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沒有迴到枉死城,依舊在枉死城的地界之中,但是卻不想在跟在張小刀的身後了,他想要自己看一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他一直覺得這個世間不公平,有的人為之奮鬥一生的終點,可能就是某一個不學無術之人的起點,或許夠不到人家的起點,所以他覺得這就是律法缺失而造成的。


    有權有勢之人可以枉顧人命,就算是有錢人都可以將人的未來和生命用錢財來衡量,這簡直就像是對人的侮辱。


    但是這兩天他看到的,當他執意於律法的公平之時,律法卻是又像是在保護那些惡人一樣,而當他覺得這種律法應該更改的時候,他卻再次發現若是動蕩太大,便會讓律法的漏洞更加的多。


    這兩天他經理的事情讓他覺得,他不像是在經曆故事,更像是在經曆一次律法的運用。


    原來枉顧律法的並不是權勢或者金錢,而是律法本身。


    法與情之間的選擇讓他更加的難以接受。


    他想起了他的師父曾經問過他的一個問題。


    “律法可是為了限製規範百姓的行為而設?”張湯的迴答是肯定的,在他看來,律法就是為了讓百姓們以及朝中的君臣和天下的權貴知道自己有什麽事情能夠做,有什麽事情不能做!


    “那若是律法用來規範行為,道德是用來幹什麽的?”


    這個問題到張湯和他的師父分道揚鑣的時候他都沒有迴答出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或者說他不知道若是迴答之後,他又該怎麽迴答第一個問題。


    張湯的迷茫,在枉死城變得更加的嚴重了,因為他看到了律法的漏洞,以及無數利用這份兒漏洞的人。


    他可以等待著,等待著律法的改革,等待著他們的失勢之後,在用其他的事情讓他們伏法,同時也讓他們將這件事認了下來,跟他們一個遲到的真相!


    可是遲到的真相還重要,那遲到的正義,還算是正義麽?


    過十幾二十年之後,拿著他們認罪證書,找到辛草的墳墓之後,讓他們跪在辛草的墳墓麵前,訴說他們的罪過,然後告訴辛草,這十幾二十年他們是生活的多麽滋潤麽?


    這種正義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或許是一種慰藉,但是對於辛草這種死去的人來說,更像是侮辱!


    或許這個時候他還能夠恬不知恥的說上一句,“人死如燈滅,辛草的在天之靈一定會安息的。”


    若是辛草真的有在天之靈,聽到了這句話也一定會從天上下來掐死他們!掐死說出這句話的人來。


    所以張湯決定,他要加快腳步了,若是他無法立出一國之律法,那就要先立出一村之律法,管不了這個天下,那就管一個村落,管一個城鎮,管一個城池。


    若是律法無法適用於天下所有人,難不成還不能適用於某一個地域的那有限的人手麽?


    這一刻,張湯似乎是有些明悟,又似乎是有一些決心,不過這些是否能夠變成對他有用的經曆,還需要他繼續走下去,看看他到底是能夠走到哪一步。


    張湯這裏在“遊曆天下”,而他的師父現在也沒有閑著。


    阜平城,這個名字一般的城池,規模也相當的一般,特別的是他的地理位置卻是挺好,若是從地圖上看,他應該正好是整個車遲國的正中心的一座城池!


    不過這個地理位置除了讓他什麽特產都沒有之外,並沒有給它帶來其他的好處,而這個平素裏十分平靜的城池,此時卻是異常的熱鬧。


    因為阜平城先後來了兩方人馬,其中一方還是車遲國的大人物,唐唐車遲國的司空大人,有車遲國第一高手之稱的寇興。


    寇興帶著上百名文武官員出現在阜平城修整,據說是為了去百鬼山的陰鬼宮,要出使陰鬼宮,和他們談判。


    這已經非常讓人吃驚了,而更加讓人吃驚的是,就在寇興等人在阜平城休息的時候,一隻陰鬼宮的團隊赫然就出現在了阜平城之中,而且還不是巧合,他們一出現就直接朝著寇興使團居住的客棧而去了。


    此時兩支已經驗明身份的隊伍正式在阜平城碰頭了。


    而他們正式會麵的地點也已經不是客棧了,阜平城的城主直接將自己的城主府打掃的幹幹淨淨,然後搬了出去。


    而寇興和韓龍他們也是十分的不客氣,帶著自己的人就住了進去。


    此時他們就這麽相對而坐,誰都沒有先開腔。


    寇興在驚訝,不知道這個叫做韓龍的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陰鬼宮的可卿長老這種身份可輕可重的,若是普通的可卿長老,那就是相當於一個客人,便是在外麵出了事,陰鬼宮都要考慮考慮會不會波及自己。


    但是像韓龍這樣的客卿,卻是有些不一樣的。


    韓龍身後那兩個和門神一樣的家夥,寇興還是知道的,陰鬼宮的兩名長老,實打實的長老,權利不權利的先不說,卻是實打實的金丹修為。


    雖然說這兩個老家夥加在一起也打不過自己,但是也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人物,如今這兩個家夥就這麽出現在自己麵前,還是和門神一樣當做護衛一樣,這就讓寇興有些吃不住了。


    他不單單是車遲國第一高手,他還是車遲國的司空,在他的宦海生涯之中,這種看不懂的事情一定要好生琢磨琢磨才行,若是不能做到知己知彼的話,他是不會輕動的,這就是他作為一個官僚的心病,也是韓龍敢於主動前來的原因。


    寇興在這裏閉口不言是因為他摸不準對方的來路,而韓龍在這裏閉口不言,是在琢磨著他應該如何將身後的兩個家夥支出去。


    俗話說人老成精,這兩個老家夥修成金丹修為都幾百歲了,就算是他們絕大部分都是在閉門造車,那也是一個個奸猾似鬼的家夥,或許關於朝堂算計這種事情他們從來沒有經曆過,讓他們有些不懂,但是人情世故方麵他們可不算差。


    韓龍也不敢保證這兩個家夥和鬼梟一樣都是那種疑神疑鬼的性子,若是他和對麵的這個老狐狸交談的時候,讓他們兩個聽出來點什麽來,那可是真的要命的東西了。


    就因為這樣,兩個心懷鬼胎的家夥就這麽杠住了一樣,誰都不吭聲,一時間已經不是氣氛很是尷尬了,都有些冷了。


    “寇興大人!”最後還是韓龍最先張嘴說出了話,既然不能一直這麽僵著,至少他要將這次和談掌控在自己的節奏中,“我等這次不請自來,主要也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見到韓龍先開腔了,也微微放下心來,在他看來,既然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那麽隻能暫時選擇見招拆招,保守起見。


    “我等本就是要去百鬼山找陰鬼宮和談的,哪裏有什麽怪罪不怪罪的,今日能夠見到諸位,倒也省去了我們的諸多功夫!”


    “哈哈哈...”韓龍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氣,看到寇興果然選擇了保守期間沒有出圈,他也就放心了一些,“寇興大人如此大度那倒是讓我等放心了很多,不過還是想要請問一下大人,不知道我陰鬼宮的鬼梟長老如今如何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因為在韓龍和鬼梟的口中,他們迴來的這一路上可是被校事府的人給盯上了,雖然說在此之前韓龍已經給那兩個陰鬼宮的長老還有眾多弟子暗示過無數次了,車遲國的使臣定然不會承認這件事,一定會否認,讓他們千萬不要多說話,說漏嘴了。


    但是他仍然擔心寇興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讓他身後的這群人聽出什麽東西。


    “關於鬼梟長老的事情,也是我等要去找貴門派說的!”那寇興輕笑了一生,在韓龍“銳利”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說道,“本來因為一個小人物一不小心冒犯了鬼梟長老,所以我家陛下想要為鬼梟長老出氣。


    便請鬼梟長老前去京城一敘,共同見證那萬惡小人被處以極刑,但是誰知道半路上不知道為什麽,鬼梟長老突然挾持著一個算命的家夥,直接飛天而走,似乎是有什麽急事一樣。


    當時去請貴派鬼梟長老的乃是我車遲的謁者黃元,黃元大人雖然能力不俗,但是卻非常的...不善於修行,所以沒能追上鬼梟長老,而這一走我等也就沒有消息了!”


    寇興說的十分的自然,說的讓眾人都跳不出什麽毛病來,但是韓龍卻是直接冷笑了一聲。


    “寇興大人,不知道這黃元大人在護送我家鬼梟長老的這一路上,可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這....沒有?”


    “那可是我家長老碰到了什麽仇人?”韓龍再次冷笑了一聲,繼續問道。


    “這....應該也沒有!”寇興還是微微搖了搖頭,最後他還是決定將“裴齊”的事情隱瞞下去,“再說了,我等並不知道鬼梟長老有什麽仇人在此,也不知道是誰,不過卻是沒有發生什麽打鬥!”


    聽到寇興這般說,韓龍還沒有什麽表示,韓龍身後的兩個陰鬼宮的長老都有些陰沉了,他們可是知道鬼梟之前和裴齊動手的事情,還知道鬼梟被人算計。


    如今寇興這麽堂而皇之的胡說八道,為那裴齊隱瞞,實在是讓他們氣憤。


    他們滿臉的陰沉的模樣卻是正好落入了寇興的眼中,寇興非但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直接看著兩個陰鬼宮的長老問道。


    “兩位長老這般模樣,可是寇興剛說了什麽讓兩位不高興的事情麽?”


    此時寇興是真的有那麽些許興奮的,因為相比於這個完全摸不清套路的陰鬼宮可卿長老韓龍,這兩個自己較為熟悉的陰鬼宮長老,寇興覺得自己更容易套出什麽話來。


    “哼,你剛剛說了什麽不...”鬼赤的脾氣更加暴躁一些,也更加的直楞一些,直接就要開口嘲諷,不過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前麵韓龍一巴掌將麵前的桌案拍個稀碎,一聲巨響將他的話語給打斷了。


    韓龍滿臉陰沉的轉過身去,看著有些呆滯的鬼赤,直接朝他怒罵了起來,“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不長記性,某家和寇興大人說話,你在這瞎插什麽嘴,還不滾蛋!”


    韓龍說完之後看著滿臉驚詫卻是不為所動的鬼赤,更是直接看向了鬼江,“鬼江長老,將這個家夥拉下去,休要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了!”


    此時韓龍已經完全背著寇興了,臉上便不斷的朝著更加機靈一些的鬼江使眼色,此時鬼江似乎也知道剛剛自己同伴的話或許有些問題,而且之前韓龍的確是再三提醒他們,要他們不要說漏了嘴。


    此時鬼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摁住了想要發怒的鬼赤,瞪著他讓他清醒過來,然後將他直接給帶了出去。


    這個時候韓龍算是將自己的心放下來大半。


    剛剛有些事情是不能讓他們搭上話茬的,因為他們一旦說起來,恐怕很多事情就會被說漏了,而韓龍剛剛趁著這個機會將兩個長老都支開弄了出去也方便他行事,最重要的是,他這麽做讓旁邊的這個寇興就更加的摸不準韓龍的身份了。


    果然如同韓龍所料,此時寇興的心中雖然還算是平靜,但是眉頭卻是皺起來了,看著韓龍的眼神也是有些深邃了起來,這個家夥的確是有些讓他看不透了。


    當韓龍再次轉過身子的時候,兩個人幾乎同時露出來了一個和善的微笑,看著對方都是和善的點了點頭。


    “剛剛聽兩位長老的意思,似乎是寇興有什麽說的不妥的地方啊?”寇興沒有放過剛才的事情,在寇興看來,如今朝廷和陰鬼宮的最大問題就是鬼梟丟了。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朝廷擔下來,就算是條件對陰鬼宮更加有利一些也沒有關係,但是鬼梟這件事必須是鬼梟自己的行為,隻有這個樣子他們才能往後麵繼續做下去。


    不過作為始作俑者,韓龍自然是知道他們的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既然敢出現在這裏他就知道應該怎麽麵對寇興這個老狐狸,同時也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將這個黑鍋,再扣迴他們車遲國朝廷的腦袋上。


    隻見韓龍一點也沒有慌亂的意思,直接朝著寇興冷笑了一聲,“寇大人是非要某家將這難聽的話給說出來麽?”


    “我們如今不就是要解決各自的疑問麽,若是有什麽誤會,那就直說便是,若真是我車遲哪裏做得不對了,我自當給貴派賠禮道歉。”


    “既然寇興大人都這麽說了,那韓某人也就不客氣了!”韓龍一副發怒了的模樣朝著寇興說道,“既然剛剛寇興寇大人說了,我們鬼梟長老既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也沒有遇到什麽仇人,那不知道他為何要像逃走一樣呢?


    難不成是因為,爾等並非是要將我家鬼梟長老請去京師看什麽極刑,而是要對他興師問罪?”


    “韓龍長老,這種事情莫要亂說!”寇興也是直接怒喝了一句,“我車遲和貴派的宮主可是有著歃血之盟的,我等互惠互助,若是長老這般說話的話,恐怕會傷及我們雙方的友誼,便是貴宮主也不會同意!”


    “我家宮主同不同意的前提是,車遲是不是真的將我等當做了盟友對待!”韓龍沒有被寇興的大帽子給嚇著,而是直接懟了迴去,“據我等所知的是,鬼梟長老在涪陵城雖然做的不算多好,卻是有著青天老爺的名號,頗得人心!


    可是卻是遭人陷害,讓人在城中圍攻,可憐那些擁護我家老人的百姓,都白白遭受了連累,甚至危及性命,而在這之後,爾等竟然不問青紅皂白的要去將我家鬼梟長老送到朝堂之上,你們這是官官相護!”


    韓龍這義正言辭的話一說出口,頓時形象就高大了起來。


    陰鬼宮和劍門可不一樣,劍門都是出身皇家子弟,說白了本身就是權貴,所以對於很多事情看的很明白。


    但是陰鬼宮若是說的難聽一些,那就是赤裸裸的草莽門派,裏麵的人別說什麽權貴世家子弟了,便是有錢有勢的可能都不去在他們這裏麵廝混學藝。


    這群草民出身的家夥,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不喜歡朝廷的這種做派,高高在上法,仿佛自己是什麽無比厲害的人物一樣,對他們十分的漠視甚至忽視。


    鬼梟到底做的怎麽樣其實誰都不知道,但是隻需要告訴他們,鬼梟被人稱之為青天,被一個“權貴”陷害了,被人圍攻了,被“押送”到京師去了。


    隻要說出這些話,一種名字叫做“同仇敵愾”的情緒頓時就會出現在他們的心中,然後無比的壯大起來,告訴所有人他們被官府所欺負了,都是車遲國朝廷的錯。


    這就是所謂的草民思維,因為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艱難度日,這種情況下,你讓他們去理解體諒什麽叫做國之氣度,恐怕真的是費勁了。


    而且這種思維還是沒有辦法解釋同的,就算他們已經是比絕大部分權貴都要厲害的修行之人也是一樣的,這種從一出生開始就耳熟目染的東西是最難改變的。


    所以從韓龍和鬼梟兩個人走在一起的那一刻,他一直就在潛移默化一件事情,那就是車遲的朝廷看不上他們這群草民出身的草莽之人。


    雖然他從來沒有明著說過這件事情,但是無可否認的事情就是,這對於他們的內心來講,是一件非常讓他們憤怒的事情。


    修行之人就真的高高在上麽?修行之人就真的藐視眾生麽?修行之人就真的看不起那凡俗之輩麽?


    若非他們一直在心底裏牢牢記著一件事,記著當初自己不是休息姓之人的事實,是多麽羨慕嫉妒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們又怎麽會在能夠飛天遁地之後,對生命那般的漠視。


    人,越是表現出來什麽,就越是害怕什麽,他們越發的漠視生命,那隻能說明他們曾經就是那個被漠視的那個人。


    寇興看著頓時就有些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陰鬼宮弟子們,一下子就知道這群人是想歪了。


    同時看向這個叫做韓龍的家夥的眼神也越發的不善了,一個人的氣質是根本就無法隱藏的住,韓龍雖然滿口都是朝廷無度,官官相護,一副為陰鬼宮打抱不平的模樣,但是這個家夥身上的那種氣質,恐怕也不是什麽小家族出身。


    既然明知道一些官麵上的規矩,卻依舊是這般的不遵守這個規矩,那隻能說明一件事,這個家夥所謀不小。


    隻不過現在寇興不知道的是,他的所謀到底是為了陰鬼宮,還是為了他自己!


    “韓龍長老,恐怕您這次是真的誤會了!”寇興不管對於這個叫做韓龍的家夥是小心提防還是懷疑,總之他現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將自己的任務完成了,讓陰鬼宮和車遲的這種隱患消除。


    “某家是否誤會這不重要,若是寇興大人能夠解釋的清楚,那麽我陰鬼宮也能夠放心下來,至少我等不用擔心某一天被你們車遲的大軍將百鬼山團團圍住,也不用擔心,某一天你寇興大人突然衝上我百鬼山大開殺戒!”


    “哈哈哈哈,韓龍長老是真的很會說笑啊!”寇興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然後同樣目光銳利的看向了韓龍,“鬼梟大人的確是被我等請去京師的,其目的也有是想要問問這位陰鬼宮的長老一些關於涪陵城的事情。


    但是陰鬼宮和我車遲朝廷乃是有著歃血之盟的盟友,鬼梟大人自然不會是被我等如何的,老夫說的也沒有問題,其中有人得罪了鬼梟大人,我等自然是要給鬼梟大人一個交代才好!”


    “交代?”韓龍冷笑一聲,繼續大聲說道,“既然是有人得罪了鬼梟長老,既然是要給鬼梟長老交代,那為何又要千裏迢迢從涪陵城前往京師之地?


    並且據我等所知,鬼梟大人為了不影響我等的結盟,一直在涪陵城就沒有走出去過,那某家倒是真的很想要知道了,既然如此老實的一個鬼梟長老,又是怎麽得罪了京師之中的大人物,竟然需要他親自前往京師去賠罪?”


    “韓龍長老慎言!”寇興趕緊打斷了韓龍的話語,他看到此時那些陰鬼宮的愣頭青弟子看他們的眼神已經越來越不善了,“老夫再次和韓龍長老說一遍,我等請鬼梟長老前去從來都不是什麽請罪,那就是請鬼梟長老去見證一下那個得罪他的人是如何被處以極刑的!”


    “哈哈,滑稽,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韓龍也同樣是打斷了寇興的話語,兩個人在這一瞬間仿佛進入了白熱化的時期,“剛剛某家也說過很多次了,鬼梟長老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去過京師,是京師哪一位大人物,得罪了鬼梟長老?”


    寇興看著咄咄逼人的韓龍,臉色越發的陰沉的同時,他的心裏也越發的冷靜了下來,其他的不說,他到了現在的地步,他已經摸清了這個家夥的套路了,這就是一個無理攪三分,得理不饒人的主兒。


    不過這種人看似無恥,但是在這無恥的臉龐之下,他還帶著濃濃的算計和謀劃,就看陰鬼宮的這群弟子,寇興就能夠知道,這個家夥還是一個非常精於算計的家夥,這手無聲無息之間挑動人心的手段,非常人能比。


    而且寇興還能夠猜得出來,這個家夥極為善於借勢,這個叫做韓龍的的家夥若是借勢成功之後,他要麵對的就是一座大山了。


    臉色陰沉過後的寇興,心中也是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摸清了這個家夥的底細,剩下的事情,就非常的簡單了,既然這個叫做韓龍的家夥能夠借勢而為,那麽他寇興也能夠順水推舟。


    “韓龍長老,我車遲之人從來沒有過是京師之人得罪了鬼梟長老,也從來沒有說過貴校長老來我車遲的京師是什麽收到責難,我車遲也向來都是以禮待人,便是鬼梟大人那一戰迴了半個涪陵城,我等都從來沒有說過什麽!


    我車遲的京師生活著無數的百姓,鬼梟長老的身後也是百鬼山的陰鬼宮,老夫實在是不知道,在韓龍大人的眼中,是我車遲國乃是一個什麽蠻橫之國,還是說我車遲的京師乃是什麽生死禁地,亦或是在韓龍長老眼中,鬼梟長老背後的陰鬼宮,就是那般的保護不了自己的弟子?”


    韓龍剛剛靠著得理不饒人,直接將寇興和他背後的車遲國朝廷都逼到了死角之中,而現在,則是完全相反了。


    因為寇興摸清了他的套路之後,他直接開始了反攻,用一連串的反問將問題拋了迴去,寇興摸得非常的準,因為他明白一件事,作為一個突然出現的客卿長老,韓龍最怕的不是別的,他最怕的就是陰鬼宮會懷疑他別有目的!


    而寇興要做的就是,先不管韓龍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先將他別有用心這件事坐實了,然後剩下的就簡單多了。


    隻要拿下了韓龍這個難纏的家夥,就憑陰鬼宮剩下的那群長老,他還真不放在眼裏,當然,寇興也同樣知道,若是這麽簡單就能夠將韓龍給拿下來的話,恐怕剛剛他也不會將自己逼入死胡同之中了。


    果不其然,寇興的不斷逼問,在韓龍那裏隻是換來了一聲無情的冷笑,還有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你車遲國的京師是不是龍潭虎穴,難不成還要問我們這種受害者麽?”韓龍冷笑著懟了迴去,“不得不說一句,你們朝廷的大官還真是會顧左右而言他,壓根就不迴答剛剛某家的問題,直接就給某家扣了這麽大的一頂帽子,某家可是承受不起的!


    你們京師之中人才濟濟,高手如雲,不說別人,就說您這位車遲第一高手的名頭那可是讓我等兩股顫顫的,便是現在小子都擔心您會不會突然一個發怒,將某家在這裏斃了!”


    “好一張尖牙利嘴!”寇興突然就是一副要撕破臉麵的模樣,“說老夫顧左右而言他,那老夫倒是想要問問,我車遲派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前去請鬼梟長老,這難不成是想要害他不成?


    我車遲若是沒有誠意,何必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和你在這裏浪費諸多唇舌?


    反倒是閣下,身為陰鬼宮的使者,卻是一直都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仿佛我車遲的朝廷對不起你們一樣,若真是如此,那老夫反倒是想要問一問閣下了,我車遲派去請人的長老卻是被人殺了一個一幹二淨,屍體現在還在義堂之中放著沒有下葬。


    不知道貴派的鬼梟長老的魂燈是否熄滅了?不知道某家能不能請問一下鬼梟長老,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麽突然離開了隊伍,而黃元大人他們,卻又是因為什麽死在了荒郊野外?


    老夫絕對相信鬼梟長老,老夫就是想要知道,鬼梟長老是不是見到了什麽危險,所以才這般行為?所以才孤身離去,不過若是這個樣子,那我們乃是盟友,我等是不是應該互相提醒一下?”


    寇興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官吏,他用的就是官吏在某種時候最標準的套路。


    先不管這個責任如何,最先開始就是各執一詞,然後最後無論是和稀泥還是追求起來,都要方便很多。


    不過這個套路對付對付陰鬼宮的這些長老和弟子問題不大,在韓龍這裏說實話有點不夠看。


    “寇興大人,若是您要這麽說,那咱們各自迴去,到時候我陰鬼宮在百鬼山上等著諸位的大舉進攻!”韓龍直接就開始了破罐子破摔,一副什麽都不管不顧的模樣,“您這一下子將責任一推兩散的,讓我等有苦無法說,這就是你們車遲朝廷的辦事方法麽”


    “方法不方法的暫時放到一邊,老夫隻是想說,鬼梟長老的離開和我等並沒有關係,反倒是我等也在尋找鬼梟長老!”寇興也不是真的想要翻臉的人,正好也就借機給了韓龍一個台階,想要看看他能不能走下去了,“鬼梟長老到底在那裏我等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黃元作為去請鬼梟長老奔赴京師的謁者,竟然思安在了荒郊之外,定然是有些證據的,隻不過現在我等卻是查不出來!”


    “哈哈,連這點小事都查不出來,恐怕你們車遲的朝廷也是沒有可用之人了!”韓龍先是一個嘲諷,然後沒有讓寇興失望,直接開始了借坡下驢這個動作,“既然你們車遲的朝廷對這件事束手無措,那我陰鬼宮就替你們將這件事辦了,也好看看到底和我陰鬼宮有沒有關係!”


    寇興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睛猛地縮了一下,然後立刻就恢複了正常,還對著韓龍不斷的點著頭,說著好,很好。


    兩個人在這一刻之後,似乎是突然有了一個突然的變化,後麵陰鬼宮的弟子,滿臉的驚訝之中,兩個剛剛還劍拔弩張一副要立刻動手模樣的家夥,如今卻是言笑晏晏,甚至在說著這阜平城之中有什麽好去處,相約一同前去。


    這種在他們眼中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麽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他們的麵前。


    而當他們閑話說了半晌之後,他們也開始了最新的談判,兩個人的臉色又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之前寇興大人說,是想邀請我陰鬼宮的鬼梟長老前去京師看看那個得罪他的人被處以極刑,不知道某家說的可對?”


    “韓龍長老說的沒錯,我等其實就是這個意思,至於詢問等等,不過都是小事,些許百姓的性命,哪裏有我等的盟約,更加的重要,我車遲就是那般的目光短淺的人嘛!”


    兩個人說話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和善了起來,這頓時就讓周圍的人又有些接受不了了,這次別說陰鬼宮的弟子了,便是跟在寇興身後的那群使團官員,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人,他們都感覺自己和他們的腦子,似乎不是同一種東西。


    “寇興大人能不能告訴某家,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是如何得罪了鬼梟長老!”韓龍突然變得滿臉輕笑,“主要是某家也是要告訴宮主,我陰鬼宮的一個長老,多少危險和陷阱都扛了過來。


    最後卻是因為當一個小小的涪陵城的城主,就落入了這般的下場,現在都還生死不知,無影無蹤的。”


    寇興聽完這種唏噓之後也是露出了一個輕笑,不過他的心中也是微微提了起來,這個家夥從咄咄逼人,仿佛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笑裏藏刀的老狐狸一樣,猛打猛衝不可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但是韓龍突然變成了這種模樣,讓寇興變得有些意思了,這個家夥還真是一個能屈能伸的家夥,能夠咄咄逼人很容易,就算是韓龍剛剛的驚豔也是說他能力不錯。


    但是能夠這麽快的就跟在他的節奏之下,將自己的風格變換成笑裏藏刀,這種柔和的手段,還真是讓寇興大為吃驚,同時也在心中將韓龍的地位再次提了兩檔!


    “韓龍長老既然這般說了,那老夫也不能拒絕!”寇興的笑容要比韓龍還要自然,仿佛真的就是在和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敘敘舊情一樣,“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外人,得罪了鬼梟長老的也是涪陵城的人。


    原涪陵城的守將因為在涪陵城和鬼梟大人的理念有些許的不和,所以經常會和鬼梟長老據理力爭,這久而久之啊,他們之間也就慢慢的出現了不小的矛盾,當然了,這並不是他們鬧到這個地步的原因。


    那守將孫琦還有涪陵城一大世家孫家的嫡係,這有時候還要顧及到家族的利益,所以和鬼梟長老就更加的難以相處了,最後因為一場誤會,鬼梟長老一怒之下將孫家滿門都殺了,為此還波及了半個涪陵城!


    至於這個誤會,若是陰鬼宮堅持認為這就是陷害的話,那也沒有什麽不行的,畢竟和陰鬼宮相比,他一個小小的涪陵城守將,實在是有些不足為鹿!”


    寇興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是毫不猶豫,仿佛是真的不在乎一個小小的孫琦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太為了陰鬼宮的麵子著想了,若是有人抓住他這一點的話,恐怕一個有辱國體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但是韓龍聽完之後卻是沒有搭理他的話茬,而是露出了一個笑容,看著寇興甚至還不由的搖了搖頭,“寇興大人還真是...哈哈哈...”


    “韓龍長老這般是什麽意思,可是老夫說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麽?”


    “寇興大人當然是沒有說什麽好笑的事情,不過寇興長老很是厲害啊,剛剛若是沒有聽錯的話,寇興大人說那是誤會?”


    “其實雙方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仇恨罷了!”寇興沒有否認,“而且鬼梟長老也將孫家上上下下都殺了一個幹淨,應該也能夠出氣了。”


    “所以,寇興大人的意思是,我陰鬼宮的鬼梟長老其實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哪裏哪裏,畢竟鬼梟長老從來都沒有當過一城之主,這裏麵的諸多事情,都不是那麽的簡單,鬼梟長老總是誤會,那也是有情可原的。”


    寇興這句話說的是真的很沒有水平了,便是韓龍身後的這群陰鬼宮的弟子都能夠聽出來這是明褒暗貶的話,就是想說鬼梟或者說是整個陰鬼宮的弟子都是沒有竟然的人,這種做法根本就是胡來。


    不過韓龍和他們聽出來的還是有些不同的,因為他也在等這個話頭,現在寇興倒是替自己解決了。


    “寇興大人說的,倒也是有些到底,關於這件事我家宮主也是說過不少,當初讓鬼梟長老去涪陵城當城主,實在是有些莽撞了,沒想到寇興大人竟然也有這般的想法,那道真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哈哈哈,韓龍長老過獎了,老夫哪裏敢和陰鬼宮的宮主相比較!”


    “寇興大人又有哪裏比不了,我家宮主對於大人可是仰慕許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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