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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宗也覺得金人太過分,本意要隨李綱意,但一個念頭突兀的在他腦中閃過:鄆王始終是他的心頭大患,白時中、李邦彥也是鄆王的擁護者。


    鏟除異己!


    趙桓決定利用和談做文章。


    鄆王做人質,進了金營,朝廷立刻態度強硬,甚至隨即開戰,鄆王休想再出來;白時中籌集金銀,這個任務不可能完成,正好有機會卸磨殺驢;李邦彥專門負責談判,談得好是皇帝英明,談不好是李邦彥投敵,要命的帽子扣死他。


    和談!


    趙桓當場拍板。


    金人的條件不能全部答應,但按李綱所說什麽都不給,恐怕被金人指責無誠意,不好耗時間。金人漫天要價,我們就地還錢,選個親王和宰相去做人質,帶稍許金銀,白時中籌款,李邦彥談判,和金人討價還價去。


    好一坨稀泥!


    誰都不會想到,郭藥師所謂堡壘是從內部攻破的言論,居然先是從皇帝身上應驗的。


    福寧殿中,親王們都耷拉著腦袋不語,心中忐忑不安,就怕自己不幸被皇帝點中去金營做人質。雖然欽宗還沒有正式通知,但親王為質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今天把親王們召集到福寧殿,就是為了選擇合適的人質。


    鄆王無精打采站在大殿中央,雙眼微閉,臉色灰暗,心中自知在劫難逃,這次無論如何都逃不過趙桓的魔手。


    趙桓不直接下旨讓自己做人質是在避嫌,皇帝怎麽會打擊報複兄弟呢?從趙桓幸災樂禍的眼神中鄆王理解到什麽叫絕望,玩味很濃的皇帝正在對獵物進行精神折磨。


    親兄弟明算賬!


    趙桓這是跟自己在算總賬!


    趙桓確實幸災樂禍,看著鄆王無助的神態,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第一次!


    這是第一次!


    趙桓的人生當中有很多個第一次,都沒有這一個第一次痛快、愜意。


    他第一次有了太子頭銜還小,懵懵懂懂,不知何意,隻記得那天晚上母親摟著他哭了一晚;第一次納太子妃,他悵然若失,他不喜歡這個妻子,但父皇的旨意豈敢違抗,他強顏歡笑;第一次當皇帝,他心驚膽戰,那是一個要命的爛攤子,根本沒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可這個第一次意義非凡,就要把影響自己皇位的潛在威脅解除了,他能不興奮嗎?


    這是趙桓第一次以勝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


    趙桓暗暗吐了一口濁氣,感歎不已,世事難料,有時候敵人居然比兄弟更值得信賴。兄弟有手足之情,可鄆王既謀自己的位,又要自己的命,手足變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同樣是仇敵,金人卻既不謀自己的位,又不要自己的命,他們隻是要一些金銀財帛而已,和手足兄弟比起來居然是大善人。


    要說自己能坐上皇位還應該感謝金人,若不是他們瘋狂的入侵,父皇能禪位嗎?自己當不上皇帝,鄆王能乖乖去做人質嗎?都不能!不是皇帝的話,他這個大哥今天還是弟弟們眼中的軟骨頭,隻是名義上的太子。剛剛和自己不冷不熱的搭訕幾句,然後爭著搶著跑鄆王府裏獻媚。


    該進入正題了。


    欽宗長長歎了一口氣,帶著沙啞而又悲痛的語調道:“昨日金寇同意議和,但條款中有親王為質一條,朕死也不答應,可金寇不依不饒,非要親王為質才能議和,否則即刻攻城。朕也無奈!朕是大哥,朕有責任保護各位兄弟,你們是和朕有著血濃於水的手足情,朕也舍不得把你們送入虎口!可如今金寇狂虐,京城顛簸,國破家亡就在兄弟們一念之間。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朕隻能忍痛割愛。那位親王願替朕分憂,去金營為質?”世紀


    欽宗裝得非常痛苦,他心裏明白,絕對不會有那個親王主動為質的,剛剛他說送入虎口的話就是為了震懾,誰願意進虎口呢?接下來他隻需要提名鄆王去金營,估計所有兄弟都會舉雙手讚同,這是共性,死道友不死貧道。


    生在皇家就沒有手足情。


    在皇家,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兄弟就是攔路的絆腳石!兄弟就是眼中釘的代名詞!


    果然沒有一個人主動請纓,事情正朝欽宗預定的目標發展,不出意外的話鄆王就是人質。


    欽宗剛要說朕推薦一人的時候,突然有人站出來道:“陛下!臣弟趙構願往!”


    立刻眾人的目光都灑在趙構身上,不同性質的目光照的趙構有些不自在,有感激的、有佩服的、有驚愕的······唯獨欽宗是痛苦的。


    你小子犯什麽渾?把朕導演好的一場大戲給弄砸了!你出什麽分頭呀?不知道金營危險重重嗎?


    “康親王,你勇氣可嘉,朕十分欣慰,但金營裏全是魑魅魍魎,你一個小孩子去,怎麽能鎮得住場!”


    欽宗和藹道:“還是在歲數大一些的親王中選一個,在金營中也可以鎮住場麵,不給大宋丟麵子!”


    康王如果就坡下驢,就麵子裏子都有了,然後融入趙桓的節奏中,就該鄆王倒黴了。可康王卻固執地道:“陛下!臣弟今年十九歲,早洗成人禮,怎麽還算小孩子?臣弟騎得烈馬,拉得開硬弓,武藝不在一般將軍之下,金營中去必不會給大宋丟麵子!”


    鄆王見欽宗矛頭仍指向自己,一副不整死自己絕不罷休的模樣,急中生智,高聲喊道:“康王忠義,令我等兄弟汗顏!陛下,臣以為康王定能在金營揚我國威,九弟是最佳人選!”


    “是呀!是呀!九弟虎膽忠心,是大宋棟梁,此去金營,金人必懼其虎威!”


    “九哥是人中人中騏驥,此行定讓金寇聞風喪膽!”


    ······


    親王們左一句右一句讚歎康王,九弟九哥叫個沒完沒了,趙桓黯然神傷,心裏一歎:“完了!事情都被這個愣頭青給攪黃了!”


    趙構對親王們的讚譽不屑一顧,現在倒是認得我是兄弟了,以前幹什麽去了?虛假的讓人惡心。


    一種要逃離這個虛假圈子的衝動,讓他躬身對欽宗道:“陛下!臣弟這就去準備,隨時聽召去金營!”說完轉身離去。


    欽宗神情沮喪,如意算盤也有算錯的時候。他早和宰執大臣定好和談的基調,人質先去金營,順便和完顏宗望壓壓價,對金稱唿為兄,北方三鎮堅決不割讓。他隻想借此機會除去鄆王、白時中、李邦彥,重用李綱。誰知道半路上殺出個趙構,把盤算好的事情搞出自己的掌控之外。現在若強製讓鄆王去金營,肯定逃不了唾液的狂轟濫炸。


    無論如何基調已經和宰執大臣定下了,程序還得走,過場還得做,欽宗還得親自置酒歡送人質。


    一杯濁酒,兄弟話別,君臣辭行。


    張邦昌鬱悶,他哭喪著臉飲下禦酒,樣子就像去赴刑場的囚犯。都是宰執大臣中的一份子,為什麽大家都覺得張邦昌就適合做人質?一直小心翼翼,兢兢業業工作,誰都不得罪的老好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趙構英俊挺拔,神色堅毅,他像個即將出征的將軍,銳利的眼神中帶著視死如歸。他舉杯仰頭一飲而盡,仰天長嘯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


    送行的群臣都稱讚康王豪邁,有大將風度。趙構心中其實很傷感,他即將赴難,卻沒有一個親王相送,盡管來說的也是虛假的麵子話,但他們連虛假都懶得表演。此去死就死了,反正在宮中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還不如慷慨赴國難,留個名頭在青史。


    趙構堅定地對欽宗道:“陛下!臣弟此去早把生死置於度外,倘若國家要對金用兵或其他舉動,請不要擔憂臣弟安危。將軍馬革裹屍,親王為國捐軀,隻要趙氏社稷長存,臣趙構何惜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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