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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四人共行,五日晚、


    眾人圍著火堆,任豪與莫長風熱乎的聊著,旁邊放著一壇酒,這酒是白日在路旁的酒肆買來的。


    “風兄弟,明日我兄妹二人就要離去,今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


    “風兄弟和十三姑娘的大恩,我們兄妹也不知何時能報,哎;”


    “風兄弟,我必須敬你一碗;”


    ………


    任豪滔滔不絕中,端著一碗酒遞向莫長風。


    “任兄,請!”


    莫長風經不住任豪的誠懇,接過酒碗,仰頭一飲而盡!


    火辣的感覺入喉,莫長風痛快的大笑一聲。


    “風兄弟果然痛快,幹!”


    任豪見狀,自然也是豪爽的一飲而盡。


    不多時,仁豪眼中泛著一絲醉意,雙眼微眯看著自己的妹妹:“妹妹,明日一別,也不知什麽時候能與二位恩人再遇;妹妹,你也敬十三姑娘一碗!”


    “啊?哥,還是算了吧,我、我不會喝酒…”


    任盈神色突然一驚,卻是帶著複雜的眼神看向任豪,一幅想要推托的模樣,勸道:“哥,還是算了吧…”


    “妹妹?!”看到妹妹有些不願,仁豪眉毛一挺,瞪了任盈一眼。


    看到哥哥生氣,任盈隻好無奈的端起酒壇,滿上一碗。


    說實在的,她們兄妹顛簸流離了這麽多年,經過這幾日與莫長風的相處,任盈早已暗生情愫,隻是從衛十三那裏了解到,莫長風已心係柳清綺,而柳清綺又似比她強上太多,處於自卑,任盈的情愫也隻得暗暗埋在了心底,不敢表露出來罷了。


    “十三妹妹,姐姐敬你一杯!”任盈端酒走近。


    “好的,任姐姐。”難得今晚眾人喝的這麽高興,衛十三接過任盈遞來的酒碗,輕輕酌了數口。


    可能是不擅飲酒,數口酒水下肚,那股火辣感、卻是讓衛十三輕捂小嘴、斟酌了好一會才迴過勁兒來。


    莫長風正在興頭上,看到衛十三有些眩暈,想也沒想的便接搶過了衛十三的酒碗,一仰而盡:“任姑娘,十三的酒,我來喝!”


    “好!還是風兄弟爽快!”


    ………


    這晚、


    四人將這整整滿壇酒喝到見底兒、


    最後,衛十三終是沒逃過,算下來也喝了大約小半碗,昏昏沉沉下便依在莫長風旁邊睡去了。


    當然,其中大半壇酒水都入了莫長風的肚子,盡管這個世界酒的度數不是太高,可莫長風仍是感覺頭暈乎乎;


    有任豪這個話癆子,連聊帶誇,今晚、莫長風第一次喝得這麽爽快,被誇的這麽舒心。


    直到深夜、


    篝火已經漸漸熄滅,隻留下星星火光,夜色漸漸黯淡了下來。


    不知到了何時,莫長風隻覺雙眼有些疲憊,支持不住身子便迷糊的倒在了地上。


    “任兄,來,喝、”


    “喝、喝…”


    “喝……”


    可能是莫長風太過興奮,盡管他倒在了地上,也仍是想著跟任豪坦言肺腑。


    伴隨醉意,強忍著半分清醒,莫長風倒下後並未睡去,可他也怎麽都睜不開眼睛。


    過了好大一會兒、


    一股倦意襲來,莫長風支持不住即將昏睡的時候,耳邊卻是依稀聽到了任豪的聲音。


    “妹妹,你是不是買錯藥了?那麽一大包蒙汗藥下去,風小子喝了這麽多,現在才入睡?”


    “哥,你別管這些了,還是趕緊去看看馬車上有什麽吧,然後咱們快點離開,被風公子和十三妹妹發現就不好了。”任盈柔弱的聲音姍姍響起。


    “嗯、”


    沙沙~


    沙沙~~


    二人的腳步聲、漸漸向馬車方向飄去。


    聽到此,莫長風卻是猛的一個激靈,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立刻睡意全無,心中盛怒:原來這兄妹二人本性不改,竟然給自己下藥,想要偷盜財物!’


    操!!


    我要殺了他們!


    莫長風心中暴怒,想著起身去教訓這對兒忘恩負義的兄妹;可,奈何莫長風現在全身鬆軟,卻是使不出半分的氣力了。


    莫長風不禁念想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蒙汗藥?渾身無力而且眼睛沉的不得了,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一時間無數念頭飄過腦中,莫長風緊咬嘴唇,運起周身內力,引導著氣勁在各處經脈緩緩流轉起來…


    不多時、


    不遠處傳來了任豪的一陣驚唿:“妹妹,好多銀子!起碼有三百兩,這次咱們要發財了,以後能過上好日子了,哈哈!”


    任盈那柔弱的聲音接著響起:“哥,銀子下邊還有很多石頭,風公子帶著這麽多石頭上路幹什麽?”


    “你管他為什麽,看這些石頭的模樣,肯定也是值錢的東西;從現在起,銀子和石頭都是我們的了!”


    任豪不禁放聲狂笑:“嘿嘿,碰到這麽兩個冤大頭,咱們兄妹倆的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哈哈哈哈!”


    “哥,咱們要不要給風公子留下一些盤纏,畢竟——”


    “住嘴!吃裏爬外的東西,你該不會是對這小子動情了吧?”


    “沒、沒有…”


    “哼,沒有就好!”


    “哥,那我們趕緊收拾一下,趁著夜色快點離開吧。”


    “嗯,確實要早些離開這裏。”


    聽著任氏兄妹的對話,莫長風心中大罵,雖然經過內力流轉,此刻的身體比剛才好了一些,可仍有些氣虛使不出力氣。


    過了好一會兒,仁豪任盈二人好像收拾完了東西。


    沙沙~


    一陣腳步聲、向著莫長風飄來。


    “哥,你要幹什麽!”伴隨著任盈焦急的聲音,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


    聽到任盈的叫喊,莫長風使出全力微微眯開了眼睛:


    透著夜色,隻見任豪手持寶劍站在自己身旁,月光下明閃閃的劍刃,冒出了森森寒意!


    “手拿開,這小子武功不弱,不宰了他,等他醒來尋到我們,那我們就真的完了!”任豪惱怒著,推開了任盈的阻擋。


    “不要傷害風公子!哥,那、那我們走吧,我們什麽都不拿,這樣一來,風公子自然也不會知道這些事了……”


    說著,任盈聲音中已經帶出了哭腔,哀求道:“哥,我求求你了,畢竟風公子救過我們,我們不能——”


    “滾開!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隨著跌倒的聲音,任盈被哥哥一把推到了地上。


    之後,又傳來了任盈低聲抽泣,那是道歉般的哭泣:“風公子、對不起、對不起……”


    看到妹妹沒有再來阻擋,任豪嘴角一絲冷笑,緊了緊手中劍柄,自言自語道:“風兄弟,對不住了,江湖險惡,怪就怪你自己沒長腦子!”


    說完,仁豪執劍,向莫長風的胸膛直刺而下!


    “啊——!”


    莫長風微眯著的視野中,隻覺風中一道黑影閃現,遮住了天空的明月;


    隨後,黑影凸的閃出了一個刀柄,眨眼間便擊在了任豪的胸口之上!


    與此同時,‘唿啦’一片冰涼的酒水、潑到了莫長風臉上。


    一陣刺骨的冰冷、瞬間傳遍莫長風全身,身體的乏力感、也是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好賊子!!!”


    莫長風急急深吸了一大口氣,立刻躍起身子暴吼起來。


    大怒之餘,莫長風也是看清了剛才救了自己的黑影,正是聖使十三衛中的老大,衛一。


    “衛大哥,多謝!”


    因柳清綺的緣故,莫長風雖然白白撿了九個護衛,但他並沒有把聖衛當成護衛看待,特別是朝夕相處的衛十三,莫長風已然把她當成了妹妹看待。


    對於莫長風的答謝,衛一不予理睬,而是在冷哼中,冷眼看向了癱倒在地的任豪,殺機彌漫!


    兩丈外、


    任豪捂著胸口,驚愕的看著莫長風、還有黑影中的這個神秘男子;


    任盈也是停止了哭泣,滿臉驚喜的看著莫長風,說實在的,莫長風幸免於難,任盈的內心之中還是非常高興的。


    “風兄弟,我該死!”


    “風兄弟,我知道錯了!”


    “風兄弟,饒過我的狗命吧!”


    ………


    任豪反應過來,急忙起身跪在地上,跪爬一步道歉一句,最後抱住了莫長風的大腿,苦苦的哀求起來。


    “哼!”


    聽著極為虛偽的哭饒,莫長風冷冷的掃了眼任豪,心中滿是不屑。


    衛一眉宇緊皺,似乎有些十分不滿,冷聲道:“撿起你的劍,殺了他!”


    “啊!風兄弟,饒命!饒命!”任豪聽到衛一的話,自是嚇的魂不附體,求饒之惺態更甚。


    此刻,任盈也是趕忙跪地,哭泣著求饒起來:“風公子,饒了我哥哥吧,求求你了,嗚嗚嗚……”


    “……”


    一起相處數日的同伴,苦苦相求中,莫長風剛才憤怒的殺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片刻後、


    莫長風還是沒能痛下殺手,決定饒了這任氏兄妹了,輕聲念道:“你們走吧!”


    “謝謝!”


    “謝謝!!”


    “風兄弟,我任豪下輩子定為你做牛做馬!”如獲大赦一般,任豪竟然跪趴在地,不停的磕頭道謝。


    “滾吧!”


    見到任豪如此低賤之舉,卻是讓莫長風厭惡萬分,對於人心、他算是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有人歡喜有人愁,而最失望的那個人,莫過於衛一這位老大哥了;


    衛一心中除了失望,也有著些許焦慮,以他的經曆與認知,身處江湖必須冷漠果敢,拿得起放得下;


    但,眼前的莫長風、卻著實有些優柔寡斷心慈手軟,而做為護衛、護衛這麽一個猶寡之人,可以說是件幸事、也可以說是件極為要命的惡事。


    衛一雖是萬分失望,但他還是尊重了莫長風的意見,腳尖一點,便化作了一道黑影、掠進了遠處的月色裏。


    “……”


    看著衛一消匿遠去的影子,莫長風感覺到了衛一的失望:或許在衛一眼裏,自己有點像扶不起的小阿鬥吧;


    自嘲的苦笑過後,莫長風也不再理會身側的任氏兄妹,轉身,向衛十三走去了;


    既然酒中被下了蒙汗藥,衛十三也是喝了不少,而且衛十三年齡還小,藥物也不知對她的身體發育有沒有影響?


    不過,就在莫長風剛剛轉過身子,其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任盈的驚叫聲!


    “哥!不要!!”


    “嗯?”


    莫長風應聲迴神,側首間眼角的餘光掃去,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隻見任豪正滿臉猙獰,手持寶劍向著自己刺來,此時此刻,劍尖距離自己的脖頸處、隻有不到三寸的距離了!


    “該死!!!”


    頓時,莫長風的心中冒出了萬丈怒火,身形向左前方一側,避過劍尖,而後憤然轉身!


    “啊——!”


    “不要!!”


    任豪的慘叫,任盈的驚唿,同時傳出!


    在任盈的眼中:莫長風好像隻用了萬分之一刻的時間,便從哥哥手中奪過了血刃;


    緊接著,劍光一閃,哥哥的頭顱應聲而飛;


    最後,哥哥的斷頸處還在噴著血,無頭身子便慢慢的栽倒了下去。


    “哥!!!”


    霎時間,任盈飛撲過來,抱住了哥哥的無頭屍體,撕心裂肺!


    “……”


    看著悲痛絕望的任盈,莫長風呆呆的站著,心中不免有些後悔剛才的衝動;可是事已至此,莫長風現在隻能保持沉默了。


    突然,任盈瘋狂的衝起,攥著拳頭打捶莫長風的胸口,哭的更加厲害了:“你!是你!你殺了我哥!!”


    “你殺了我哥、”


    “你殺了我哥、、”


    “你殺了我哥、、、”


    對於任盈的打捶,莫長風隻是一聲不吭的,默默的承受著……


    直到任盈打捶到沒有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蹲坐在地上的任盈,並沒有說話,隻是雙眼無神呆呆的看著夜色,她那目若呆雞的樣子、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看起來好不淒涼。


    “哎——”


    莫長風低歎了一聲,徑直走向了馬車旁。


    片刻、莫長風走迴、


    任盈,還是望著漆黑夜色,目光呆泄…


    “……”此刻,莫長風心中真的很想上去安慰幾句,可是他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又駐足了幾許,莫長風彎腰將一布袋置放到任盈旁邊:“任姑娘,這是三百兩銀子,你拿上走吧。”


    聽到了莫長風的話語,任盈抬起了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莫長風:“三百兩銀子?嗬、嗬嗬、、”


    任盈毫無表情的輕笑著,眼神中流露出了恨,愛,不甘,更多的、還是絕望與寥寂。


    “任姑娘……”


    任盈的眼神,冷寂的讓人害怕,莫長風不住的顫抖起來,他現在萬分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殺了仁豪,任盈以後怎麽辦?


    此刻,任盈那雙布滿淚水的臉,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是那麽淒涼。


    一直被任盈盯著,莫長風渾身不自在,便別過頭去不再看她了。


    “任姑娘,你走吧——”


    莫長風閉目良思,剛才親手殺了她的哥哥,現在,莫長風實在想不出該要如何去麵對任盈了……


    .


    不知幾許、


    一陣涼風輕輕拂過,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輕吟;


    不好!!


    突來的輕吟讓莫長風心中一緊,瞬間毛骨悚然!


    莫長風連忙迴過頭來,看到的情景卻是令他今生難忘:


    任盈兩手握著發髻,發髻的另一端卻已經刺入了她的咽喉,血跡,順著發髻溢了出來……


    此刻,任盈的雙眼,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莫長風,直直盯進了莫長風的心底,使得莫長風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風、風公、、風公子、、、”


    任盈看到了莫長風焦急的迴首,她的眼光瞬間柔和了許多,臉上也現出了一絲笑意,似乎是發自內心的笑。


    帶著微笑,任盈的身子軟倒了下去。


    任盈軟倒,莫長風並沒有去扶,因為發髻已經刺穿了脖頸動脈,救無可救;再者,莫長風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情,似乎,這是對任盈最好的選擇。


    不多時、


    仁豪任盈兄妹的血,像是重逢一般、緩緩的流在了一起,侵染了莫長風腳下的土地…


    呆呆靜靜的站在月色中、


    看著地上任氏兄妹的屍體,看著血水流入了自己鞋底,莫長風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許久、


    一聲長歎、


    莫長風走向馬車,取出器具,在仁豪任盈旁挖出了一個大坑;


    而後,將任豪任盈兄妹二人的屍體,還有送予任盈的三百兩銀子,一齊埋進了坑內。


    做完這一切,莫長風又駐足沉寂了很久,而後,彎腰抱起衛十三,駕著馬車消失在這灰暗的月色之中了……


    .


    ———————


    次日、


    “公子,我怎麽睡在馬車裏?咦?都到晌午了,我竟然睡了這麽長時間。”


    “……”


    “任姐姐她們一大早便走了麽?可惡啊!公子竟然不叫醒我,害得我沒根任姐姐道別!”


    “……”


    “咦?!擰得這麽疼怎麽沒反應了,公子是不是昨晚喝的太多,酒勁兒還沒有醒過來?公子進車帳內睡會吧,我來駕車。”


    “我——”


    “少廢話,快滾進車裏睡覺去!”


    一腳將莫長風踹進了車帳,衛十三得意的揚了揚眉梢,喜滋滋的扯起了韁繩。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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