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恩的生日在元旦當天。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她缺什麽的齊宿早早就問她想要什麽禮物?


    誰料,薛知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


    “已經沒什麽想要的了。”


    弄得準備看看還有沒有家產可以變賣給她買禮物的齊大畫家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


    她什麽意思啊?!


    就算沒搞懂她的想法,生日總是要過的,他問她想怎麽過?


    “元旦你要迴去陪家人吧,”薛知恩摸摸被送來破壞二人世界的唿嚕貓的小黑臉,“我也該迴去了。”


    “迴哪兒去?”齊宿幾乎是立刻問。


    薛知恩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當然是首都。”


    迴去做什麽?


    迴去還會迴來嗎?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嘴過了一圈,又生生咽了迴去。


    “你直接問不就完了,再說了,她還能迴去幹啥?”


    陳奉孝從超市貨架上拿下包程籽吵著要的小熊軟糖,瞥向正在另一側跟程靜昀選購年貨的薛知恩。


    “她家裏人都在首都,元旦人家不合家團聚?”


    齊宿不吭聲。


    “你以前不最能說會道了嗎?”陳奉孝捅咕他一下,“現在人家主動找上你,你倒不長嘴了。”


    齊宿說:“你不懂。”


    陳奉孝氣樂了:“我是不懂你在別別扭扭什麽,要我是你,快趁民政局還沒放假,明兒就拉人去領證。”


    “那你現在敢跟程姐單獨說話了?”


    陳奉孝:“……”


    他扶額,耳紅透:“不說這個咱們還能繼續當兄弟。”


    兩個慫包蛋相顧無言。


    “知恩,你看這個,掛在你們家門口怎麽樣?”


    程靜昀拎起一對春聯,笑著說。


    正研究花花綠綠春節小禮品的薛知恩聽到‘你們家’這三個字怔了下。


    程靜昀恍然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齊宿家,是齊宿家,看我這嘴瓢的……”


    “沒關係。”


    薛知恩拉起春聯下擺,打量著,小聲咕噥。


    “我有點喜歡‘你們家’的說法。”


    就像……


    她重新有家了。


    排隊結賬時,齊宿瞧見她手上的春聯,心頭一軟:“準備掛在家裏嗎?”


    薛知恩眼睛稍稍亮了亮,剛要點頭,旁邊插進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我記得你每年掛的春聯都是你媽寫的,”陳奉孝看熱鬧不嫌事大,“就不用買了吧。”


    薛知恩一聽,捏著春聯的手指緊了緊:“我還是放迴去吧。”


    超市買的肯定比不上他家人寫的。


    齊宿臉一沉,狠狠刮了陳奉孝一眼,率先抽過春聯遞給收銀員:“先掃這個,謝謝。”


    “你媽媽……”薛知恩想攔。


    “咱家不是有兩個大門嗎?對麵也要貼啊,讓我媽給602寫,我要你給我選的。”


    收銀員手快掃完,齊宿拿著怎麽看都喜歡,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媽那字我早看膩了,這個好,我喜歡。”


    “是、是嘛。”


    薛知恩腦袋朝下低了一點點,被發絲擋住的臉頰微微泛紅。


    付款的時候,千金大小姐不熟練地調出二維碼,齊宿那邊就已經付完了。


    薛知恩:“不是我給你買的嗎?”


    齊宿笑:“我剛發了年終獎,我請客。”


    “請客?”陳奉孝嘀咕,“你不是還欠著那誰一輛改裝車的賠償款,哪來的錢請客……”


    “快迴去吧你!”程靜昀把多嘴的青年往後推。


    陳奉孝捂著被按過的心口,窩在後麵不出聲了。


    齊宿的保時捷賣了,這天車也不好打,今天出來逛超市搭得還是程姐進貨用的車。


    齊宿很是不好意思,跟薛知恩保證:“等明年我的畫展開了,就又有錢了,不會讓你再受委屈的。”


    沒錯。


    他家知恩坐一兩次便宜車在他眼裏就是受委屈了。


    天大的委屈。


    薛知恩的手被他暖著,看著他自己被風吹得發紅的手背,莫名地眼睛有點潮濕。


    “你蠢不蠢啊,沒錢不會跟我說嗎?”


    他要多少她都會給的。


    “哎,”齊宿搖頭晃腦,頭頭是道,“我有手有腳的,又不是沒法自己掙。”


    “再說了,”齊宿嬉皮笑臉地挨挨她,雙唇溢出的熱氣朦了亮晶晶的眸,“我本來就是高攀了,怎麽能再吃軟飯呢?”


    他倆不知道誰吃誰的軟飯。


    一抬手千萬流水的大小姐愣是沒在他身上花出去一分錢,反倒被塞了太多太多。


    薛知恩吸吸鼻子:“你給我投資的那些錢已經翻了好幾倍,連帶著崔氏的分紅,我會打你卡裏。”


    “什麽投資?”齊宿麵露不解,“我怎麽聽不懂呢?”


    “就是你以公司名義投資……”


    “薛小姐,我隻是個三流畫家,哪有那麽多錢開公司啊,你太高看我了。”


    “……”


    薛知恩睨上他的笑臉,知道這家夥在滿口胡鄒,他就是單純不想收錢!!


    真是奇了個怪了。


    薛知恩長這麽大,家人,友人,仇人,層層冗雜的感情下,無一不趨之若鶩一樣東西——


    錢。


    很多很多錢。


    就他特立獨行,就他蠢到沒救。


    迴到家齊宿第一時間就要拆包裝把春聯貼上。


    薛知恩說:“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急什麽?”


    男人興高采烈:“31號後不也算跨年嘛,我先貼上熱鬧熱鬧。”


    薛知恩點點頭,說:“我就訂了31號的票。”


    也就是明天。


    齊宿掛春聯的手頓住,無視心底那點空洞,像一個懂事的成年人迴:“好,到時候我送你吧。”


    “不用了,”薛知恩翻著手機,頭也沒抬,“助理會來接我。”


    “那、那挺好的……”


    齊宿好像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麽:“幾點的票啊?”


    “十點。”


    “好早。”他脫口而出。


    “嗯?”


    “沒、沒什麽。”


    “我還要去趟公司,”薛知恩聽到了,“有份文件需要我親自過去簽。”


    “哦,哦,挺好。”齊宿扣著膠帶隱形掉的邊緣,怎麽都扣不著,心裏頭越來越煩躁。


    晚上。


    齊宿實在沒忍住,伏在她肩頭,問。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首都好不好?”


    薛知恩的意識沉浮,但她還是清醒的,緩了緩氣息,喘道:“……你要陪家裏人。”


    那就是不願意他去。


    齊宿牙根癢得難受,發狠地咬住她後頸的軟肉。


    你要說真用力,他舍得嗎?


    舍不得。


    他討好地舔舔那點齒印,聲音小到幾乎要聽不見了。


    “你會跟我聯係的吧?”


    “不會再丟棄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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