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怎麽了?”被叫為丫兒的女孩抱著突然暈厥的爺爺。


    許久,老叟醒轉,吃力地擦掉嘴角的血,喃喃道:“茅山派最後的心血,就這麽煙消雲散了。”


    “您是說,您的跳屍......”


    “沒有了。”老叟擺擺手,緩緩地坐正身體。“本我叫你前來,是想告訴你曾經的那個墓穴已經開啟,你可以去尋一份屬於你的機緣,沒想到機緣還沒到手,跳屍也毀在裏麵了。”


    僵屍從養屍地吸收屍氣成為白僵,白僵飽食精血化為黑僵,黑僵納陰吸血成為跳屍,跳屍吞吐精華數十年成長為飛屍,最終飛屍成魃,無敵天下。不過在茅山派記載中還沒有魃的出現,那是傳說中的存在。能有跳屍傍身,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是可以橫行無忌了。


    老叟是茅山派最後一代修士,他的師傅將他拉扯大,將茅山數十年來祭煉的跳屍傳承給他。年輕時他為人勘測風水下葬,借不知什麽時代的古墓為基,重新將防盜墓賊的東西都設計好,又用買主殺的人做了骨塔,不曾想到就在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原來主人的力量被激發,跳屍被封在一個古怪的白色石門裏。


    開始他還心懷不甘,枯守將近個把月的時間想要收迴跳屍,無果。後來他也想明白了,不該貪心錢財違心的事情,就當作是報應。最後四處遊走,孑然一身,漂泊一生。


    這麽些年過去了,倒是有小賊進去盜墓,但是都沒有打開石門,死在他設計的機關下。本來等著墓門開啟,自己好去取出跳屍,結果還沒動身,就受到反噬。


    丫兒是他十八年前撿來的孩子,從小養到大,傳授她茅山秘術,但是沒有僵屍,一切白搭。這個年頭有國運鎮壓,成精都不允許,更何況是僵屍這種東西呢。無奈之下帶她進入滇南,尋找養蠱秘術,十多年過去,終有小成。


    當時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已經變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身著苗家姑娘的服飾,脖子上掛著他親手為其打造的銀鎖。顧盼間像極了調皮的小鹿,溫馴可愛中帶著一絲野性。看向自家姑娘,老叟總是心裏暖暖的,臉上漾開慈祥的微笑,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爺爺怎麽辦啊?遭受反噬,您的身體......”丫兒說不出話來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跪倒在地上,抱住老叟,將自己腦袋貼在他大腿上。


    “短時間內無大礙,就是不能多陪你幾年,將跳屍交給你了。”老叟已經看開了,傳承什麽的,都比不上和自己的孫女共享天倫之樂珍貴。他摩挲著丫兒的腦袋,愛憐的看著她。


    丫兒抬起頭看著爺爺蒼白的臉,眼淚止不住的淌下來。


    “丫兒不哭,你去和你師傅說一聲,爺爺帶你出去走走看看,滇南太小,外麵世界很大的。快去吧,聽話。”老叟將丫兒支開,口裏又“哇——”的吐出鮮血。


    他起身望向屋外的崇山峻嶺,負手而立。跳屍沒了,但是怎麽說也要去看看那裏出了什麽事情,至少問問打開墓室的人,他看到了什麽。如果是那個人毀掉的跳屍,那麽自己也不介意手刃了他。


    丫兒來到她師傅的家裏,一身黑衣,帶著油彩麵具的人背著窗戶而坐。丫兒從來沒有見過她的臉,隻聽到她沙啞的聲音,小寨裏的人都叫她大祭司。


    “師傅,我爺爺要帶我出去。”


    那個身影手指角落裏一個落灰的罐子,丫兒心領神會,將罐子抱給大祭司。


    “砸開。”大祭司的聲音裏聽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丫兒握拳狠狠砸在上麵,罐子嗡嗡震動,她甩著手直喊疼。


    “你的蠱蟲是用來好看的嗎?”大祭司冷冷道。


    “哦。”丫兒委屈巴巴的應了一聲,翻掌時手裏出現一個五彩斑斕的蝴蝶,扇動著翅膀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彩虹般的痕跡停在罐子前,振動雙翅兩道刀光閃過,“砰——”罐子炸裂。


    一隻拇指大小火紅的蠍子落在丫兒的掌心,灼熱的氣息讓丫兒覺得自己抓住了火碳。


    “這是火焰蠍,你和它簽訂契約,可以保護你。”大祭司說完,就不再吭聲。


    丫兒道謝,帶著蠍子走出大祭司的屋子。


    她咬破手指,將血液滴在蠍子的身上,緊接著隔空畫了一個六芒星。


    所有的感官在瞬間消失,她出現在自己的意識海裏,眼前是一隻小山般巨大的蠍子,悠閑地搖晃著它的長尾。


    丫兒走上前,輕輕的將手掌貼在紅蠍的尾針上,粉色的光芒漾開將他們包裹,最後化為小的光點消失。


    他們從意識海裏出來,紅蠍用長尾在丫兒的手指上蹭蹭,丫兒能夠感受到,自己和蠍子已經心有靈犀。


    老叟從她身後出現,笑吟吟道:“準備好了嗎?我們走吧。”


    “嗯!”丫兒攬住爺爺的胳膊,兩人向山外走去。蝴蝶在丫兒的發梢,像極了發卡,而紅蠍則扮作一枚胸針,油亮油亮的。


    而此時的離鳳正在半空中尋找天界於人間的分界處,那層極淡卻堅韌的薄膜。


    他的腦海中開始迴憶應子下界以後的種種,再那短短的數百年光景裏,一切都在重新洗牌。權力之間的傾軋,新舊勢力的抗爭,讓天界烏煙瘴氣。最讓他難過的是應子的孩子建馬,變成了其中的犧牲品。應玲兒尚在懷中,就被強行打出,不幸中的萬幸是自己經過刑場,將她的魂魄保住,送到人間界。


    估計應子當時是身負重傷吧,為了應玲兒不惜耗盡修為,最後落得......


    離鳳有些憂傷,他們同為妖族巨擘,情同手足,雖然早已成仙作祖,卻仍免不了天道輪迴。


    界壁呢?離鳳感覺向上空氣越來越稀薄,眼看著距離地球越來越遠,仍然看不到界壁的蹤跡。


    他細細感應了許久,長歎了一口氣。


    天界的那些混蛋的計劃成功了,將仙凡兩隔,當時他悲憤中刻在牆壁上的字被無形的力量抹除,就是因為泄露天機。


    嗬,天機?天機也不過是人操控的罷了。


    離鳳降落,出現在巴蜀的街道上,他沒有遮蔽法術,一身黑色華服,長發飄飄的在街頭漫步,感受著這個時代的氣息。


    “好帥的coser啊!”“估計是網紅過來拍視頻吧。”


    身邊熙熙攘攘的人,千姿百態的生活與狀態,對於離鳳來說都是那麽新鮮,他覺得成仙以後的人類修士,反而都少了這些人味兒。


    不知不覺他來到萬流堰,這裏已經重新作為景區開放,但是金珀山一帶已經打上震中重災區的牌子,以修整為由阻止人們前往。這裏的劍閣,透露出欣欣向榮的場景。每個弟子都卯足了勁想要獲得靈氣源頭的位置,都爭先恐後的修煉切磋。


    離鳳不由得點了點頭,現在的人間界將會是修行的樂土,隨著以後靈氣的慢慢複蘇,會有不少人飛升,從而打破界壁進入天界。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來個順水推舟,錦上添花呢?


    他瞬移進金珀山裏,喚出楓聽。


    “您是離鳳大人!”楓聽揉了揉眼睛,見了鬼似的大喊出來。


    “我已經不是什麽大人,更何況當年你也身居要職,就不要客氣了。”離鳳總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您怎麽來到了這裏?”楓聽在心裏細數,自己得有兩千多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過這個天界第一君子了。


    “此話一言難盡,我來著是想要加速靈氣複蘇的。”


    “恐怕得讓您失望了。”楓聽聳聳肩:“這裏隻是第一個靈氣複蘇的口,需要將所有的打開,才能夠真正的完成靈力複蘇。”


    “那我能不能加快這個進程?”離鳳也不惱火,認真聆聽楓聽的話。


    楓聽便將果子等事情係數告知,而且還說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即使如此,那就算了。”離鳳展顏一笑:“我先走了,日後再會。”


    “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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