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簌簌顫抖。


    “他迴來了。”水雲目光終於移動,她往某個方向看去。


    “什麽?”那人詫異,也遁尋著她的目光望去。


    遠遠處走來一個身影,與亭子裏的男人外貌外形別無二致,但氣質上卻完全無法模擬。


    他閑庭信步,從容自在,氣息內斂,一身衣物極其樸素,也藏不住他的風姿。


    徐長澤的雙眸遠遠地看見亭裏的兩人,眉宇間傳來一絲無奈。


    他無視亭裏的男人,直接來到水雲身邊,輕聲道:“他做了什麽壞事?”


    “沒有。”水雲應。


    這是實話。


    聽到此話,哪怕知道沒有什麽,他還是不讚同地瞥了一眼那個男人,徐長澤將從外麵帶來的零食遞給水雲,道:“先嚐嚐,我與他有事談。”


    他已經成了習慣,每次出去都會自覺的帶東西給她。


    “嗯。”水雲接過東西應下。


    他們兩人離開亭子,將此地空間留她,自行找地方談話。


    茶香四溢,霧氣縹緲。


    “那兩人的底細我已經摸清了,你確定不和她說說。”那人還是徐長澤的模樣,沒有改成自己的樣貌。


    對此徐長澤本人也沒有什麽意見。


    但他對其他的有意見。


    “我會和她談的,但陛下,不要像阿鼎一樣無禮任性,她不僅救了阿鼎,還救了我。”徐長澤格外的強調。


    “我又沒幹什麽,我隻想來看看這擁有非凡醫術的女子,還有順便告訴她那與她有淵源的事。”


    “誰知道,這小姑娘紋絲不動,安若泰山,唉,讓我告知秘密的興趣都沒了。”


    那人眯著眼享受著茶香感歎著,哪怕披著徐長澤的皮,整個人姿態看起來仍像隻慵懶的狐狸。


    徐長澤與他沒談多久,便下逐客令。


    那人搖了搖頭,不滿地看了徐長澤一眼,哼了一聲,帶著小脾氣離去。


    徐長澤看著他離去,心中對這明明年歲不小,卻還帶著孩子般脾性的皇帝滿是無奈。


    那人離開後,徐長澤又去了亭子找水雲。


    “味道如何?”他問的是帶迴來的小零食。


    “應該是放了點山楂,酸甜合適,口感很好,做它的人,是一個充滿智慧和勤勞的人。”水雲毫不吝嗇給予高評。


    這小零食與之前的不同,一看就是有好多道工序。


    徐長澤的眼眸含著淺淺的笑意,這小零食不是在街上買的,是他托人做的。


    因為是他,所以那人才願意做,還怕他不夠,做了許多,現在都放在他的須彌之物裏。


    “的確,不過你喜歡就好。”他應道。


    “剛剛那位叫蕭謹逸,是南國皇帝,他若是欺負你,告訴我。”他解釋那人的身份。


    “沒有。”水雲意思很明白,她沒有被欺負。


    哪怕聽到剛剛的人是皇帝,她也沒有驚訝和恐慌後怕。


    她足夠鎮定,足夠坦然。


    他在她身旁坐下,緩緩道:“曾經有一個虞國,皇後誕下了雙胎,但因為雙胎在虞國視為不祥,皇帝極為大怒,便秘密處死了最後誕下的那位羸弱的女嬰。”


    “多年後虞國行事過分被西國破滅,皇室一族皆亡,但其藥聖穀弟子原成生秘密救下了虞國唯一的公主虞合,她現在叫白合。”


    徐長澤的眼眸一直看著水雲,發現她沒有任何的不適,繼續道:“藥聖穀穀主袁老真實姓名叫原成生,當年他的女兒嫁給了虞國皇帝為皇後,而虞國公主虞合是他親外孫女。”


    “多年來,他們以藥聖穀的名義在江湖上創造神醫道這個組織,隻為了複國複仇。”


    “而此次前來為阿鼎醫治也是和阿鼎交易,要借阿鼎的兵去攻打西國。”


    說到這,徐長澤想起了西國太子夏子淵當時的諷刺,當時在場是皇帝,而他隱在暗處。


    夏子淵說:虞國皇帝昏庸無道、荒淫無度,還不如我父皇,至少我父皇還有一些治國的長處,而虞國皇帝不僅廢還蠢得無知無畏去挑釁他國,搶奪他國的女人。


    無論身份地位,連他國的妃嬪也要,甚至得寸進尺來我西國搶人,邊境更是無理無矩肆意屠民,我父皇不滅他更待何時?


    用夏子淵內心的話來說,就是自作聰明的蠢貨自找死路。


    虞國一個兵力不行,武者不行的地方,掌權者居然沒眼力、沒審時度勢的能力,就去挑釁比他強的西國,真是愚不可耐。


    注定滅亡。


    “若那時的雙胎都還活著,虞合就是現在的白合是姐姐,而……那位是妹妹。”說到此話時,徐長澤格外重視水雲的情緒和那眉宇間的波動。


    聽完後,水雲平靜、淡淡地迴道:“哦。”


    她太過於冷靜,甚至麵無表情。


    徐長澤有些擔心:“可會傷心?”


    被拋棄、被放棄。


    “唉。”水雲微微歎氣,抬眸直視徐長澤道:“我說過,我清楚的知道我來自何處,我是誰。”


    “或許你們有一種錯覺,能力好的或者容貌較好的相似的就必須要有一個能夠匹配的、亦或者一個高貴的身份。”


    “傷心?所謂的虞國、白合永遠不會、也一定不會同我有淵源,我怎麽會傷心?”


    “對我而言,不過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而與她有淵源的人,她希望永遠不要出現在這裏,這對他們而言並不是好事。


    而能同她出現在這,幾率渺茫無望。


    他看著那雙清白的黑眸,他知道她在說真話,原來一切是他多慮了。


    沒有關係、沒有牽連更好更為輕鬆,而虞國的事是一個爛攤子,饒是徐長澤對虞國所作之事也不禁啞然。


    “好,是我的誤解,此事我以後不再提。”他很快承認自己的問題。


    “我也有事與你說,你的弟弟恢複極好,今天是我去給他最後一次藥,接下來三天,沒有任何症狀後,我將離開。”


    她的話所述的內容,應該讓徐長澤高興的,阿鼎的情況終於好了,是一件極好的事。


    可聽到後麵那一句時,徐長澤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她總是那麽快,每次待時間如此的短。


    而醫治阿鼎不到半月。


    “好,明天我們出去看看吧,來了這些時間,我都還沒帶你去認真看過南國的都城。”


    徐長澤的話仍是細語溫柔,但心中有什麽東西懸著,得讓他做些什麽,不然讓他不安。


    他凝視著水雲,等待她的迴答。


    “可以。”最後她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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