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雖然已近黃昏,卻壓著彩雲,豔紅不忍落下,印在天邊,炫彩一片。


    李浩然開著車,迎著晚霞,心中感歎大自然的絢麗奪目,看了一眼蘇暮雲,紅光照映,更勝一籌,他心頭一動,腳下油門一踩,超速了。


    今天白月還沒來,李浩然鬆了口氣,應付那個女人,真的很費心。


    玲瓏打了個電話,應該是向白月請示。


    樓裏隔音效果很好,而且這會兒還早,客人不多,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大,李蘇二人聽的出,白月劈頭蓋臉地一頓脾氣,感覺就像從電話那邊伸出手來,用力的抓著玲瓏的頭發,貼著她的耳朵大罵一通才解恨一樣。


    玲瓏紅了臉頰,尷尬地笑笑,看向已經躲的遠遠的,“交談”的二人,領著他們來到酒窖。


    “這裏最近被打掃過?”蘇暮雲問道。


    “嗯,白總說這裏很多酒上蒙了塵土,要求我們把所有灰塵都掃清。”


    李浩然看向玲瓏,她說的輕鬆,但白月明顯對她態度很差,他查了她們之間的關係,表麵上是一家人,但白月給他們的感覺,玲瓏更像是他們白家的下人。


    “有塵土嗎?”蘇暮雲進來過,觀察過,上次來的時候,她還特意看了一遍,十分幹淨。


    “有的酒因為長時間沒消費掉,而且員工進進出出,很容易帶進灰塵。”玲瓏標準的迴答,挑不出毛病。


    “28號晚上,你和白總都在哪?”蘇暮雲看著地也被擦的鋥亮,有點失望。


    “這些天,我和白總每天都是九點半迴家。你們調走的監控裏可以看到,我開車載著白總一起迴去的,28號晚也是。”玲瓏不假思索迴答道。


    李浩然轉了一圈,然後向蘇暮雲輕輕地搖了搖頭。


    “白月是什麽時候從國外迴來的?”蘇暮雲繼續問道。


    “大概是八月中旬。”


    “迴來之後她就接手了這裏?”


    “是的。”


    “據我所知,以前這個酒吧一直是白龍在經營,而且經營了近兩年,為什麽他的姐姐迴來,他就不管了?”


    玲瓏搖了搖頭,關於白月的話,她不能多說一句。


    “白月和唐幽幽關係怎麽樣?”


    “白月對員工要求很高,對每個人都差不多。”玲瓏知道這段時間白月一直為難幽幽,連白龍都不管,她怎麽能妄加評論?


    “唐幽幽在這裏工作多久了?”李浩然轉了迴來,突然開口問道。


    玲瓏抬了下眼睛,“應該是去年年初的時候。”


    “你們怎麽又來了?”白月站在門外,雖然是冬天,但是她還是一身酒紅裙裝,腳踩同色高跟鞋,外麵穿著長貂,頭發盤起,長長的流蘇耳墜,濃妝豔抹,卻一臉不耐煩,表情與妝容嚴重不符。


    “例行公事。”李浩然迴答,他知道比起他的迴答,白月更討厭女人。


    白月哼了一聲,轉身走向私人辦公室。


    李蘇二人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白月開門,看到身後二人陰魂不散,“你們還要幹嘛?我這裏沒有酒,想喝酒去樓上。”


    二人看的出,白月已經忍耐到極限。


    “我們想看一下你們員工的勞動合同。”李浩然深知,警察不易,無論遇到什麽樣的人,就因為不放棄的精神,不辭辛勞的奔走,才能找到更多線索。


    白月撇了下嘴,一聲冷笑,推門走了進去。


    李蘇二人跟上。


    “玲瓏!”白月高聲憤怒喊道。


    玲瓏急步進來。


    “去拿員合同,把從開業到現在的所有資料都拿來。”白月繼續喊道,眼中冒火。


    玲瓏轉身出去,一會兒,抱著幾個文件盒迴來,放在沙發前,她退到一邊,站立。


    李浩然看向白月,“那?”


    “快看快滾!”白月手一揮,髒話隨口而出。


    “能不能拍照?”


    白月再一次揮手,眉頭都皺在一起,瞪著眼睛,活像要把他們二人吃掉一般。


    蘇暮雲翻頁,李浩然拍照,雖然內容很多,但二人配合默契,完全不在意白月的冷嘲熱諷,一刻鍾的功夫,結束了。


    二人站起,把收拾好的盒子壘在一起,卻拿出來一份在外麵。


    李浩然站直了身子,看向白月,一臉正氣,“白總,據我們核查,你們去年錄用的唐幽幽同學,未滿18歲,根據法律規定,營業性酒吧、歌廳、舞廳等不適宜未成年人進入的場所,未滿18周歲,不得進入。所以,請您跟我們到局裏走一趟。”說話間,李浩然舉了舉合同。


    白月鼻子都快氣歪了,這兩個該死的,就會見縫插針,要不是白龍不能出麵,她才懶得陪他們玩兒。她知道,讓玲瓏去了,早晚他們也會找上她,這事總拖著,麻煩會更多。


    酒吧出來,暮色四合,夜濃,街冷,人稀。


    白月坐上了蘇暮雲的車,一臉輕蔑。


    到了局裏,很多同事已經迴家了,李浩然故意把這層的暖氣關了,他們把白月領向了審訊室,卻轉身走向了休息室。


    休息室裏,李君碩已經醒了過來,一手拿著恆溫水杯,一手扶額,眉頭皺起,看來醒的差不多了。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頭疼了吧!李浩然坐在蘇暮雲身側,看向李君碩,“你覺得白月是不是總是針對唐幽幽?”


    “嗯?”李君碩有點懵,怎麽問這個,不是說他襲警嗎?保鏢把他斷片以後的事都告訴了他。


    “我們把白月帶到審訊室了,她很不配合,還汙蔑!”李浩然應該說還汙蔑他們,可是他故意說一半,讓這個斷片後一臉懊腦的中學生自己聯想,能誤會了最好。


    李君碩抬眼,盡不信然,有些煩躁,喝了一口水,“怎麽這麽涼?”他把水杯遞迴給保鏢。


    保鏢愕然,低頭看向溫度顯示,37度沒錯啊!


    “這個老女人總是欺負唐幽幽,唐幽幽本來隻負責合聲,可是那女人卻讓她搬酒、打掃衛生。”想起這些,他就想起自己曾經畫的那些畫,唐幽幽的生活都已經很艱難了,住在那麽小的屋子裏,沒有父母,還要照顧哥哥,可是這樣可憐的女孩子,白月那個老女人,還要想方設法地欺負她。


    “上個月28日你在哪?”既然了解那麽多,那肯定知道28號發生的事了,李浩然心底篤定。


    “在國外啊,我是昨天才迴來的。”李君碩抬頭迴複,姐姐定婚的事情黃了以後,本來打算過完年以後再迴來,可是昨天班長一通電話,他臨時跑了迴來。


    “會在這裏參加高考嗎?”蘇暮雲接過話題。


    “也許吧,我已經收到三個國外大學的邀請。”李君碩迴答有些沒力氣,唐幽幽他們很多人,隻能通過高考——唯一的機會來選擇自己的人生,反觀自己,無論是家族的原因,還是他自己的才能,都是他自己在機會中選擇。


    “你覺得唐幽幽最近有什麽變化嗎?”


    “很累,很疲憊。”李君碩想也不想,這是他最直觀的感覺,然後他看向李浩然,李浩然的臉上有一大塊淤青,父親的話,有時候真的不能全然相信,喝酒一半好一半不好,現在想想,一點也不好。


    所以,他站起來,對李浩然鄭重的鞠了一躬,“實在抱歉,喝酒以後,打了您。請您原諒,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浩然也站起來,很佩服眼前這個中學生,一點也不矯揉造作,敢作敢當,不錯,他對他另眼想看,“沒事,也許當時是我的動作或眼神讓你產生了抗拒。”突然,電話響起,他低頭一看,竟然是舅舅。


    他向蘇暮雲比劃一下,拿著手機急忙出去。“舅,您這麽早就迴家啦?是是是,我這兩天事多,就和同事在宿舍湊合兩宿……什麽,放了白月?為什麽啊?”


    李浩然放下電話,走進屋子和蘇暮雲小聲說了兩句。


    蘇暮雲走了出去。


    “那個,還需要我做什麽?”李君碩並沒坐下,而且一直站著,剛剛保鏢已經告訴他,可以讓律師來解決,但是他覺得,那樣處理不夠爺們。


    今天的事,讓他突然間想盡快長大,也想做一個強大的男人,因為這樣,他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要保護的人。


    人都送走了,李浩然有點頹敗地賴在副駕駛位上,完全沒力氣的樣子。


    蘇暮雲一直沒問原因,她知道有些事情隻需要服從,不需要問原因,先把他送迴去吧,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你怎麽看,白月針對唐幽幽?因為她比自己漂亮?”李浩然無力地冒出來一句。


    “女人間的問題,如果能用恨來形容,那便是有什麽人或什麽事,嚴重影響到了對方。”蘇暮雲手握方向盤,注視著前方。


    “什麽人?什麽事?”李浩然頭靠著座椅背,慢慢地轉過頭來。


    “現在還想不到,最起碼應該是能交叉到一起的。不過目前的問題是,她們兩個除了這個酒吧,有什麽交集嗎?”


    李浩然突然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我知道了,是白龍。”


    唐幽幽的心上人應該是白龍,而白月又是白龍的姐姐,家裏長姐看不上這個未來的弟妹?李浩然腦補著白月壓榨唐幽幽,白龍一臉無奈卻無法阻止的畫麵,唐幽幽手上的傷不就是這麽來的嘛!


    “可就算如此,我們現在能不能繼續查下去才是最大的難題。”蘇暮雲提醒道。


    李浩然再次失重,身體開始順著坐椅向下滑。


    “不過,我已經申請到了調查興奮劑運輸案件,後天上午我來接你,怎麽樣?”等紅燈的時候,蘇暮雲側過頭來,一臉似笑非笑。


    對啊,還有一個線索人物,明天他們就能見到了,想想就興奮。


    李浩然立刻坐直了身體,迴蘇暮雲一個傻笑,然後明白了什麽。“你都計劃好了,這是在逗我?”於是他看到了駕駛員的側臉上小酒窩加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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