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宿聽出她語調中蘊含的嘲諷,嘿嘿笑了兩下。


    “是啊,一般人看到我的真實麵目早就嚇壞了。”


    薛知恩:“你知道就好……”


    “但為什麽你不害怕呢?”齊宿的視線粘連著她眸仁,她的麵龐,每寸肌膚、毛孔,像是要看透她的靈魂。


    他問:“你為什麽不害怕呢?是習慣了嗎?”


    正常人看到他‘肮髒’的內心,應該像易苒一樣,第一時間尖叫逃竄,報警。


    而她就像沒事人似的,還能坐在這兒毫無心理負擔地吃他這種變態做的飯。


    “你那麽盯著我是又想跟我接吻了?”


    迴視著他的薛知恩突然說。


    齊宿:“……”


    齊宿慌了,散漫的俊臉瞬間攀紅:“不,不是……”


    薛知恩:“那能吃飯了嗎?我很餓。”


    齊宿磕磕巴巴:“好,好的。”


    他趕緊把米飯和筷子遞到她麵前,細細打量她的反應,可惜一無所獲。


    她這人情緒很少外露,永遠都是那張淡薄的臉,到底在想什麽很難猜測,而齊宿向來是個不愛猜的。


    他直接問:“知恩在想什麽?我剛才說得話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想我說什麽?”薛知恩反問他。


    “……”


    齊宿卡殼。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聽什麽。


    總之不該是沉默。


    齊宿忽地問:“你覺得我那個房間惡心嗎?”


    “你非要在吃飯的時候聊這個嗎?”


    “抱歉……”


    那就是惡心。


    “不要跟我再道歉了——”薛知恩有些厭煩地瞪他,“這是你今天第三個抱歉,你到底在抱歉什麽?”


    齊宿愣了許久:“……你會不會太關注我了?”


    “我關注你又怎樣?”薛知恩冷冷反問,“隻許你關注我,不許我關注你?”


    “你還想控製我的大腦不成?”


    齊宿一臉呆滯:“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就閉嘴。”


    “……”


    齊宿摸不清她的意思,薛知恩也沒解釋的打算。


    到了晚上。


    入睡前,騰的一聲,齊宿突然從地鋪坐起來,一雙褐色狗狗眼在黑夜裏亮得嚇人,他趴在床沿,目光炯炯地看向床榻上的女生,憋悶了半天的語氣霎時變得異常愉悅。


    “知恩,你今天是在吃醋嗎?”


    薛知恩白天睡得多,晚上自然沒那麽快入睡,聽到這句話,她先是安靜,然後倏地從床上彈起來,像反問笑話的口吻。


    “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齊宿笑著凝視她,他的眼大概是狗眼,冒著綠光,在無邊的夜色裏也能看清她精彩的表情。


    薛知恩嗤出聲:“我隻是在想你這種東西居然也有人喜歡。”


    齊宿笑哈哈:“我這種東西居然能被你親吻哎,感覺你好愛我~”


    薛知恩氣急:“嗬,別以為你特殊,等我腿好了我就去親別人!親十個八個!”


    齊宿當她開玩笑呢。


    當寵物愛撫親親他這條狗就算了,別人連給她當狗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齊宿也就是開個玩笑,調解調解氣氛,他哪敢想薛知恩會真吃他的醋。


    他重新躺迴地鋪,聊起別的:“我把燙壞的地毯換好了。”


    就在他躺的這塊地方,原本有幾個煙頭燙的窟窿。


    薛知恩懶得搭理他。


    接著就聽他說:“我把燙壞的地毯放迴我家的房間了,我關於你的收藏品又增加了~”


    他語調裏滿是愉快和滿足,他徹底赤裸裸地向她展現自己不為人知的內心,親手掰離皮肉、肋骨,展現血淋淋的,為她搏動,跳躍的心髒。


    瓣膜上似乎都鐫刻著她的姓名。


    “我其實更想……那樣感覺你離我更近……”


    “你這變態嘴裏不就有嘛?”


    齊宿低笑:“可是快好了。”


    他抿著舌尖,仔細迴想,灼痛他不記得了。


    他隻記得她的氣息,她的味道,她的眼神。


    她淡漠,她焦急,她擔心,她吻我……


    啊~


    做夢一樣。


    讓他仿佛墜入甜蜜幻境,一個薛知恩愛他,眼裏心裏隻有他的幻境。


    不像含住燃燒的煙頭,像吃了顆蜜糖。


    齊宿像咬碎糖果的牙泛出癢意,餘光時不時滑過身側的床榻。


    他是不是該戴上狗用嘴罩和鎖鏈把自己拴死在床邊才不會襲擊主人?


    齊宿正想著,床上的人兒忽然探出頭。


    齊宿:“?”


    當薛知恩下床鑽到他懷裏後齊宿還是懵的。


    他半條單臂攬著她的細腰,女生乖巧地枕在他臂膀裏,像小貓兒似的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窩著,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硬邦邦的肌肉,香噴噴的發絲纏在他下巴上,一唿一吸全是她的味道。


    齊宿渾身僵硬:“……知恩,你在做什麽?”


    “你不是說想離我近點嗎?”


    薛知恩摟住他,緊緊抱著。


    齊宿在她身上讓人迷糊的馨香裏多少恍惚意識到——


    薛知恩有些對他言聽計從,不聽也會自己思索著從。


    “知恩……咱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齊宿有些害怕身體的反應被她發現,往外躲躲,但旁邊就是牆壁了,他躲無可躲,隻能盡量保持微笑:“那個……能不能先放開我?”


    薛知恩好煩他:“不是你讓我抱的嗎?”


    “我沒有啊!”


    “你就有!”


    齊宿扭動身子,想掙開她。


    “我真的沒有,你快起來去床上睡,地上硬。”


    薛知恩一把握住他的腰:“別亂動!我的家我愛在哪裏睡在哪裏睡。”


    齊宿輕‘嘶’一聲:“知恩,我……”


    “你好煩,閉嘴!”


    “還說沒有,”薛知恩戳他說,“我看你分明很開心。”


    齊宿抖了抖身子,不說話了,估計是怕自己一開口便破音。


    薛知恩倒沒有繼續擾他,頭埋進他胸膛,像抱住個暖烘烘的太陽。


    她悶著聲說:“到夏天我就不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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