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倒灌,海嘯衝塌鬆柏路,電閃雷鳴間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周圍的電路呈網狀般覆滅,閃電映亮著大地。


    狂風暴雨中,街頭奔行的人被衝散,高樓建築轟然倒塌,忽明忽暗的閃電下,人類奔跑逃竄,神態慌亂。


    通行的跨海大橋被衝斷,飛馳過橋的車伴隨著驚唿聲砸進海裏,連人帶車都被海浪卷走。


    高樓大廈瞬間崩塌,整個尼羅水灣陷入無盡恐慌中,警報聲、求救聲此起彼伏,人類像是亂頭蒼蠅,胡亂地跑。


    城市中,龍卷風仿佛與天穹接軌,一點點卷著整座城市,海水一層層卷來,浪疊十米高,不斷衝擊著人類渺小的生命。


    街道上,破碎的車玻璃,橫躺的樹,昏迷的人類……


    在自然災害麵前,生命是如此弱小。


    廉危高高在上地看著被他殘虐的人類,低頭嗤笑客南越等人,“為什麽要趨於人類之下?他們是弱小的生物,就該為我們提供幫助才對。人類世界有一句話,適者生存,這句話,現在還給他們!”


    在西岐區受到折辱的廉危早已將人類視作敵人,他想殺死這群不自量力螻蟻。


    鮫人的報複向來很殘暴。


    ……


    山頂的了望塔上。


    看著如此宏偉的場景,林琅感到興奮。這就是鮫人的力量,這就是操控自然的力量。


    如果他早知道鮫珠有如此強大的能力,他早該嵌一枚入腹。雖然他厭惡鮫人,但在真真正正地看見如此神秘偉大的力量時,他很難不為之心動。


    林琅身側站著韓立新,韓立新從林琅眼中看出了向往,絕無半分悲憫,“看啊,韓所長,這就是鮫人,這就是自然界的怪物!”


    “親手剖開他們的鮫尾取珠,一定很有趣,哈哈哈哈……”


    林琅的笑聲,像是午夜夢迴時的惡鬼,淒厲恐怖。


    廉危本就是王室一族,現在重獲鮫珠,陳祭昏迷,不會有人是他的對手。但廉危絕對想不到,他早早的被林琅擺了一腳,他林琅,才是最終的贏家。


    正當林琅興奮時,身後的保鏢忽然“咚”一聲倒下,他猛地迴頭,一把無比鋒利的匕首架在林琅的脖頸上,林琅微微抬頭——


    肅成聞挑眉:“林先生,你恐怕沒有機會剖珠了。”


    林琅:“……”


    林琅將目光投向韓立新,“韓立新,你……”


    韓立新的目光驟冷,“我不是傻子,更不會成為被你操控的傀儡。”


    林琅一臉匪夷所思,“你……你是怎麽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有人知道!”


    韓立新唇齒發抖,“我親手挖了我養父母的墳。”


    韓立新很早就懷疑了林琅,林琅這些年都沒來見過他,卻暗中幫助,在如今這麽要緊的時刻告訴他,知道殺死他養父母的人是誰,實在太過於巧合。


    韓立新養父母忌日時,韓立新曾迴同江市給養父母上香,表麵祭拜,實際上是為了求證。


    果不其然,那是一座空墳。


    所謂的養父母,所謂的慘死,或許都是林琅的計劃一環,是一出戲。畢竟……世界上沒有第三條白尾鮫人,這個監控畫麵顯然是合成的。


    韓立新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林琅精心挑選的生物研究學者。


    林琅還培養了無數個“韓立新”,他們都身世淒慘,對著鮫人有無比龐大的仇恨。


    比如——榮林。


    那名同江市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想拉韓立新下台,出現在郵輪上試圖給運貨人傳遞警報的人。


    林琅培養了無數個如榮林、韓立新一樣的人。


    原本,韓立新也會成為榮林。


    他對鮫人充滿仇視,從一開始就是。但後來,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從他詢問肅成聞鮫人族與人類是否有和平的可能時,他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俞易的出現,陳祭的大愛,客南越對族群的庇護……鮫人族與人類一樣。


    善惡從不是種族之分。


    韓立新很慶幸自己在仇恨中醒悟。


    林琅深吸一氣,咬緊後槽牙,“所以你們演這麽一大出戲,為的又是什麽?指揮局,就這麽閑嗎?”


    “為了你背後的捕鮫組織,為了解救更多的無辜者,為了生命的自由平等!”


    “自由平等……”林琅聽得發笑。


    這對天之驕子的他來說無比荒謬,那些賤命有什麽資格與他站在一處?


    林琅被帶下了望塔,他猝然狂笑,眼底爬滿了血絲,“哈哈哈……”


    陰森恐怖的笑容讓人心裏發毛。


    了望塔下停著mhs聯盟所的車,林琅的罪行需要被審判,最重的懲罰不是一枚子彈,而是漫長無盡的時間。


    韓立新和肅成聞站在了望塔頂,了望塔坐立於山林之上,這裏能清楚的看見全城景象,忽閃的雷電下整座城市慌亂、破敗。


    滂沱大雨將黑色的mhs作戰服打濕,肅成聞微微仰起頭,緊蹙的眉宇擰著。


    雨水砸在他的臉廓上,雲層中一道雷光乍現,尼羅水灣的海麵上一條黑尾鮫人躍出海麵,像是躍然於天穹之上,閃電乍現時,一抹弧形鮫散發出神秘的光澤。


    海嘯退散……


    肅成聞看著逐漸平和的海麵,抽迴搭在護欄上的手,拿出對講機,“mhs指揮局聯合海域管轄局,對全程人民展開施救!”


    ……


    廉危看向陳祭,目光詫異。


    陳祭身上並無傷口,準確來說,是他的傷口愈合了。


    子彈上塗抹了令鮫人受創難以恢複的藥劑,韓立新給他注射的藥劑是做抵衝的,起效不會太快,而且藥劑裏麵含有鎮定劑的成分,所以才會讓陳祭昏迷多日。


    廉危知道陳祭是實驗體,也知道鮫人族曾對他殘忍斷尾。


    他與陳祭無仇。


    但看見陳祭令海浪退潮,廉危有些費解:“你難道忘了他們曾經是怎麽對你的嗎?”


    “你身後的人類將你送給鮫人族虐殺,你庇護的鮫人族曾令你斷尾七次。你保護的人,是殺害你的兇手!”


    陳祭堅定的目光穿透海上風暴,“王的職責,是庇護子民,無休止的報複隻會讓鮫人族永無安寧。”


    “我想給他們一個家。”


    廉危發笑,“家?真是個充滿溫馨的詞,隻可惜不存在於鮫人族。”


    暴風雨襲中,廉危帶著排浪湧來,閃電將天穹與海麵銜接,水浪猶如一張巨大的電網,迎麵蓋來,不少鮫人被電擊的往海底下墜。


    陳祭用鋒利的爪子扯開一道大口,海浪兩排散去,他單手掐住廉危的脖頸,用鮫尾往礁石上一甩。


    “砰!”


    廉危砸在礁石上,鮫尾被陳祭的側鰭劃開一道血口,很快就複原了,但客南越卻麵白一寸,吐了口血。


    這是主仆契的作用。


    客南越沒有尾鱗了,他的傷口不會複原。


    他會一點點的死在同伴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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