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拳擊館。


    邵揚:“嗯?”


    “喂——”


    戴著拳擊手套的薛知恩腳踩在倒地不起的男人身上,眼神冰冷狠厲。


    “我看你是那群男人裏麵最高最壯的才選得你跟我‘玩’,結果這才幾下你就受不住了?”


    根本不如某個死變態抗揍啊。


    被超強爆發力幾拳幹懵的謝固,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清俊的臉腫破相,渾身疼得動不,大腦直接宕機。


    他以為薛知恩讓他在賓館洗完澡,拐彎包下整個拳擊館驅散所有人是要玩什麽特殊y。


    結果……


    她出拳的瘋狂程度根本不是開玩笑的。


    她完全是把人往死裏揍啊!


    “站不起來了嗎?”薛知恩踢他,“別忘了,我高價買了你一夜,你說什麽都會滿足我,太陽才下山,我們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這話單聽是無比曖昧,但在受她兩拳後,什麽旖旎都不複存在了。


    謝固是真不行了,聲音哆嗦。


    “老板……咱們能換一個‘玩’嗎?”


    他真是第一次見點男模迴來當沙包用的瘋子。


    齊宿到底喜歡她什麽啊?!


    謝固真是想不明白。


    玩別的?


    一個男人根本無法滿足她的‘快樂’。


    或許她應該玩群的。


    玩群毆。


    她毆一群。


    但現在叫人來疏解她剩餘的暴虐已經來不及了,薛知恩失望地蹲下身,僵硬且冷漠的眼珠垂睨著他,無半分情感。


    謝固看到了,驟然骨頭縫都在發涼。


    他之前怎麽沒發現呢?


    她那完全不是看同類的眼神,像在看垃圾、老鼠、臭蟲、嘔吐物。


    這種人怎麽可能會和別人發生關係?


    就像你不會去親吻、擁抱一袋垃圾。


    除非你瘋了。


    薛知恩沒有強迫他的打算,摘下手套,摸了摸口袋蹲在他身邊點了根煙,很好說話道。


    “那我們來聊點別的吧。”


    謝固還沒鬆下的那口氣,在聽到她下句話又倏然哽死。


    她問:“我花多少錢,你能自己打自己,還願意笑著去跳樓?”


    謝固:“……啊?”


    他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您、您說什麽?”


    薛知恩咬著煙,在朦朧的霧氣裏沉默地看他。


    “多少錢會?”


    “多少錢也不行啊!”謝固忙喊。


    他是來看齊宿笑話的,不是來送命的!


    終於聽到一個正常人的迴答,薛知恩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撣了撣薄薄的煙灰,繼續問。


    “那——我花多少錢,你願意動手殺了我?”


    她語氣如常,像是在聊今天的晚飯,但字裏行間沒有丁點玩笑的意思。


    謝固:“………”


    謝固:“???”


    如果說上一個問題,謝固是腦子發懵,那麽現在的謝固是汗毛倒豎,渾身驚悚。


    她剛才說什麽?


    她沒事吧?


    “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也可以給你請專業的律師團隊辯護,來做這一行你應該很缺錢吧?”薛知恩眯眼又拿出一張卡,“這是定金。”


    裏麵有多少錢她也不知道。


    大概能讓所有人急紅了眼給她一刀那麽多。


    “您……您瘋了嗎?”


    然而,謝固並不敢接。


    “這不難看出來呀,”薛知恩吸了口煙,過肺她也不吐,就那麽忍著笑,“你應該在我打你第一拳的時候就發現的。”


    謝固後背發毛。


    可他起不來,連跑都跑不了。


    “我,我不可能殺您,我……”


    也就在他思考對策的下一秒,半截燃燒的煙頭懟到他眼前,幾乎要燎到他睫毛,滾炙的熱氣舔舐他的眼球,隱約幹痛,謝固急屏唿吸,幽冷的女聲緩緩傳來。


    “那是你還不夠生氣,如果我把你的眼睛燙廢,就算不氣得想殺我,也應該會把我告進牢裏吧。”


    不出意外。


    她看到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謝固意識到她絕對不是在逗悶子,驚恐道:“老板,老板,你先冷靜,咱們有話好說,這裏還有監控……”


    薛知恩勾唇,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他的惶恐似乎能撫慰她已然瘋癲的靈魂。


    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她心情愉悅到忍不住剖白自己不為人知的內心。


    畫麵溫馨到像是劊子手與自己案板上即將死去的活魚談心。


    “其實我之所以一直把自己鎖在家裏,除了覺得活著好累,還有一點就是我真的瘋了。”


    “什、什麽?”謝固不明白。


    她開始講故事:“我在國外療養的時候遇到了位不太友好的護工,她對我很敷衍。”


    不隻是敷衍,隻能說比虐待強點。


    “當時我死氣沉沉沒有力氣管她,她就認為可以隨意對待我,直到那天——”


    薛知恩圓潤的指尖輕點煙杆,男人立即怕到顫抖,她欣賞著這一幕輕笑,語氣放得極慢極緩。


    “我突然有力氣砸破了她的頭,然後我往她身上潑汽油,差點把她燒死。”


    猩紅灼熱的煙頭還在眼前,謝固完全不敢動,即便這個三言兩語的故事令他毛骨悚然。


    “可惜她沒事,嚇得尿了褲子,連夜跑走了,連工資都沒拿,哈哈哈,明明那麽愛錢一個人,”她話鋒急轉,笑容消失,“當時我就意識到我不對勁。”


    她身體變慢,思緒也變慢了。


    到那時才反應過來。


    薛知恩轉著煙頭,沉下眼眸。


    說實話。


    她害怕了。


    怕自己徹底變成一個當街殺人的瘋子。


    而她這種瘋子還擁有辯護無罪的財力。


    這點最令她恐懼。


    所以她來了北城。


    把自己關了起來。


    像屍體一樣靜等腐爛地活著,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看醫生沒用,醫生話說太多,她就想抓起椅子砸爆醫生的頭。


    吃藥?


    醫生先吃給我看看。


    並且在她想之前,她就已經做出來了。


    哈哈哈哈——


    她這樣的人。


    不死。


    早晚有很多人會死。


    她會變成像家人一樣的惡魔。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薛知恩微笑,作為潛在殺人魔,對她要動手的第一條無辜雜魚發出僅存的善意。


    “我們等六十秒,不管是誰,隻要有人在六十秒之內出現,我就放過你。”


    六十秒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六十秒之內趕到!


    然灼燒的煙頭撚進他眼眶用不了一秒!


    她根本就沒想放過他!!


    謝固隻能祈禱他進來之前大發善心給邵揚發的地址能起作用。


    “一、二、三……十八、三十、五十、五十五……”


    一聲聲倒計時如同催命的魔咒。


    “六十。”


    很可惜,沒有人來。


    她禮貌道歉:“抱歉,你的命好像不太好,當然我的也不好,不過作為補償,我會給你的家人很多很多錢……”


    薛知恩徹底空寂黯淡的瞳仁映著男人驚恐的眼睛和那點嫋嫋的猩紅,正要把兩者暴虐結合時,低喃。


    “至少,他們可以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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