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情很沉重的程落伊,卻突然感覺心情好受了不少。他對生命的理解其實比其他人多的多,隻是在怎麽了解又有什麽用呢?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如果他真的就這麽走了他在想,多年以後傅祁冥會不會記起這個人,這個曾經為他癡狂的人。他想應該不會了吧!從他和他分開開始,那個人的眼神就已經告訴了他,他心裏所有一切的想法。


    他在想,有什麽東西能夠留給他,讓他作為紀念。他想了很久,躺在病床上看著原本掛在天空的太陽,一直到夕陽西下為止。


    最後,他到了有一樣東西給傅祁冥,既能不讓他討厭他,也可以讓他作為紀念。


    化療的時,王時怕他懷疑,說謊話騙他:“就打幾針沒事的。”


    程落伊腦海裏浮現出女兒說的那三個字“白血病”他想了想,也明白王時的意思,點頭並沒有表示出來自己害怕,或者不想做。


    護士開始準備,程落伊看著那些給他做化療的各種工具,他其實心裏還是很抗拒的,可是如今這種局勢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化療,不能治愈絕症,不過他能夠延緩,可是也會損害人的身體健康。王時待在他身邊,第一次化療很痛苦,很長的針管插在他的身體上,看著那些管子。


    他就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被丟棄破損的玩偶,人人丟棄。他曾經看過電視劇裏那些得了白血病的人,那些人最後都會掉頭發。


    王時撫摸著他,安慰的說:“沒事的,馬上就好別怕。”


    “嗯!”


    他被疼的渾身上下顫抖,他在快結束的時候,忍不住哭了出來,化療的過程太痛苦了。護士離開以後,程落伊整個人沒力氣的躺在床上。


    “沒事吧!”


    王時很是害怕,他不是害怕看到這種場景,而是害怕失去眼前這個人。


    王時看著麵色蒼白的程落伊,忍不住的哭了出來,伸手拖住他的下巴說:“你要是疼的話,就告訴我。”


    “嗯,沒事。”


    他也緊緊抱住這個人,這個對他來說用盡一生想去守護的人。


    王時檢測了自己的血樣,並且也監測了自己究竟符合不符合配型骨髓移植,拿到結果的時候,顯然是讓他很是遺憾的,配型是不行的。


    他看著紙上麵的答案,他內心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能夠給他配型的人,可是這種事情那有那麽容易。


    第一次化療過後,他其實內心多少明白了些什麽,並沒有悲傷也沒有哭,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王時。


    女兒坐在他旁邊,小手拉著他說:“程爸爸,什麽時候會好起來。”


    “會好的,爸爸一定會好的。”


    聽到此話,女兒點了點頭。王時站在門外,看著裏麵的場景,久久不敢進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床上的人。


    “爸爸,你口渴不口渴,我去給你倒杯水。”女兒鬆開程落伊的手,從病床上下來朝一旁飲水機那邊過去,想要伸手過去接一些水。


    可能飲水機裏的水太燙了,女兒沒接多少。直接燙到了手,把女兒疼的哇的哭了出來,一直都在外麵的王時聽到聲音,趕緊推開門進來。


    “你怎麽了……”王時趕緊查看女兒的手。


    女兒疼的一副委屈的樣子,甩著瘦哇哇大哭對王時說:“疼疼……”


    王時趕緊看他的手,發現他得手被燙到了,一片紅腫趕緊抱起來,對床上的程落伊說:“你別動,我先帶孩子用涼水衝洗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護士突然推門進來喊:“程落伊的家屬呢?”


    “這裏……”


    王時抱著孩子從衛生間出來,那個護士看著王時點頭禮貌的說:“有些事情,主治醫生讓你過去呢?”


    “好!”


    護士離開以後,他把孩子放下。對一旁的程落伊說:“我先過去一下,你別亂動。”


    躺在床上的程落伊,看著他說:“嗯,等你迴來。”


    王時剛剛去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裏,突然門就又開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時的美女助理。他看著程落伊點了點頭,然後詢問:“我們老總呢?”


    “醫生叫他過去,他不在這邊。”


    助理想了想,然後從自己背包裏掏出一個信封一樣的東西,遞給他。看著他說:“東西原本是寄給你和老總的,結果寄到了公司裏。”


    程落伊不太明白這究竟是什麽的詢問:“這是什麽?”


    “我不太清楚,不過你還是打開看看吧!”


    他點頭,把東西打開。打開後他發現竟然是結婚的喜帖,喜帖不是別人的而是傅和傅狄生的。他手裏拿著喜帖看了很久,嘴臉才緩緩露出一個苦笑。


    他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和那個人有什麽聯係了,看來他還是沒有忘記在這個時候諷刺他一下。


    結婚嗎?讓他參加嗎?當麵告訴他嗎?他其實對那些東西都無所謂了,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不過他還是想去看看那個人結婚時候的樣子是什麽樣。


    那個助理看他半天不說話,以為怎麽了開口詢問:“怎麽了。”


    “沒事,謝謝你特地把東西送過來。”程落伊把手中的東西,放到一旁床頭。


    助理笑了笑說:“那我先過去了,你一會兒告訴我們老總一下。”


    “好。”


    離開的時候,她的樣子很溫柔。程落伊覺得王時身邊的人都很溫柔,女兒不明白的看著放在床旁邊的東西,好奇的打開看了看不過她並不認識幾個字,所以不太明白裏麵究竟寫了什麽。


    辦公室裏的王時,聽到醫生的話,臉色很是難看,他不敢相信醫生說的那些都是真的,質問:“您說的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是他是熊貓血,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剛剛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他的血是眾多人群中稀有的一種血型,也就是說普通的骨髓移植捐獻者根本沒用。簡單來說就是,他最後骨髓移植這個路已經不通了,雖然這事我們也不想看到,但是你們家屬還是該想想辦後事的事了。”


    醫生說的很仔細,不過王時卻完全沒有辦法聽進去,他也不理解什麽叫做熊貓血。但是他唯一明白的就是程落伊會死,他會死……


    王時丟棄了自己的尊嚴,撲通一聲跪在了醫生麵前,像抓住可救命稻草一樣說:“醫生,我求求您救救他,救救他吧!”


    “沒辦法,我要有辦法早就救了。”醫生一副為難的樣子看著他說。


    王時目光從激動閃動著希望,到瞬間破碎希望,隻用了幾秒鍾。他明白醫生已經盡力了,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他不想聽到那樣的消息。


    程落伊迴想起曾經他做過的一個夢,夢裏他已經死了,靈魂輕飄飄的。那個時候他隻覺得奇怪,現在迴想起來,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了,才會做那種奇怪的夢。


    王時迴到病房這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的臉色非常難看,難看的沒有一點血色,而且眼睛似乎在表示著他哭過。可是他又竭盡全力偽裝自己沒有哭的樣子,看上去很搞笑。


    不過這個時候的程落伊,根本就笑不出來。


    醫生告訴王時,讓他把真相告訴程落伊吧!既然無法治愈那就必須把真相告訴他,讓他接受並且在最後的生命中選擇。


    他離開了辦公室裏很久以後,在外麵抽了好幾根香煙以後他才下定了決心,看到程落伊那還帶著光的眼睛,他真的不想讓眼前這個人失去光。


    “謙,我有一個事要跟你商量。”程落伊看著一旁的王時。


    王時心裏裝著心事看著他,他點了點頭隨口問:“什麽事啊!”


    程落伊把一旁的那個喜帖拿起來,對她說:“這個是傅祁冥送過來的喜帖,那個……我想去參加傅祁冥的婚禮,可以嘛!”


    “你還是忘不掉那個人嗎?他都曾經對你做了一些什麽事情,你竟然還忘不掉他,是我對你不夠好嗎?”王時突然聽到程落伊這麽說,想到他為她求情的樣子,忍不住的對他大吼起來。


    程落伊看著王時,看著他發火的樣子,好像他們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吵架過,他竟然因為這個事情發了火。


    “我……我隻是想去看看他結婚時候的樣子,沒有別的意思……”程落伊解釋。


    “你果然還是喜歡他!”


    “這麽長時間,你的心裏裝的還是那個人,他都和別人在一起了。”


    程落伊凝視他的眼眸轉到別處,輕聲說:“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執迷不悟。”


    女兒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人吵架,以為他們要打起來,抱住王時哭著說:“不準你打程爸爸,你不能這樣。”


    “乖,爸爸不會打他,爸爸隻是生氣而已。”


    女兒似乎不能理解的看著王時,王時拉著女兒來到程落伊床旁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哽咽的說:“難道你就不能把最後的生命留給自己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不掉他。”程落伊也知道自己和王時在一起以後又多過分,他從來都沒有愛過這個人,一次都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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