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預不算是多麽急切的人,他別說是率先進入那問心路了,便是在現在的這群人裏麵,他都是最慢的,他是最後一個進入問心路的。


    而且他還是第一個發現問心路陣法的意義的,並且對此也沒有感覺到什麽震驚。


    他一進入那山路之中,就陷入了幻境裏麵,那裏有他從記事兒開始就出現的一件件事情,那都是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事情,每一件事都對他的未來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或者說,他進入問心路之後,每一刻都看到了自己的曾經做過的那一個個的選擇,然後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一個個的選擇讓自己進入到了這麽一個碌碌無為的時候!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問心,這更是在煉心!


    他也知道,隻要自己的心中對曾經的選擇有一絲絲的不同,那接下來的場景就會完全不同,然後一著不慎自己就是一個被轟出問心路的下場。


    而且他感覺此時應該已經有不少人都被轟了出去了。


    誰又沒有那麽一個念想呢,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迴到曾經,此時定然和現在完全不同了吧。


    可是這種迴味,這種可能真的擺在了宗預的麵前,他果斷的選擇了拒絕。


    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無天賦的三無人員,他就算是迴到了曾經又能夠如何?


    選擇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他的麵前何曾有過道路?


    他難不成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個選擇都是錯的麽,但是他又能夠如何,他的麵前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選擇過。


    一個什麽都有的人,或許可以選擇自己是從商或是為官,可是像宗預這麽一個從一開始就是什麽都沒有的家夥,若是不這般的選擇,他除了死還有別的出路麽?


    機會是給那些有準備的人準備的,而不是給他這種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準備的人用的。


    他從小到大,從平凡到修行,從修行進入平凡,他唯一的念頭,就隻有活著!


    活著就是他最大的目標,所以在看到自己曾經做出的一個個的選擇之時,他之事平淡的看著,看著,心中毫無波瀾,知道自己見到麵前的這幾個人。


    每一個人都是那麽的栩栩如生,都是那麽的金光燦燦的,他們背後仿佛就是那太陽一般,光芒甚至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們的微笑,他們的話語,告訴了宗預他終於可以進入這一次的終點,成為那劍門的弟子了。


    不過宗預看著他們隻是淡淡的笑了起來,然後毫不猶豫的從他們的麵前走了過去,從他們的身體裏穿了過去,當宗預走過去的那一刻。


    整個畫麵轟然破碎,他這一刻再次踏到了山路之上,麵前是一節節的台階,直衝那山頂之地,而其他人都在他的前麵,不過很多人都已經是停滯不前了起來。


    甚至有人被一道道的光芒送到了山下,消失在了山路之中。


    而最前麵的還有一個人,雖然算不上勢如破竹,但是絕對算得上是迅速。


    宗預算了一下自己應該才走了三分之一左右,而最前麵的那個人已經走過了半山腰了,身上光華閃動,他知道那是各種法器的存在。


    正是因為有著各種法器加持在身上,這個家夥才能夠跑的這麽快。


    宗預不知道他是誰,不過宗預知道,這種做法在這條路上前期可以,但是一旦那上麵的那些人插手了,恐怕他就不好過了。


    至於上麵會不會插手,宗預隻是無奈的一笑,剛剛不是已經插手了麽?


    宗預將所有的想法都放開,一路一步一步的抬腳走上去,他不想再多浪費時間了,他的孫兒還在下麵等待著他呢。


    當宗預往上走的時候,那問心路上麵的光華也在不斷的閃動,已經有不少人被送出去了,現在還存在的,已經為數不多了。


    宗預沒有了那些環境在耽誤他的時間之後,進度也是大大的加快了起來。


    他超過了絕大部分的人,一舉走到了最前麵的那些人之中。


    此時他的麵前隻有最前麵靠著無數法器護體的龐羲,此時的龐羲已經幾乎快要登頂了,可是這個家夥此時卻是停下來了,無法再動彈了。


    身上的法器靈氣光芒不斷的閃爍著,隨時都有可能讓他被轟下去,不過他也依舊在堅持著,這個高度讓宗預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他知道這是上麵對這個家夥出手了。


    或許,他們每一個人都會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拍在第二位的是一個年輕人,也就是那位張既,不過此時宗預並不知道他叫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叫什麽。


    宗預的眼中,這個家夥此時正在艱難的抬起腳步,他每一步都需要耗費許久的時間,當初他的速度和自己也是差不多的,都是最後才進入問心路的那幾個人之一。


    而且當初他的速度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比自己速度快是肯定的,不過快也快不了幾分。


    但是他卻是在自己破鏡而出之前就已經走到了前麵,甚至於現在都還在自己的前麵。


    究其原因,宗預也算是剛剛發現,他的確是速度不快,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緩慢了,但是他每一步所用的時間幾乎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個家夥都是保持著這個速度,然後勻速前行的。


    這在其他的時候算不得什麽問題,但是在這裏,宗預可以保證這所有人之中,他的心機應該是最深的,或許也是最開始就開出來這條問心路到底是什麽興致的。


    而另一邊是一個壯漢,也就是這裏麵最為高大強壯的鄂順。


    和那些人不同,鄂順應該是唯一一個最艱難的,也是唯一一個正經八路在曆練的。


    此時的鄂順已經是滿臉的兇狠,雙眼赤紅,胸膛劇烈的起伏不定。


    同時雙拳緊握,手臂到脖子上麵的青筋全都爆了出來,整個人都如同一頭牛犢一樣。


    這個家夥宗預曾經見到過,他是獨居的,因為有著半個蠻人血統,所以在這裏想要不引人矚目也不容易,若非是因為有劍門的規矩,在這裏不許肆意殺戮,不許尋釁滋事的話,恐怕這個家夥在這裏是生活不下去的。


    不過就算是如此,他在這劍門山的周圍生活的也不是很舒服。


    除了平常人們對他的鄙視和唾棄之外,在這裏沒有一個伴當,日子是很難的,而他也不是一個心機深沉能夠完全耐得住寂寞的人。


    宗預沒有想到,這個家夥也會在這裏行走,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剩下的就沒有在在他宗預前麵的人了,還有一些在宗預開來應該勉勉強強能夠達標的家夥,也都已經被他遠遠的拋在了後麵,就算是衝上來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做到的。


    宗預看了這些人一眼,然後繼續麵無表情的朝著前麵走去,沒有了幻境耽誤的他,很快就超過了鄂順,超過了張既,超過了龐羲。


    最後果然如同韓龍和戲誌才所料的那樣,依仗著自己的年紀和經驗,他是最快來到韓龍他們麵前的那個人。


    不過在他登上山頂之後,見到了韓龍等人之後,他聽到的第一個問題是戲誌才問他的。


    “之前最後一處幻術,你是如何破解的,按理來說你不應該看出什麽破綻來?”


    戲誌才說的就是他親自設下幻術,讓他看到了自己已經成功的模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戲誌才親自操持出來的的,不說別的,這幻境之中的那些東西,便是韓龍第一眼都沒有看出什麽破綻。


    基本上是算到了這個家夥對於劍門的所有的猜想。


    可是宗預竟然連一瞬間的停留都沒有,無奈,歎息,乃至於清醒都沒有,就是淡然的一個微笑,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一點都不擔心這萬一是真的會怎麽樣。


    這簡直可以說是沒有給戲誌才丁點兒的麵子,一度讓戲誌才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如何如何的。


    甚至於在宗預抬起腳的那一刻,戲誌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家夥已經決定了,自己就算是再如何補救那也沒有任何的用處,那也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影響了。


    “哎,厲害啊!”這就是當初戲誌才發現自己的算計落空之後對那宗預的評價,甚至於直接將他後麵的問心路給撤了下來,因為他知道沒有什麽必要了已經。


    此時看到宗預斬了處理啊,自然是要問一下,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能夠做到這一點。


    宗預看著提出問題的戲誌才,他知道這個人,戲誌才戲先生,也被下麵的那些百姓被稱之為鬼書生的人。


    不過和其他人就是圖個熱鬧相比完全不同,他是真的覺得這個稱唿很適合戲誌才,因為他知道戲誌才是一個鬼修,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鬼修。


    瘟牌,血傀儡!


    這兩個東西出現在戲誌才的手中,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些渾身血色鎧甲血色披風,血色長矛在手的士卒是什麽。


    宗預知道,那就是所有鬼修夢寐以求的幾樣寶物之一的血傀儡。


    雖然這血傀儡還是十分的弱小,人數也不算是多麽的多,但是這隻血傀儡足夠在一郡之地橫行無忌了。


    至於那瘟牌,雖然宗預也隻是看了一眼,但是他十分的確定,那讓上千頭妖獸立刻哀鳴不已,虛弱的倒在地上的小牌子,就是那所有鬼修都心中羨慕的有名之物瘟牌!


    這兩樣東西不能說是鬼修之中最好的東西,也不是說這世間沒有和它們一樣,甚至比他們更好的東西,但是這兩樣東西在一個金丹之境的修士手中足夠說明這很成功了。


    看到這位戲誌才問自己之前為什麽能夠毫不猶豫的看破那幻陣,然後從那裏麵走出來。


    宗預隻是淡然的行禮,還是淡然的微笑。


    “老頭子我修為不算精深,這一輩子也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所以從來未曾,也沒有能力看透那幻陣,隻不過老頭子知道一件事情!


    老頭子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家夥,這一輩子麽有什麽值得誇耀的事情,所以也麽有資格讓諸位那般的看重。”


    宗預說完之後這才再次行禮一次,謹小慎微四個字在他身上表現的也算是淋漓盡致了。


    普普通通的老家夥,從來沒有什麽值得誇耀的事情,這是很多人的經曆,這世間億萬之人,至少九成九的人都是這般平淡度過的一生。


    不過能夠看透這一點,並且坦然處之的也就隻有宗預這個老家夥了,而且戲誌才此時也算是看了出來,明白了過來。


    若非是因為這個家夥能夠從幻陣之中走了出來,他們恐怕也不會這麽聚在一起迎接他。


    就如同他說的那個樣子,就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就算是有著些許修為,也算不得什麽人物,也算不得什麽本事,他不值得他們這群人對他這般的認真。


    “嗬嗬,倒是沒有想到你能夠有這種自知之明!”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誇讚,還是嘲諷,不過宗預倒也不在乎,隻是躬身一拜,然後繼續輕笑著。


    “若非是有些自知之明,恐怕早就死在了外麵,哪裏還能夠照顧孫兒!”


    “行了,我等沒有心情聽你說話,你且站到後麵去吧!”


    韓龍一句話就將這個話題終止了,然後擺了擺手讓那宗預站到了自己的後麵,他們也沒有什麽想和宗預說的了,就如宗預所說的那樣,一個普通的老家夥,沒有什麽值得他們惦記的,他能夠進入劍門隻是因為運氣好。


    宗預也沒有任何的不妥,他之所以想要進入劍門,也是因為他的孫兒需要資源,救命,也要修行。


    他不是什麽好人,也沒有什麽本事,他的兒子兒媳更是沒有什麽本事,不過他的這個孫兒卻是有些不同的意味。


    他不知道劍門有什麽秘密在身上,但是他的孫兒卻是需要一個有實力的靠山,這樣或許還能夠讓他多活一陣子,至於永遠活下去,這種奢望他宗預會為之努力,卻不敢有。


    “師兄,你說下一個衝上來的迴事誰?”戲誌才不再多管那後麵的宗預,而是看向了剩下的這群家夥。


    此時雖然龐羲仍然是衝在最前麵,但是他已經幾乎完全停滯下來了,整個人就陷入了沉寂,整個人都停在了那裏。


    戲誌才知道,這是他們出手之後,那龐羲身上的這對法器靈器已經沒有作用了,或者說已經不能夠幫助他解決這種情況了。


    現在龐羲能夠依靠的隻有自己,他的心如何,若是他的心不夠堅定,哪怕縱然他已經隻剩下一步之遙,他也隻能夠乖乖的迴到山腳之下。


    而相比較於那靜止不動的龐羲,另一個人卻是讓他們頗為滿意,那就是一直緩步前進,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的張既。


    而另一個人,也就是那一路橫衝直撞殺上來的鄂順,雖然不被他們看重,但卻是最被呂毅喜歡,因為這個家夥和自己太像了!


    呂毅是勇猛善戰,這個鄂順就是莽夫一個,這煉心路上被他們看重的都是一群天賦異稟之徒,隻有這個鄂順算是“一板一眼”走上來的。


    不過此時若是非要說第二個,韓龍選擇還是龐羲。


    但是韓幸卻是認為應該是那一直穩步前行的張既。


    為此兩個人還下了一個賭注,關於下一次下山教導眾人由誰出麵的賭注。


    在一炷香之後,也就是張既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候,那韓幸卻是沒有多麽的開心。


    而當那鄂順出現在了他們麵前的時候,那韓幸的臉色已經算是陰沉了。


    知道夜色降臨,所有的人都被那問心路扔了出去之後,幾乎算得上是踩點一般的,龐羲出現在了山頂,他是最後一個進入劍門之中的弟子。


    韓幸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夠用陰沉來形容了,幾乎就是拂袖而去。


    韓幸是韓龍的弟子,也是他的仆人,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在韓龍的麵前都是兢兢業業,也都是十分的謙遜的,生怕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好的地方。


    而這種拂袖而去的事情,這一輩子他恐怕也就做過這麽一次了。


    而他這般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和韓龍的事情,是因為他覺得龐羲的心思太重了,也太過分了一些。


    韓龍看著拂袖而去的韓幸,嘴角隻是帶出一抹笑容,然後讓呂毅將鄂順領走,從今天開始,鄂順就要跟著呂毅暫時學習了,勉強算是師兄帶著師弟了。


    而戲誌才則是將張既領走了,因為他突然對這個滿心都是算計的家夥很是有興趣。


    戲誌才從這個家夥的身上見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韓龍時候的樣子,作為天生陰陽眼的戲誌才,從小就見慣了什麽叫做爾虞我詐,也聽過太多的陰鬼故事。


    對於人心算計本就比絕大部分的人更加的了解。


    可是自從見到了韓龍之後,他就幾乎忘記了什麽人心詭計,因為他被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家夥,算計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戲誌才這麽多年,真的就沒有想過自己反噬韓龍麽,無論是當初的劍門宗主,天狼國師李鍪,還是現在的韓龍,戲誌才從來都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也從來不是什麽老老實實之人。


    在枉死城做到了這一步,將枉死城的權勢覆蓋下去,甚至於將枉死城的人四麵八方的派出去,真的就沒有些別的心思?


    為何李立士在一線天再次布放控兵,為何將蒯蒙這個老狐狸送到楓林城和李秋作伴,這又何嚐不是天狼朝堂在封鎖那枉死城的勢力。


    韓龍也好,李鍪也罷,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所有人都為了他去對戲誌才圍追堵截,這就是心機。


    戲誌才一直鬧不懂韓龍這個家夥的腦子到底是怎麽一個結構,能夠一步看三步已經算是極致了,這個家夥經常是攆著大勢來走,所以戲誌才才無能為力。


    不過雖然如此,他仍然是看到了張既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那個整日裏都滿臉微笑,滿心全都是各種算計的家夥。


    所以戲誌才直接從韓龍的手中將這個外門弟子要了過來。


    這一批人都是劍門的外門弟子,若是日後有人看上了,也不是不能收入門下,不過有資格收徒的也就是韓龍和戲誌才兩個人。


    而戲誌才要走了張既,呂毅被韓龍安排著領走了鄂順,至於韓幸則是直接憤而離去了。


    最後這韓龍自己身邊的,隻剩下了這第一個出現在這裏的宗預還有最後一個出現在這裏的龐羲,兩個人出現在韓龍的麵前,也是不由的讓韓龍一直搖頭苦笑。


    “龐羲?”韓龍輕笑著看著這個踩著點出現在這裏的龐羲,“你這點心機算計,是真的不知道讓某家說你什麽了,何苦來哉?”


    龐羲一副撓頭苦笑的模樣,倒也沒有任何的反駁。


    和韓龍的賭約,自然是韓幸贏了,這毋庸置疑的,可是韓幸拂袖而去就是因為他感覺自己被這這個叫做龐羲的家夥給耍了。


    從一開始他沒有看出來,到最後,韓幸已經算是確定了,這個叫做龐羲的家夥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清醒過來了,但是他裝作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在那裏帶著。


    不斷的呆立原地,就是為了能夠最後一個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至於為什麽,韓幸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原因。


    正所謂,一個學堂之中,先生印象最深的絕對是最好的那個和最差的那個。


    龐羲最開始絕對是想要搶最好的那個位置,隻可惜在韓龍他們出手之後,他失敗了,所以他看到已經無望追上那宗預了。


    所以他幹脆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踩著點最後一個上來,這樣他就能夠在他們麵前留下一個印象。


    等到他們正式開始跟隨劍門修行的時候,他這個最後一名,再想辦法超過所有人,自然也是能夠加身韓龍等人對他印象了。


    就這種想法和算計,算不上什麽高深,不過卻也是讓人所不喜。


    不過龐羲對此倒是很自覺。


    “可是,某家的目的不是也達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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