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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這剛才銀魚的活潑,也險些讓自己吃了大虧,封瀟月也知道八聲話中所說的確有其事,就是這副場景,實在叫人看不下去。


    封瀟月眉頭一挑,有些尷尬的轉過了身,“我知道了,公子所言不虛,還請公子暫時放過這條可憐的魚吧,它原本就要被我們吃掉了,何苦讓它再受到如此折磨。”


    “風姑娘真是心地善良,連一條小魚的想法都要考慮到,實在令我佩服。”八聲收了手涼也很是敬佩地看著封瀟月。


    封瀟月在心裏幹下了兩下,更是有些難堪地垂下眼眸:自己若真是如他話中所說的那般良善,隻怕在起雲山的這段時間裏,早就駕鶴西去了。


    “那現在我們就暫時各忙各的去吧,那山下還有好多魚,等著我帶它們一塊兒上來呢。”八聲朗聲笑笑,也不知從何處,又尋出了一大塊幹淨的樹皮以及幾根成炭的樹枝。


    “我知道風姑娘最喜歡畫畫了,昨天畫的那幾條河實在是漂亮,我還想再看別的呢,姑娘要不把這崖底的樣子也一並畫出來吧。”


    封瀟月迴過身,臉上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就為了昨天樹老的那一句話,八聲便可以如此的將自己自小居住的地方“出賣”,也實在是心思單純了。


    她猶豫著把那些東西在手上,好不容易忍住了嘴角的笑意,抬眼問他,“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裏找出來的呀,方才過來,並沒有看見你拿在手上。”


    “這樹枝是我昨天在樹老的火堆裏撿的,這樹皮也是昨天姑娘畫畫時留下一半剩的,”八聲說著,一隻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


    “至於怎麽拿出來,其實我昨天就是在這裏找到的樹皮。那崖底有幾根樹藤粗壯無比,我拿把刀將它一劃扯下來,發現它和樹上長的沒什麽兩樣,而且還更結實些,就給姑娘帶來了。”


    難怪昨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還以為是此地比外頭的風水不一樣,才會導致的如此,不想原來本就不是數的表皮。


    封瀟月看了看手上的東西,果然比之樹皮要柔軟上不少,就是這樹藤皮上還長著一塊一塊的死皮,就叫她有些難以接受了,握在手上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崖底也也就是一大片的大水,說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麽需要多多研究的地方,所以在早上,封瀟月才沒有問八聲要東西。


    不過這會人自己主動拿出來了,又是這樣好的一片心意,自己也不好拒絕,便隻好接受了。封瀟月在心裏幽幽的歎了口氣,“既然這樣,還請公子多多小心。”


    “放心吧,這裏可是我的地盤呀。”話音在兩邊的山壁上迴蕩,還沒完全消失,八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茂密的樹藤之中。


    其實是在此地呆了這麽長時間,封瀟月依舊對這些人的攀爬本事有著十分濃厚的好奇。她靜靜地看了下麵好一會,終於看到底下有個


    黑影在翻過來翻過去,才收迴了視線,轉而處理自己手邊的事。


    為著落風山是凸起的模樣,恰恰好擋住了封瀟月一半的視野,至少從土橋的半當中往後的地方,是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封瀟月便隻好留在這個出口的地方。


    而對麵飛琊山之前沒看出來,它是上麵瘦削,下麵卻猶如樹根一般的往外頭延伸,延伸到和落風山差不多的起點。


    再加上水道本就在飛琊山往由偏遠的地方,這一下,正好給飛琊山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水道的來了,隻能勉強看得清遠處的走勢。


    沒有水道開口的確切位置,封瀟月很難將它與此處崖底的水源頭連起來,做出準確的判斷。


    封瀟月拽著樹皮在這裏左右地走動了好幾遍調整位置,結果不是看不清楚,就是索性連後麵遠方的延伸也消失不見了,看的真叫人煩躁。


    而論起來,其實在昨天飛琊山山頂的岩石缺口上,也能看得清此處的崖底,並水道入口,隻可惜實在太高興,連封瀟月原本不畏高的性子,現在想想腳下都有些打顫。


    萬般無奈之下,那便隻能等離開了此地之後,再和慕容麟過來做一迴確切的考察吧。封瀟月如此想著,思緒一和慕容麟聯係在一起,竟然叫她有種莫名的惆悵和憂思。


    以前慕容麟出征打仗,也走過許久乃至於幾個月不見人影,隻有驛站送來的隻字片語,而現在不過分開了幾天時間,倒是有些想念起了小院和他了。


    自己失蹤這麽長時間,也不知外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晃動一下略顯僵硬的手臂,封瀟月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行讓自己從此等傷春悲秋的矯情情緒中走出來,轉而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下。


    崖下轟鳴聲一片,似乎能激起驚濤駭浪。兩邊山石聳立,直直的連一點可供暫時停息的地方都沒有。


    左手邊的岩石上,長了一大片的深綠色樹藤,油油地反射著太陽的光,乍一眼看過去,真是難以區分樹藤和蛇身。


    一個黑色的身影在這樣環境的崖底不斷翻飛,在宏大的自然的襯托下,顯得他格外嬌小。為這著八聲是擅長這些的,封瀟月隻看了一眼便轉過了視線。


    崖底有大片的水花濺起,十分囂張地拍在兩邊的石壁上,又像是卷著千軍萬馬一般,從落風齊雲兩山之間的縫隙裏跑出來,湧向對麵的飛琊山。


    但這三山交匯的地方好似有什麽阻礙,封瀟月探頭下去,隻見身下土橋的正下方,有許多方向各異的漩渦,以及反向拍迴來的浪花。


    封瀟月愣了一下,以前從未見過還有這樣的流水方式,頓時覺得無比新奇,趕著用手上的東西把這這景象給畫下來。


    一麵畫著,封瀟月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麵時,樹老所說的,從起雲山後麵出來的巨大泉水,流經此處懸崖時,似乎因為一個迴旋的泉眼,使得如此大量的水源全部又迴到了底下。


    可又該是如何的泉眼,才不一定能吞沒所有的泉水吧。封瀟月落下最後一筆,爬起來去到麵向飛琊山的另一邊向下望去。


    此時的太陽從左側邊對封瀟月的頭上照過來,與此處的白色飛花不同,那另一邊的深淵可就漆黑無比了。


    隱隱能聽見水流的聲音,和旁邊的浪花匯聚成一片,也叫人分不清楚究竟是何處傳來的聲音。低下頭去,果真看不出一絲泉水的流動,正對石橋半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個幽深的洞。


    無數的水流便全都是從此處流淌下去的,黑黑的一片,仿佛可以將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吸納進去。


    封瀟月看的目瞪口呆,緩緩地收迴自己的視線,蹲坐在地上,才勉強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聽到了心跳聲,才終於確定了自己還活著。


    此處不高,坐在實處也不必擔心會掉下去,但封瀟月就是感覺到了一陣恐懼,是一種無形壓迫,或許隻是每個人在麵對自然的鬼斧神工,都應有的畏懼吧。


    坐了一會,封瀟月好不容易緩過來,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起身下的土橋。這上麵灰塵一片,也不堅硬。在橋的邊緣處,竟然還生出了一片小草,嫩綠地順著走向長了一條蔓延向前方。


    雖是黃到泛白的顏色,四處卻隱隱有著裂縫,看的封瀟月一陣心驚膽戰。這地方似乎真就是靠的泥土累積而成,還沒有化成石頭,毫不堅實。


    而崖底還有無數的水花衝刷著土橋的下方,封瀟月在走上來之前,清楚地看見這並不是一塊實心連接兩山的通道,底下早已經空了大半,就像是個吊橋,不知何時就會毀於一旦。


    加之方才被那黑色水洞的驚嚇,封瀟月還沒能完全接受,又判定了土橋不夠結實,她更是想爬起來就走,卻不想腳下一陣酸軟,動不了了。


    正在心裏為難之際,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上一沉,封瀟月轉過臉去,隻見八聲笑眯眯地蹲在自己的右手邊,前頭的岩石上,又多出了兩條魚。


    “風姑娘,你坐在這裏幹什麽?”八聲笑了笑,伸手體貼地幫著把她拉起來,“這旁邊是你的畫嗎,讓我看看。”


    “哇,這浪花畫的也太像了把,我也想會這個。”


    以封瀟月的角度來看,炭筆的使用比毛筆更為順手些,畫成這個程度也不足為奇,不必如狼毫羊豪,再好的毛筆也控製不好輕重,叫封瀟月現在最順手的也就是一筆小家碧玉的簪花小楷。


    封瀟月方才還被這些自然景觀給震撼了心靈,這一下聽到了八聲富有生活氣息的聲音,倒把她給唿喚的恢複過來,心頭也輕鬆了不少。


    “隻要勤加練習,都是可以畫成這個樣子的,不過你平日裏都很忙,就不必花費時間在這上麵了,你若是喜歡,我改日再畫一幅好看的景色給你留下,也算聊以慰藉。”


    封瀟月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反手拍了拍身後的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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