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動手,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能離開了。”光頭的聲音又出現了,就在距離兩人五米外的樹後。


    林芸扭頭望去,仍舊隻看到一個光頭從樹後伸出來,正盯著他們。


    薑楓躺在地上,他的視線無法看到光頭,生氣道:“你是什麽人?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嗎?”


    光頭淡淡說道:“不用你相信,隻要她相信就行了。”


    薑楓立即對林芸說道:“聽到了吧?他騙你呢!”


    林芸也聽出了光頭話中有問題,收迴刀指著光頭,說道:“你是不是郭總之前帶來的那些人?”


    提到老郭,薑楓忽然想起那晚雨夜,在山洞石牆縫隙中,偷窺的那個神秘人。


    他站了起來,瞧著光頭問道:“我知道你是誰了。那晚下大雨,就是你在山洞外故弄玄虛對吧?你躲在樹後幹什麽?有什麽話,大大方方走出來,我們麵對麵談。你要真能帶她迴去,我不用她動手,我自己上吊!”


    林芸這時也站了起來,聽到薑楓最後這句話,頓覺心中一熱,扭頭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薑楓好似瞬間高大了許多。


    光頭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們真想和我麵對麵?我隻怕會嚇到你們。”


    薑楓和林芸不禁又想到了宋瑩,見過了宋瑩的恐怖,還有什麽比宋瑩更嚇人的?


    薑楓淡淡地說道:“什麽嚇人的事情我們都見過,你就算是一個怪物。我們也不會害怕的。”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出來了。你們可不要嚇尿了。”光頭有些興奮,也有些無奈。


    林芸和薑楓把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光頭上,此時他們的心也是緊張的,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一般。


    在朦朧的月光下,光頭突然從一米多高的地方毫無征兆地掉落了下來。仿佛剛剛那顆頭是掛在樹上的,現在被人拿下來放在了地上。


    兩人想要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林中的月光太過微弱,一切都顯得模糊不清。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傳來,那顆頭在草叢中緩緩地向他們遊動過來。


    詭異的情景讓他們心中都猜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他們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一個人怎麽會變成一條蟒蛇?


    當距離拉近了一些,他們發現光頭身後的草叢中,一條巨大的蟒蛇身軀若隱若現,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巨蟒突然抬起了頭,光頭也隨之升起到一米多高的位置。在那光頭下麵,竟然是一條蟒蛇的身體。靠近脖子的地方,兩條短小的胳膊顯得格外突兀,胳膊上的小手還在微微顫抖,讓人不寒而栗。


    林芸和薑楓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們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如果不是之前說了大話,他們恐怕早已逃離。可是現在他們想逃也逃不掉了,因為他們的雙腿仿佛被釘在了地上,已經恐懼得無法挪動分毫。


    林芸下意識地拉住了薑楓的胳膊,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想以此獲得一絲安全感。


    薑楓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而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恐懼到了極點?


    如此巨大的蟒蛇,吃下他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薑楓緩緩吸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放在背包外側口袋的斬骨刀,心裏想著怎麽才能在對方撲過來時,迅速把刀拿出來。


    “啪嗒”一聲,林芸由於過度緊張,手中的菜刀掉在了地上。


    光頭的目光從兩人身上移到菜刀上,不屑地說道:“你們想用那把菜刀幹什麽?要做飯嗎?”停了一下又說道:“你們沒有被嚇尿,還不錯。他們就不一樣了,有兩個直接就嚇死了,吃起來反倒也方便了。”


    薑楓又咽了口唾沫,說道:“你說誰?他們是誰?”


    光頭道:“那些闖入我領地的人。”


    薑楓又問道:“你到底是誰?在山洞外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光頭不說話了,高昂的頭忽然垂了下去。


    林芸大著膽子問道:“你……你……你真能聯係到船?”


    光頭又抬起了頭,盯著兩個人,說道:“這裏有一個地方,可以和外界聯係。但是隻有我才知道設備怎麽操作。”


    薑楓道:“你既然不想說你是誰,我們也不想知道了。你能不能幫幫我們?送我們離開?”


    光頭道:“我會送你們離開。但隻會是一個人,你們現在可以做出選擇,誰離開?誰留下?”


    林芸道:“為什麽隻能一個人?”


    光頭道:“因為隻有一個人的位置。”


    林芸天真道:“什麽一個人位置?船很小嗎?”


    光頭陰笑道:“在我心裏,隻想你們一個人活。快點選擇,天亮前不選擇,你們就是放棄了。”


    兩人不約而同互相看了一下,然後沉默不語。他們都想迴去,但是又都不願拋棄對方。


    片刻後,薑楓打破了沉默,說道:“你真的可以唿叫救援?我們能不能先看看設備?”


    光頭道:“設備就在腳下,如果你也想變成我這樣,我可以帶你去。”


    林芸說道:“那你把船叫來,我們看到船再選擇。”


    “我最喜歡吃的就是婆婆媽媽的人。你們都不肯選擇,那就都留下吧。”光頭說完,忽然尾巴向兩人卷了過來。速度之快,讓兩人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緊緊纏住了。


    光頭繼續說道:“我的嘴小,我喜歡一口一口的吃,細嚼慢咽吃起來才香。”


    他說完,把頭湊近到了兩人眼前,張開滿嘴尖牙的嘴,朝著林芸肩頭就準備咬。


    林芸嚇得驚叫起來,大哭不止。


    薑楓忙說道:“等一下!我有話要說。等我說完,你帶她上船。”


    光頭收迴了頭,說道:“我已經很餓了,留下的我要吃掉。你想留下嗎?”


    薑楓點了點頭:“她還小。我想她好好活下去。”


    光頭鬆開了尾巴,兩人癱軟得摔在了地上。


    林芸含著淚望著薑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複雜的眼神證明她的心此刻很亂。


    薑楓對光頭說道:“我要看著她上船。因為我不相信你。”


    光頭道:“你沒有資格談條件。現在我就吃了你,說完又把薑楓卷了起來。”


    林芸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我也有話要說。”


    光頭問道:“你要說什麽?”


    林芸淚眼朦朧地看向被卷起來兩米多高的薑楓,聲音顫抖地問道:“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薑楓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衝著她露出一個堅毅的笑容,目光中滿是無奈,他緩緩說道:“你還小,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你。而我……”他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我的命就這樣了,沒有什麽機會了。我心早已死了。”


    “隻是因為這些原因嗎?”林芸有些失望地問道。


    “是。迴去好好學習!”薑楓說完便扭過了頭,他不想被林芸看到他流出的淚水。


    林芸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她望著薑楓,顯得很失落。她沒有聽到她想要的答案。她以為薑楓會說是因為喜歡她。可是薑楓一句關於感情的話都沒有提,甚至都沒有說出‘朋友’這兩個字。


    光頭高舉著薑楓,向山下遊走而去。


    林芸突然追上幾步,大喊道:“你喜不喜歡我?”


    薑楓再次迴過頭來,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隻是那笑容中透著無盡的悲傷和堅定。他用長輩般的語氣大聲說道:“好好學習!不要總想著談戀愛!”


    林芸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薑楓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林子中,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


    她蹲下來抱著膝蓋,放聲痛哭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也許是因為薑楓的離開,也許是因為他的迴答,也許是因為她心中那份無法言說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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