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完整的白色婚紗,從頭紗到裙子到閃耀的婚鞋,一旁還高掛著一顆花球,耀眼的就像黑夜之中最亮的那顆辰星。


    兩人的舉動不過一瞬,等他們站在化妝間前,那件舉世矚目的婚紗出現在兩人眼前時,夏然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她還停留在容庭上前環抱住程落伊那一瞬間的震驚。


    “容庭!!!你怎麽能把這件婚紗拿出來!!!”


    夏然看清了那件婚紗的真麵目,尖叫一聲,驚恐間帶著幾分傷心欲絕。


    看來這件婚紗果然不同凡響。


    容庭聽了夏然的尖叫轉過身收斂了笑意,眼神裏流露出片刻的疲憊,而後又恢複平靜。


    “你怎麽還沒走?容深要來了。”


    “我問你!你怎麽能拿這件婚紗給她?!”


    夏然顯然沒發現容庭情緒的波動,否則她絕不會繼續問出這樣的問題,但等她察覺到了,已經晚了。


    “夏然!容深是我弟弟,你是容深的未婚妻!這件婚紗我給誰都可以,唯獨永遠不會給你!給我出去!”


    “容…”


    “出去!”


    夏然麵色淒然好似被狂風暴雨打殘了的枯萎花朵,眼神裏流露出的傷心和痛苦惹人動人,可偏偏屋子裏一個是說出那些決絕的話的容庭,一個是絕不會心疼夏然的程落伊。


    不一會,夏然就從套間裏離開了,側間裏的人也跟著夏然走了出去,原來那些人是夏然的保鏢,怪不得一直在側間裏躲著不敢出來。


    程落伊唏噓一聲,看著容庭神色之間竟也有幾分落寞,和剛剛那絕情絕義的樣子截然不同,她看了看那一整套婚紗,美麗動人,卻又心酸無奈。


    她偏過頭去,選擇了不看不聽不言語,這樣的時候還是留給容庭自己吧。


    外麵陽光普照,她盯著落地窗看向外麵,許久後一聲輕歎落地。


    “你叫什麽?”


    容庭的聲音再度響起,程落伊這才轉過頭來看向了他,剛剛那落寞的神色轉瞬即逝,她也不在避之,誠實的說道:“程落伊。”


    她的名諱可不如容庭夏然這樣如雷貫耳,容庭想了一會沒有搜索到這個人也就作罷了,隻當她是無意中走錯了的賓客。


    或許是剛剛夏然那樣一鬧,容庭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他眷戀的看了幾眼那件婚紗。


    “你願意換上試試嗎?”


    程落伊剛想搖頭拒絕,那句話卻哽在了胸口,這件婚紗一定是他極其珍重的東西吧,她一時沉默,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容庭自嘲的笑了笑,“也罷,這件婚紗就是個錯誤的開始,是我妄念了,與其繼續痛苦下去不如毀了吧。”


    說罷他站起來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剪刀,銀色閃光的刀身彰顯了這把剪刀的銳利,恐怕幾刀下去,這套婚紗也要變成碎紗了。


    程落伊心裏一驚,看著這件幾乎完美的婚紗心頭一陣抽搐,好東西很多,美麗的婚紗也很多,但這一件明顯是注入了心血和期待的,就這樣不見天日的被毀了,別說容庭心中有多難受,就連她的心裏都隱約出現幾分不舍。


    容庭快步走到婚紗邊,似乎是不想再猶豫下去了。


    “等等!!”


    程落伊絞著手指猛地站起來喊停了容庭的動作,握著剪刀的人手頓了一下,頭也不迴的嗯?了一聲。


    “再怎麽說,婚紗也是沒錯的,不然再考慮一下吧?”


    她有些猶豫,慢慢的勸道。


    容庭輕笑一聲,在她麵前他的脾氣好像尤其的好,笑聲靈動像極了青翠蒼嫩的竹子精化身為人。


    他轉過來開撇了程落伊一眼,笑道:“婚紗是沒錯,但它等不到主人,留著有什麽用?”


    程落伊啞然,這件婚紗的主人。


    不等她反應過來容庭手上的動作又起,她來不及思索脫口而出。


    “不然給我穿吧!”


    容庭手上的剪刀停下,點點頭說:“也行。”


    …


    …


    細致的鏤空刺繡從鎖骨處流露,隱出細膩柔滑的肌膚,簡單大方的線條根根分明,刻畫出誘人的曲線,蓬鬆寬大的裙擺,搖曳的拖地長尾,細密的縫著透明的碎鑽,閃爍著的拚成零散花飾,這件婚紗純正高貴。


    頂級奢華的銀灰色綢緞麵料,昭顯出浪漫純潔,這款婚紗像是恆久經典,穿在程落伊身上更顯了幾分貴族般的氣質,無需歲月沉澱一樣散發著迷人的韻味。


    “啪啪”


    幾聲短促的掌聲響起,程落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不自在,這款婚紗很傳統,無論是裙擺還是手上純白的紗套,都極大程度的把她吹彈可破的肌膚隱藏了起來。


    除了從肩膀到胸口處的v桃心領,高腰線的設計讓她的柔嫩被層層白紗包裹,隱隱約約似真似幻,下半身的垂墜感用了多層輕柔的軟紗創造輕盈飄逸的夢幻感,奢華又精致。


    “滿意嗎?”


    容庭帶著幾分笑意用欣賞的眼神看著程落伊,這樣的婚紗配上她幾乎絕色的容貌,竟然毫不違和,傳統的婚紗在她身上綻放出新的魅力。


    她的美是驚心動魄的,而這款婚紗糅合了她那樣張揚的美,多了幾分典雅高貴的氣息。


    鏡子裏的女人高挑曼妙,腳下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足以讓她撐起這款婚紗,而她唇角點了朱砂紅,一雙眼煙波橫肆,張揚和傳統猛然交織,卻又恰到好處地釋放誘惑。


    “容庭,這款婚紗,費了你很多心血吧。”


    程落伊低著頭第一次叫出了容庭的名字,輕柔如出穀黃鸝的聲音讓這幅畫麵停駐在了容庭的腦海裏,外麵陽光濺射,灑在純白的婚紗上,麵前的女人背對著他,他能從鏡子裏看清這件婚紗的所有細節,卻看不清她說話時臉上的表情。


    “嗯,很多。”


    容庭點頭,似乎帶著幾分愜意的迴答道。


    程落伊低著頭笑了笑,容庭沒能看見。


    “這件婚紗真的很美呢,恐怕今天真的新娘也比不上了。”


    她語音婉轉悠揚,帶著幾分調皮的意味,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可惜容庭不覺驚訝,他早就感覺到了眼前女人的不同,是什麽時候呢,或許是夏然提起傅祁冥的時候。


    程落伊輕盈轉身,澎湃的紗迷了容庭的眼,她一手捧著花球,一手拎起寬大的裙擺,巧笑倩兮的看著容庭,迷人的如九天神女。


    容庭的心跳猛然停滯了一拍,他也曾想過她穿上這婚紗的樣子,卻比不上此刻看見程落伊試的驚豔動人,這件婚紗今時今日似乎才煥發了生命。


    “你說是嗎?”程落伊笑著問道。


    “是。”


    容庭點頭,惜字如金的說了一個字,卻讓程落伊心情大好。


    兩人相視一笑,無言卻又霎時動人,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程落伊側首看過去,容庭挑挑眉示意她在裏麵等一會,走出去帶上了化妝間的門把她藏在了裏麵。


    套間諾大,化妝間又在最裏麵,容庭帶上了門她幾乎聽不見外麵傳來的動靜,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細碎的鑽石閃著光芒,她一顆一顆的摩挲著,心中那個想法越發大膽起來。


    這樣瑰麗的婚紗,不綻放一次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好一會化妝間的門都沒有被打開,程落伊有些疑惑,她從手包裏拿出手機,上麵顯示著已經一點了,再過不過十幾分鍾,這場婚禮就開始了。


    她嘩的一下站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把化妝間的門拉開了一條縫隙。


    套間裏空無一人,哪裏還看得見半分容庭的影子。


    她愣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走了幾步,四處張望,輕聲喊道:“容庭?”


    “真的是你。”


    程落伊輕提婚紗的手頓時僵硬起來,她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風化了的雕像,精致卻又毫無生機。


    他怎麽在這裏。


    傅祁冥神色難辨萬種情緒一襲湧上心頭,或驚或喜或悲或怒,最終淹沒在無盡的沉默之中,天知道他站在這裏的那數分鍾經曆了怎樣的煎熬。


    那樣的白輕盈靈動的一躍而出,早已不是一年前那個落魄狼狽的程落伊,她這一年可曾有一分半點的想過他,想過還有什麽事情她不曾給過交代?


    青絲萬縷滿室清風,她身軀微微地顫抖可是因為也有不舍和牽掛?


    “為什麽?”


    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迴來,為什麽來這裏,為什麽穿上白紗,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傅祁冥在心中近乎瘋狂的呐喊,卻將一切的聲音都隱在唇齒之間,沒有流露半分。


    程落伊沒有迴頭,此時此刻的情況太過詭異,有些超過了她的想象,甚至讓她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她怎麽會穿上白紗,又怎麽會這樣遇見他呢?


    沉默之後又是沉默,直到身後響起腳步聲,程落伊當機的大腦才重新運轉起來。


    “你別過來!”


    她猛的向前小跑了兩步,企圖避開身後人的追逐,卻不想這樣的動作卻更加刺激了傅祁冥淩亂的心,她想逃,想跑,又想像一年前一樣了無音訊的離開。


    “程落伊!”


    傅祁冥怒吼一聲,疾步上前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腕,純白的紗套包裹著她細嫩柔軟的手臂,被他用力拉扯後啟了幾分皺褶。


    程落伊驚唿一聲,十厘米的高跟鞋讓她險些失去重心,慌張間隻好調整步伐,不得不麵對了她最不願意麵對的那個男人。


    驚慌失措,那一霎那散發的窘迫讓她多了幾分煙火氣息,九天玄女終於從天而降變成了可以觸碰到的真實存在,她的美不在飄渺虛幻,而是真切的讓人心安。


    傅祁冥的手滾燙,幾乎透過白色綢緞袖套灼傷了他的肌膚,她輕聲嘶了一聲,想要掙脫出來,下一秒卻被緊緊的抱緊了炙熱的懷抱之中,洶湧的心跳聲,略帶倉促的喘息聲,她的驚唿都被這懷抱籠罩。


    程落伊又當機了。


    她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一年的時間他好像瘦了些許,今天這樣的日子他完美的看不見半點瑕疵,眉,眼,鼻,唇,無一不讓人心動。


    她手裏的握在手裏的手機掉在地上,發出了撲通的響聲,可二人卻無動於衷似乎毫無察覺,這份擁抱,晚來了幾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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