動的次數寥寥無幾。


    說起來,晉封貴妃的事兒,她真的忘了?那哪日封她為後,她不會也不當一迴事吧?


    正思忖時,耳邊傳來兒子嘹亮的哭聲。


    賀廷揚一嚇,跑到秦玄穆身邊:「表侄的聲音好響呢!」


    確實如此,秦玄穆想到半夜被驚醒的感覺,心有餘悸,可也不能讓兒子挨餓,他讓賀廷揚與寧潞避開:「等阿昀吃飽了,你們再來看。」


    吃飽意味著什麽,兩個少年還是知道的。不遠處的寧步青與江氏也退到了外麵。


    秦玄穆坐在床邊看寧櫻,目光先是落在她胸脯,然後又落在眼睛上,發現她下眼瞼也有點青,便道:「你就應該聽母後的。」


    寧櫻盯著兒子,嘴角滿是慈母的笑:「不,妾就想自己喂……皇上你看,他吃得多香啊,這表示妾的奶可口,換個奶娘可不一定。」


    可口?


    秦玄穆眉梢一揚:「有多可口?像蜜?」


    「沒那麽甜,是淡淡的甜……妾昨兒嚐了一點,味道正好。」滿了溢出來,她出於好奇試了試。


    一本正經又自豪的解釋讓他喉結滾動,秦玄穆垂眸看一眼兒子,發現他腮幫子一下一下的鼓動,果真吃得歡快,又抬起頭:「就算可口又如何,萬一你累倒了呢?張嬤嬤說阿昀以後晚上不會鬧,可你真能撐到那時候?」


    其實寧櫻不覺疲累,她的感覺更多的是新奇:「皇上就讓妾養著吧,多有意思。」說實話,在宮裏閑著又能做什麽?如今有孩子了,她的感覺全然不同。


    秦玄穆仍繃著個臉。


    寧櫻轉眸,忽地伸出一隻手拉拉秦玄穆的袖子:「皇上,妾總得嚐嚐哺育孩子的滋味吧?要不第二個孩子讓奶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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