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全,涵全,小心你前麵!”冰雁的一席話頓時驚醒還在發呆的我,我調整了一下情緒,知道狴狸已死是不爭的事實,“人死不能複生”,狴狸又何嚐不是,顧好眼前是最要緊的。


    我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抬起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個黑影朝我走來,那黑影又矮又小,看不清楚麵目,但冥冥之中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城上麵突然射出一道光來,我眼前刹那間亮堂起來了,我仰起頭望去,看見趙猛正拿著我的強光手電,見我看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了。


    那個黑影越來越近,在光線照耀下,漸漸露出身形來,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孩,身上的衣服基本上爛完了,皮膚裸露著,但卻不是常人所有的肉色,而是紫黑紫黑的。他低著頭走著,所以看不見他的臉。我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小孩一定有問題,便試探著問道:“孩子,你來這兒做什麽,你的家人呢?”


    那小孩仿佛著魔了一般,自顧自地走著,完全沒有搭理我。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見他在一具死屍麵前蹲了下來,但因為他的背擋著,我看不清他在做什麽。


    我越想越感到可疑,不禁向前走了幾步。誰想到,這卻讓我見到了極為作嘔的一幕,隻見那小孩伸出手來,那手很細,仿佛一折就斷一般,長著毛,是黑色的,我有點慌了,這小孩難道不是人?這還不算什麽,我看到那小孩的指甲十分長,這讓我不禁想到了之前的“地獄魔鬼”,那些個庸王培養出來的怪物。我更加生疑,這小孩難不成和他們一樣。


    我看得一陣惡心,但不知道他的來路之前,不敢輕易驚動他,我屏住氣,向後退去。不料這時,突然從城上掉下一個士兵來,可能是看得作嘔,不小心掉下來的。總之那士兵掉了下來,並且摔斷了腿,在地上不住地哀嚎著。


    那枯瘦的小孩這時猛然抬起頭來,眼眶空洞洞的,我登時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這小孩恐怕也是庸王弄的鬼嬰之一,。但不知道為什麽身材如此瘦小。莫非......


    我心中一驚,突然想起古書上的最後一頁,那一頁被撕掉了,所以我不知道是什麽內容,但十有八九跟這個小孩有關。就在這時,那小孩一下子向受傷的士兵撲了過去,張口便向那士兵的咽喉咬去。那可憐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早早結束了生命。那小孩在死去的士兵身上不住地啃咬著,不到半柱香時間,那名士兵竟隻剩下一張骨架。而那小孩卻胖了整整一圈。這小孩莫非是餓死鬼?!


    眾人在城上看得心驚膽戰,連一個敢說話的都沒有。那小孩冷冷地笑著,一下子鑽入那堆得跟一座小山一樣的死人堆裏,消失了蹤影。搞什麽鬼?我有些不安,因為我看到那小山一樣的屍體堆仿佛在減少,那小孩露出身體來,比之前整整大了十倍還多,他的肚子尤其大得驚人,如一個巨型熱氣球一般。頓時,原本小山一般的屍體,已經被他吃的幹幹淨淨,他的體型也有兩幢樓那麽大了。


    “怪物啊,這家夥是貔貅還是饕餮啊!”趙猛忍不住叫了起來。


    那個肉球般的鬼嬰耳朵動了一下,突然轉了過來,朝著城樓上的眾人,留下口水來,一臉貪婪的表情。


    “早知是這樣,便不能留他。放箭!射穿他的肚皮。”趙猛握緊拳頭說道,士兵們各個一頭冷汗,但還是舉起了弓弩,一時間,箭如雨下,齊齊射向那鬼嬰。那鬼嬰身體這般龐大,哪裏能躲得開,當即便中了幾百支箭。但誰料他的皮膚竟如磐石般堅硬,這些箭雖射中了他,但隻不過劃破了點皮,就如同給他撓癢癢一般。


    但這卻激起了那鬼嬰的憤怒,他狂吼一聲,舉起手來,將插在身上的箭一掃而光,隨即發出一陣狂笑來,那笑聲令人頭皮發麻。我感到手心裏充滿了汗,緊緊握住槍,但手還是在不停地顫抖。那鬼嬰狂笑不止,舌頭伸得老長。


    我看著狴狸的眼睛,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一下子衝散了之前的恐懼感。要不是因為庸王,要不是他養出來這樣的怪物,狴狸怎麽會死!我堅定了心,用盡全身力氣,將槍狠狠地朝那鬼嬰頭部擲去,那鬼嬰身材龐大,反應自然緩慢,這一槍如驚鴻般穿過他的舌頭,頓時便在哪鬼嬰的舌頭上留下一個洞來。那鬼嬰臉色變得陰森,捂住嘴,惡狠狠地“瞪”著我。


    “死!死!”那鬼嬰發出模糊的叫聲,向我衝了過來。我已經絲毫不感到畏懼,更多的是憤怒。我抓起一塊石頭便向他擲去,這一下不要緊,更加激起他的狂躁,他用手掄起一棵大樹,猛地向我扔來。


    我下意識向下一蹲,那樹從我頭上一米的地方飛過,樹上的枯葉落了我一身,那樹更是深深嵌入城牆裏了。


    “好險!”我扶著地麵長籲了口氣。“涵全,快,快上來。”冰雁焦急地說道,同時上麵放下一根繩子來。我抓住那繩子,猶豫了一下,將繩子拴在了狴狸身上。


    冰雁有些驚訝:“涵全,你這是做什麽?”我用手托住狴狸的身體,示意往上拉。“先把狴狸拉上去吧,我不要緊的。”


    冰雁歎了口氣,知道我下定的主意不是那麽容易更改的,便不再說什麽,揮了揮手,便有兩個精壯的士兵上前拉住繩子,向上用力拽著。


    我鬆了口氣,轉過頭去,咬緊牙關,瞪向那鬼嬰。那鬼嬰捂住臉,發出尖利的叫聲,拖動著身體向我撞了過來。


    我眼見不妙,連忙躲開,那鬼嬰撲了個空,臉色已是鐵青,順手抓起一座房屋的前簷便向我擲來,這一下如隕星撞地球一般,帶著風向我飛來。我向後退了幾步,猛地轉身,左腳在牆上一劃,一個飛身,躍出了三米有餘,正好躲過了那些瓦片。


    突然,我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物體,我忙抬起頭來,卻看到那是一根漆黑的大柱子,這柱子本是支撐房梁用的,足有上百斤重,被這柱子砸中,哪裏會有命在。來不及多想,我左手忙扶住地,腿向前伸,身子跟著彎了下來。


    但那柱子並不是砸向我的,那柱子從我頭頂飛過,隨即傳來兩聲慘叫。“不好!”我這才明白過來,忙向城上看去,那柱子不偏不倚砸在兩名力士身上。那二人隻顧拉狴狸上來,哪裏顧得了那麽多,當看清飛來的是這麽一根柱子時,已經晚了,二人被砸倒在地,當即便噴出血來。


    “可惡!”我跺了下腳,“狴狸!”我看見狴狸落了下來,不禁心急如焚,但不敢冒然去接,因為以狴狸的體重和那麽快的下落速度,足以壓碎我的骨頭。怎麽辦!我不禁手心裏冒出汗來。


    有了!我看到散落的有幾具漢兵屍體,便快步來到一個離我最近的,用了力道將那具屍體踢向狴狸落下的地方。但狴狸落下的實在是太快了,照這個速度,是根本來不及的。我咬緊牙關,踩在那具屍體上,一個飛身,躍到狴狸上方,用落下的繩子綁在狴狸腰上,左手抓住繩子,右手拿出一枚雪花鏢來,劃在牆壁上,隨狴狸一並下落,雪花鏢在牆上劃出一道白痕來,稍稍減慢了下落的速度和強度,與那具屍體滑來的時間一致,狴狸壓在那漢兵身體上,登時便把那屍體的頭骨壓碎了。


    就在這時,那鬼嬰突然狂叫一聲,一腳向我踩來,那腳足有一間屋子那麽大,我心聲一顫,向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身後已無退路,我正要飛身躲避,突然想到,身旁還有狴狸。我該怎麽辦呢?我陷入兩難的境界。


    在那一瞬間,我用力推開了狴狸的屍體,大聲衝向鬼嬰喊道:“來吧!”


    突然,我感覺一陣風吹向我,風中帶著血腥味和腐臭味,吹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接著便聽到一陣狂笑,那聲音大得驚人,震得我耳膜疼。


    我忙睜開眼,卻看到麵前出現了一把巨斧,那斧子是黑色的,如上了層黑油漆一般,卻不是金屬製的,而是魂魄,那分明是一把鬼斧。那斧子十分巨大,可比蠻王的宣花斧大得多,足有三米長,斧麵正對著我,像一把盾牌般擋在我前麵。鬼嬰的那一腳踩在鬼斧上,鬼斧卻連動也沒動一下。


    那鬼嬰惱羞成怒,加到了力道,卻如同踩在空氣裏了。這時,我突然看到鬼嬰的右腳後麵冒出一團黑起來,越聚越多,但那鬼嬰卻毫無察覺。那團黑氣向周圍擴散,凝成一隻手來,突然緊緊握住那鬼嬰的腳踝,指甲也直直地紮了進去。那鬼嬰慘叫一聲,正要轉身,突然身體失去了重心,那巨手一個“過肩摔”將它重重摔在了地,鬼嬰臉朝下摔了個“狗啃泥”,五官頓時扭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嘴,哪是鼻子。


    那鬼嬰左手抓著地麵,將身體撐了起來,右手伸到後麵爪向那巨手,卻抓了個空,那巨手早已不知去向,他這一抓不要緊,反而抓在自己大腿了,長長的指甲劃破了他的大腿,他疼得直叫。


    一時間,鬼斧和巨手竟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一幹二淨。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正在我還在發愣的時候,突然感覺重心不穩,地麵仿佛地震了一般。我向下看去,腳下突然出現了一道溝壑,而且在不斷向四周延伸,突然向上抬升,轉眼間已有三米之高。


    怎麽迴事?我手心裏冒出汗來。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身後有什麽東西看著我,我迴頭看去,著實嚇了一跳。那是一個巨大的腦袋,臉色是赤紅色的,頭上長有角,似人非人,似獸非獸,而我此時正站在他的肩上。


    “怎麽,才過了幾月,便不認得我了嗎?”他說道,發出一串笑聲來,那聲音響徹雲霄,幾裏外都能聽到。我離他最近,更是聽得最清楚,若不是我緊捂住耳朵,恐怕早已被震聾了。、


    這聲音好生熟悉,能發出如此深厚笑聲的也隻有......隻有他了!“你是蚩尤。”我提了一口氣說道,“記性不錯。”蚩尤笑得更厲害了,伸出一隻手來,在我麵前停下,那手掌十分大,足有庸王墓裏那道大石門那麽大,手指更是比碗口還粗,上麵長有毛。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快步跳到他手長,他將我托了起來,輕輕放在城樓上,這才轉過身去。我長舒一口氣,冰雁等人見我沒事,不禁大喜,紛紛圍了過來。


    此時那鬼嬰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樣子更加猙獰了。這鬼嬰不知是什麽時候得的怪病,永遠長不大,而且頭比身子要大,足足能大上一圈,看上去十分不協調。但最讓我想不透的一點是,庸王是西周末期的諸侯王,這鬼嬰是他命人養出來的,這西周末年距今少說也有個四五百年了,這鬼嬰是如何活下來的。人的壽命也就是六七十年,先秦時更短,不過四五十載而已,這鬼嬰活了近五百年,莫不是和那烏龜王八一般?


    就在這時,那鬼嬰突然捂住自己的頭,麵色十分痛苦,如同犯了頭痛症一般,在地上打起滾來,蜷縮成一團。漸漸地,我看見他臉皮上出現很多黑絲一樣的東西,整張臉就如果被抽幹了血一般,隻剩下幹枯的一層皮,但令所有人感到恐懼的是,這鬼嬰的頭上出現一個洞來,那洞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那洞越來越大,突然從那洞中探出一個頭來。


    “這,這怎麽可能!”趙猛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畢竟誰也無法解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不成這鬼嬰會分裂?但這確實是真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鬼嬰的頭上冒出一個“頭”來,但那“頭”不是人頭,而是鳥頭,一種叫不出名字的鳥。


    我隱約聽到一陣骨裂的聲音,那鬼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不停地在他自己肚子上抓著,留下很多抓痕來,同時他的肚皮上出現一道長長的口子。那鬼嬰折騰了一會兒,突然頭一垂,不動了。


    我以為那鬼嬰死了,就應該沒事了,但沒想到,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我看到那口子還在延伸,突然伸出一雙爪子來,那爪子十分尖利,登時將鬼嬰肚皮整個撕開,一個遠古時期翼龍般的生物鑽了出來。這鬼嬰身體裏還有一個生物!


    那生物並不到,甚至還沒有鬼嬰的腦袋那麽多,它應該和鬼嬰是寄生關係,鬼嬰是它的宿主,鬼嬰養了它近五百年,但今天它卻殺死了它的寄主。我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這鬼嬰為什麽一開始骨瘦如柴,又為什麽能活那麽長時間,為什麽長不大的原因了,這個生物從鬼嬰身上獲取營養,鬼嬰要想活命,就必須不停的吃東西,就如同餓死鬼一般。


    這還不算什麽,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它在瘋狂啃咬鬼嬰的屍體,如一隻瘋狗般。那生物漸漸大了起來,轉眼間已經和之前的鬼嬰一樣高,但更恐怖的是,它似乎還在長高,最終遠遠超過了鬼嬰,比蚩尤還高上一頭。


    那鬼嬰片刻便隻剩一張皮了,想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地上。那怪鳥仰起頭來,展開翅膀,如披了件鬥篷一般,吃完了鬼嬰的屍體,還不滿足,看見城上有這麽多人,便如同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向我們撲了過來。眾人一陣慌張,畢竟誰也沒見過這樣的怪物,更是無法和它抗衡的。一時間,人擠人,四處逃竄。


    在它將要撲過來的一刹那,蚩尤一手抓住它的尾巴,硬是將它像踢皮球一般踢了出去。那怪鳥在地上打了個滾,又爬了起來,眼睛中突然冒出光來,是黃色的,這怪鳥在黑暗中待了那麽久,眼睛居然沒有退化,這讓我匪夷所思。它將嘴巴張得老大,發出刺耳的叫聲來,一爪抓在一座屋舍上,登時便將那屋上瓦抓得粉碎。


    不知為什麽,我對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感覺在哪裏見過它。突然想起我在一本西方古書上看過關於它的記載,它是西方神話中的一種怪物,沒有名字,但人們都叫它“helllord”或者“thedisaster”,意思就是“地獄領主”、“災魔”。它張得十分像鳥,是不祥的征兆,十分愛吃人肉,每天要抓至少一百個活人,它所飛過的地方,就會連年大旱,寸草不生。所踏過的城鎮會發生瘟疫,而且無藥可醫。它危害十分大,終於被一個名叫提頓的人所製服。而製服它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所羅門之書》中所記載的經文。但傳說畢竟是傳說,時間太久,早已無法考證,隻是最後提到這個怪物被製服後,被封印了一個小瓶子裏,然後扔進了大海裏,從此不知去向。至於它怎麽進入鬼嬰體內,已經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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