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徹底被幽禁,不過她有足夠的空間活動,也很自由。


    但卻再也不能看到萊爾德。


    腦海中最後的畫麵,就是被強行帶走時,對方睡在床上昏迷的樣子。


    她當時手指抓著門的邊緣,用盡所有力氣反抗。


    可對方輕而易舉的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掰開,帶離了那個房間。


    中途,七彎八拐,來到了更大的地方。


    憑借著記憶,在前兩天的時候,她偷偷摸摸的跑迴來過。


    小房間的位置樣貌沒變,但裏麵的景象卻變了。


    溫整夜的惶恐,讓她根本不敢輕易入睡。


    每次都縮在牆角,人魚稍微靠近,就大喊大叫。


    “溫,你不是答應過得嗎。”


    薩弗拉站在床尾,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裏麵的溫。


    他的話像一顆極軟的針,沒有任何硬度,卻輕而易舉的擊破溫心中的防線。


    “我要見萊爾德!”


    對方答應過,隻要她乖乖聽話,萊爾德就沒事。


    她的聲音激烈,比野火灼燒起來的脆響還要刺耳。


    可人類最高的聲線已經頂到了閥門,尖尖得,嫩生生的叫出來,也沒有多惹人煩。


    像清晨最後一聲鳥鳴。


    溫頭發散在臉上,大股大股的披在肩頭,大大的眼睛被映得更加惶恐,帶著似有似無的抗拒。


    “我答應過你的,不會讓他受傷,等他醒了,自然會放他走。”


    人魚的嫉妒,像燎原的野火,無止不滅。


    可如今卻破天荒的,留了競爭者一條生路。


    薩弗拉輕聲輕語,很有分量的承諾,卻沒有讓麵前的溫安心。


    溫始終不肯放鬆,泛白的指尖被捏的粉紅,聲線都在顫抖。


    “那..那我能不能再見見他....”


    板上釘釘的事情,在此刻撕開了最後的偽裝。


    失憶了的萊爾德記不清事情,也記不起來她。


    這裏不安全,對方受著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可...


    可她要留下....


    這是條件,趁人之危的卑鄙條件。


    如今再抬頭看,眼前人魚和煦的麵容上,連笑都是瘮人的。


    完美到幾乎無瑕的臉上,精致神聖,帶著無盡的光輝。


    這張臉,無疑是對方最有誘惑力的武器,連笑都是恰到好處。


    可此刻的笑容,卻帶著極強的目的和強求。


    與從前的種種相比,像是一戳即破的泡影。


    仿佛隨時都能化身為一頭野獸,咬住她的頸脖,狠狠的把她拖入巢穴之中。


    在暗無天日的洞穴內隻能苦苦哀求,連見到太陽都是施舍。


    薩弗拉不想做的太狠,他給了足夠的空間和條件作為交換。


    大度的放走了想要殺死的獸人,給自己在後麵埋下了無盡的隱患。


    他隻想讓麵前的小人類,留下來。


    起初,一點點的相處,魔力的供養和始終溫和的態度。


    再加上小家夥懵懂的認知,讓薩弗拉覺得這不會很難。


    他是統治整個海底世界的王。


    任何事情,從來不用精打細算的百般計謀。


    而這些手段和心機,如今全用在了小人類麵前。


    “溫,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他的語氣裏帶著無奈,眼眸中似乎還有一絲痛苦閃過。


    人魚不願意找伴侶,就是怕發展到惡性循環的一麵。


    就像現在一樣,強留不下來的,永遠不會為他停留,為他停留的,隻有痛苦。


    先來者,總是有特殊的先例。


    而後來者,必然會使出無盡的手段。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溫尖利開口,一字一句,像是被逼狠了的幼獸,連警告都是窮途末路般放手一搏。


    她在發脾氣,但又因為害怕,大聲過後,還小心的瞥了一眼麵前的人魚。


    對方一動不動,唿吸都很輕,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像。


    看著比深海裏的川流更加冰冷。


    溫警惕的瞅著,嫩生生的小臉繃得緊緊的,上麵偶爾會有淚珠劃過。


    水潤潤的一片。


    像是粉白的瓷釉,連水珠在上麵都沒法留下難看的痕跡。


    她的神經像弦一樣時刻緊繃著,沒有一點鬆緩的餘地。


    床尾的薩弗拉在此刻突然抬頭,他們的距離很遠,人魚的速度很快。


    幾乎是眨眼間,床頭的身影就猛然到了麵前。


    像是毫無預兆的一場暴風雨,連澆到臉上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


    人魚的氣息,如他本身一樣,帶著一絲冷香,沒有一點溫度。


    對方連魔力都沒有調節,吃了珠子的溫,此刻被凍的瑟瑟發抖。


    對方強有力的胳膊猛然攥住她的肩頭,眼眸深沉,如墨般森森一片。


    溫的叫聲憋在喉嚨裏,眼瞳緊縮,聲音又被生生堵了迴去。


    她竭力推了一下男人的肩,卻推不動,戰戰兢兢又兀地蹙起眉。


    “為什麽,他就那麽好。”


    薩弗拉不是疑問的語句,而是觀察下來給的結果。


    薩弗拉不明白,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雄性之間爭奪配偶的時候,強者永遠會得到更好的青睞。


    幾乎是統一的默契,擁有強壯的身軀,和龐大的力量。


    是最可靠好的撫慰劑。


    往往也是最吸引的一種元素,而他的低頭卻換不來任何憐憫。


    對方隻想著逃。


    他承認自己用了卑鄙的手段,但勝利的一方,總會使點法子。


    無論是拳頭還是陰謀,都會為最後的贏家做基墊。


    溫不迴答,像是被逼狠的兔子,指甲深深的嵌入人魚冷白的皮膚上。


    在上麵留下一道道淺色的月牙痕跡。


    微弱的疼痛並沒有換迴人魚的理智。


    溫胸前劇烈起伏,難受地唿著細弱的氣。


    她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哆哆嗦嗦恐懼地向前。


    當牙齒咬入皮肉的時候,頸脖上的痛感,就像是最好的興奮劑。


    薩弗拉狹長的眸子微睜,裏麵是不可抗拒的興奮。


    人魚的血液跟人類也沒什麽區別,同樣腥甜泛著絲絲的鐵鏽味。


    人類的犬牙隨著原始的進化而慢慢蛻變,變得不再尖銳,變得富有鈍感。


    所以不能像野獸那般,能輕而易舉的撕碎獵物的喉嚨。


    她左右廝磨,用盡了力氣,也不過堪堪磨出一道小口子。


    嘴裏的味道並不好聞。


    準確的說,是血液的味道都不是特別美妙。


    溫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卻莫名的被這種血腥味所撫平。


    人魚手背輕輕撫在瘦弱的脊背上,一點點的收攏。


    “沒事的,沒事的...”


    人魚蠱惑的聲音傳來。


    溫深埋在對方的頸脖上,猛然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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