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啊,來一局?”


    “好。”


    酒店房間內,蘇魚嘴角微微揚起,很好,就是這樣。


    他的計劃非常簡單,作為被卡塞爾學院校長昂熱親自指定的‘s’級,路明非無疑被無數人關注著。


    就像鐵索連環,牽一發而動全身。


    戳兩下,就能爆出來一連串的情緒值,還不用費什麽功夫。


    電腦上,蟲群密布,蘇魚淡定地喝了口雷碧。


    其實他並非什麽遊戲高手,除了搶人火腿腸是一把好手。


    在《貓咪異想世界》出現之前,他遊戲時間最長的是《開心消消樂》。


    路明非這會已經接上了鼠標,這意味著他開始認真對待這一場遊戲。


    盡管蘇魚的技術並不咋地,但並不妨礙他領先路明非。


    “小麵板,別打得太狠了。”


    【收到】


    小開不算開,小懶不算懶。


    路明非懶散的眼神已然消散,專注著電腦上的遊戲畫麵,他非常清楚,隻要自己稍微走神一點,那麽對方就會像饑餓的豺狼一樣咬住自己失誤的瞬間。


    不斷擴大優勢,最終毫無懸念地將自己的基地打成渣渣。


    可以說,隻要他走神一下,那麽在他走神的那一刻,這一盤遊戲便已經輸了。


    鏖戰開始。


    中央的空地上,兩邊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搏殺趨近於白熱化,成片的血漿在戰場上拋灑。


    三十六計在路明非的腦海裏不斷滾動,淅淅瀝瀝的細汗從額頭上滲出。


    他很少見過打得這麽進退自如、輕重有度、有序之中又藏著一抹狡猾的戰術。


    還記得那是一個平常的休息日下午,自己為了消磨時間打開了星際。


    一個頂著鹹魚頭像的家夥從自己的qq裏彈出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加過這個人。


    當對方發出邀請的時候,他沒有拒絕,難得有人會主動邀請他。


    稀罕程度不亞於嬸嬸說要給他補補身子,然後把燉好的排骨湯全給了他,沒有表弟路鳴澤的份。


    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在外麵六年的父母是不是傳迴來什麽噩耗。


    在小麵板的精細掌控下,路明非毫無意外地輸了。


    蘇魚望著遊戲界麵,眉頭微挑。


    “打得果然不錯嘛...”


    路明非憨憨地笑了笑,目光瞥了一眼戴著棒球帽的女孩頭像,剛剛亮起,現在又灰了。


    陳雯雯上線過,但又離開了,當時他正在專注於拆解蘇魚的戰術,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


    他喜歡那種感覺,有種自己是個冷酷的指揮官、女色什麽的都是浮雲的錯覺。


    現在冷靜下來,又有點失落。


    陳雯雯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當然,也包括他。


    剛到仕蘭中學的時候,他就猜陳雯雯大概就是他們那屆的校花了,然後被某個小天女狠狠跺了一腳。


    校花就該配校草,他不覺得自己是校草,頂多是個在角落裏胡亂生長的小雜草。


    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在哪。


    “自我傷感是少年的常態,想家了?”


    聊天界麵沒理由的蹦出來這麽一句話,路明非一愣,他的心理活動怎麽被對方給猜到了?


    想家...那個老氣的叔叔和刻薄的嬸嬸,還有拿著他父母寄來的生活費在學校裏當‘澤太子’的路鳴澤嗎?


    “不,是六年前你的家。”


    路明非肩膀在發抖,感覺自己的心思好像被人看穿了。


    顫巍巍地迴複過去:“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星際玩得好的人,會戰術也就罷了,還要精通心理學到隔著屏幕就能把他看穿的地步?


    “哦,我猜的。”蘇魚隨手迴道。


    路明非才不信,陌生人怎麽會知道自己的父母六年沒迴來過了啊?


    他忽然警惕起來,或許路鳴澤已經知道了他網戀的嬌俏蘿莉女友‘夕陽的刻痕’,是自己的小號了?


    現在在以牙還牙?


    不對啊,這會路鳴澤應該在上鋼琴課。


    “別瞎猜了,其實是你媽媽拜托我照顧你一陣子。”


    蘇魚慢悠悠地迴複道,似乎已經看穿了路明非心裏的想法。


    他倒不是在胡扯,他確實已經見過路明非的母親喬薇尼了。


    離這裏確實很遠。


    起初見麵時,喬薇尼也和現在的路明非一樣警惕,不過後來知道蘇魚要來東方大陸,便拜托蘇魚有機會的話,稍稍照看一下路明非。


    誰能拒絕一個母親的請求?


    蘇魚欣然答應了,與自己的打算不謀而合,而且師出有名。


    像他這樣的,若是在古代,路明非應該叫他...


    “相父?”路明非呆呆地喃喃自語,沒有想到事情是這麽個峰迴路轉的局麵。


    但他不能輕易相信。


    “沒關係,是我我也不信,不過過幾天你母親的親筆信應該就寄到了,希望你還能認得出她的字跡。”


    話落,鹹魚頭像灰了下去。


    路明非低垂著腦袋,像是蔫兒了的茄子。


    六年多的時間啊,誰還會記得另一個人的字跡?


    他記得。


    ————


    嬸嬸絮絮叨叨的抱怨聲中,路明非帶著購買打折袋裝奶和廣東香腸的任務灰溜溜地出了門。


    一路踢著小石頭,路明非在報刊前停下。


    報刊大爺笑嗬嗬地問著:“明非啊,都說你要去留學啊。”


    “申請,申請而已。”


    他想著誰會要他啊,申請的時候還是嬸嬸靈機一動想出的主意。


    其一呢,是路明非也就隻有托福成績值得一看,能留學的話,也算對他媽媽有個交代。


    其二,是他的表弟路鳴澤,嬸嬸想讓路鳴澤也留學,海龜聽起來就高檔一點,但是她擔心這條路不那麽容易。


    於是路明非就非常‘幸運’地成為了這個試水的、破開前路阻礙的頑石。


    很可惜,白花了幾百美金的申請費,至今沒有一個學校寄來錄取信。


    還沒有迴複他的,隻剩下一個,芝加哥大學。


    “有我的信嗎?”


    傳達室門口,路明非探頭探腦。


    信件確實有,路明非打開一看,芝加哥大學也沒要他,但是信件裏有個“但是”。


    在這兩個字之後,仿佛一切都變了,一所陌生大學的大門向他打開。


    真踩狗屎運了?


    隨信一起的還有一個包裹,裏麵有一部手機,妥妥高檔貨。


    就算是惡作劇也不會這麽下血本的。


    “卡塞爾學院?那是什麽地方?”


    迴家之後,叔叔拿著手機摩挲了好一會:“這肯定是真貨!美國學校就是有錢。”


    嬸嬸極力想找出不對勁的地方,比如學費啦、野雞大學啦等等。


    因為路鳴澤的申請全都渺無音訊,她無法接受蔫吧了這麽多年的路明非突然就走到了路鳴澤前麵。


    這代表喬薇尼的基因比她的優秀。


    巴拉巴拉的,路明非已經沒心思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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