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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陰如梭,日子像一本厚厚的書,一頁一頁地翻過,轉眼,由夏天一下子翻到深秋。本來鬱鬱蔥蔥的樹木也慢慢地開始發黃,乃至凋零,但天氣仍保留著夏天的熱情。


    這個秋天比夏天更加焦躁。


    官兵駐紮到濟州已經大半年了,由春至秋,無任何建樹。期間梁山泊小股騎兵不斷打擊搶掠村莊的小股官兵,真格是來如疾風,去如流水,打得官兵暈頭轉向,幾乎進村的官兵全被殲。官兵中流行起一種恐懼,方圓數百裏都是梁山泊的勢力範圍,敢有冒犯村民者,死無葬身之地。於是官兵再都不敢去騷擾遠近村民,百姓無不對梁山泊好漢感恩戴德。


    望著數百艘海鰍大船,高俅長長的吐一口氣,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熬到了頭,該我高俅出一口惡氣了,好船呀!簡直就是水中蛟龍,船中霸王!梁山之寇,指日唾手可平!


    福豐設計和監造的海鰍船確實厲害,有大小兩種。


    大海鰍船外用竹笆遮護,可避箭矢,船麵上豎立弩樓,上麵有神臂弓,弩床架設,兵士藏於其後,碰到賊船萬箭齊發,何以攔擋。更兼船兩邊置二十四部水車,每部水車用十二個人踏動,如要進發,一聲令下,二十四部水車,一齊用力踏動,其船如飛。大海鰍船船體龐大,不怕碰撞,船中可容數百人,堪稱水上移動城池。


    小海鰍船船體小巧,船中可容百十人,兩邊隻用十二部水車,但行進起來速度更快。船上亦立弩樓,也有竹笆遮護,船的前後都有可轉動機關,上麵釘有鐵葉,駛進蘆葦蕩中,十幾個壯漢共同用力,機關觸動,鐵葉飛舞,擋路的蘆葦等水中植物皆盡被割斷。


    這小海鰍船卻是福豐專門設計在梁山泊蘆葦蕩中作戰用的,到時候這種小海鰍船就是蘆葦蕩中的鯊魚,梁山泊小船將無處藏身。


    宰三牲,焚檀香,散紙錢,祭水神。祭祀畢,高俅迫不及待的登上一艘大海鰍船,軍健踏動水車,立刻風馳電掣。再看船樓弓弩林立,兵士躲在其後可防可攻,端的是水中霸王。


    高俅不由喜出望外,哈哈大笑道:“如此飛船,就算賊人火炮犀利,瞬間可止。船樓萬箭齊發,賊人何物遮攔?不怕撞,不怕炮火,賊船何懼之有!此戰必勝!”


    他興高采烈地對福豐道:“福先生及一眾工匠勞苦功高,賞賜不得少,先行領取酬薪,待剿滅梁山泊賊寇,金銀緞匹必不可少!先生和工匠可先在船廠歇息,待我大軍凱旋,一並領獎迴家!”


    福豐謝過,高俅又下令軍士即刻訓練,熟練掌控駕馭海鰍船後,誓師發兵。


    高俅這次是傾巢而出,水陸並進,一戰就要決定命運。他就像一個賭博高手,把所有的家底都押上,信心十足,要贏個盆滿缽滿。將近四萬騎兵全部留在陸地,用於殲滅陸地上出現的賊人。分別由丘嶽、周昂、李從吉、張開四將各領一個萬人隊在梁山泊四周巡視,一旦發現敵情,賊多則合圍,賊少則追擊。他則親自率十萬將士,從水路進兵,誓踏平梁山泊。


    臨行時有人進諫:“主帥應留在濟州城指揮,或者和騎兵進發,怎能自登水路,親臨險地!”


    高俅要一役決雌雄,若不親自指揮,生怕兵將不盡力而功虧一簧。再說他自恃兵多將廣,船大而堅固,還行走如飛。萬一兵敗,轉頭跑起來,那隻船能追的上。


    故而對進言很不屑,還信誓旦旦道:“三軍將士皆用命破賊,將生死拋於腦後,本帥豈能貪生怕死安逸於後方,棄三軍將士於險地!此役上下一心,本帥與眾將士同甘共苦,同生死共進退,不搗毀賊巢誓不還師!”眾將士深受鼓舞,誓言踏平水泊,活捉宋江。


    擇得吉日,祭旗出兵,有人建議占卜一下吉兇再出兵。高俅不屑道:“天兵實力強大,此戰必勝,何必用占卜來安慰將士心理。兩軍交戰靠的是實力,靠的是將士用命打拚,占卜何用?萬一占卜結果是大兇之兆,豈不影響士氣?”


    官兵船隻連綿一片,浩浩蕩蕩駛進八百裏水泊中,真格是遮空蔽日。主帥船頭立兩麵大紅繡旗,上書十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攪海翻江衝白浪,安邦定國滅洪妖”。高俅坐在船中舉目四顧,一副運籌帷幄。


    一路暢通無阻,梁山泊水軍好像集體失蹤,但水軍先鋒楊帆還是小心翼翼的行駛,海鰍大船在闊水中行駛,海鰍小船在蘆葦叢中尋覓,然不見半個賊人船隻。賊人是被海鰍船嚇破了膽不敢出戰,還是另有什麽陰謀詭計?


    楊帆正在思考,瞭望台上傳來消息:前方有一大批漂浮物向船隊飄過了,不知何物。免費中文


    肯定有狀況!楊帆命令兵士提起十二分精神迎上去。走到近處卻發現是許多木板,上麵還附著一些羽毛。楊帆冷笑道:“雕蟲小技也來獻醜!用木板和羽毛作偽裝,賊人必定藏於其下。放箭,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賊人射死在水中!”


    立刻船樓上萬箭齊發,木板頃刻間變成刺蝟,水中也漂浮著許多箭矢,卻不見一個死人漂浮起來,甚至連一絲血色都沒有。官兵一片愕然,不用說木板下根本就沒有人,可這麽多木板是幹什麽用的?


    有一個將領突發奇想道:“楊將軍,賊人莫非缺少箭矢,在玩諸葛亮的草船借箭?”


    楊帆由於判斷失誤正覺得沒有麵子,便沒好氣道:“胡扯!他把箭借上如何收的迴去!”


    正說著,木板漂浮到船隊當中,有些在船頭或船側受到船行走的推力,又隨船前行。有幾個官兵好奇,用長槍在木板下戳,感到有東西阻擋,便幹脆將木板撥翻,見木板下附著的是一鐵製球狀物。這一下官兵更加好奇,有人便用撓鉤打撈上船研究,將其上羽毛拔了,看到羽毛叢中藏著將要燃完的香。


    “燃香幹什麽?”


    不明就裏的幾個官兵嘰嘰咕咕的議論,一個兵突然笑道:“我知道了,賊人在求菩薩保佑,好讓菩薩阻止我們對他們圍剿!”


    幾個兵士被逗得哈哈大笑,嘴還沒有合攏就聽見一聲巨響,木板周圍的兵士被炸的四分五裂。緊接著爆炸聲四處起伏,居然是會爆炸的木板?官兵措手不及,許多船隻即刻被炸毀。


    這就是梁山泊發明的水雷。來自後世的宋江本身是化學家,同時也是個軍事迷,在他的指引下,淩振刻苦鑽研,把本來在明朝才會出現的水雷硬生生的搬到了大宋,而且比明朝的水雷更加強勁。


    木板下的水雷是一種漂雷,被梁山泊水軍稱為“水麵遊龍”。它是鐵製外殼,內裝炸藥,用香點火作引信,木板是為增大浮力,羽毛是為隱藏引信,借助水流和風力飄向敵船,當香燃燒到火藥時引起爆炸。


    官兵大駭,生怕自己坐的船被炸,都遠離水雷。靠近的也用長槍撥遠,順水而下去炸後麵的船。被毀船隻上的官兵在水中掙紮,官兵多數是步兵,會水的寥寥無幾,在這種慌亂的情況下,誰管救人,避開水雷都來不及。於是水中一片混亂,炸死的,淹死的,極力掙紮唿救的······亂麻麻一片。


    船中官兵更是膽戰心驚,睜大眼睛注視著水雷不要漂浮到自己船前。


    楊帆膽大心細,他靈機一動,發現了這種水雷的弱點,便命令兵士用長槍將木板撥翻,燃香被水浸滅就不會爆炸了。這一招還真靈,兵士紛紛效仿,忙活了半天終於解了燃眉之急,現在才想到趕緊救人。被救上來的兵士上了其他船,使得船隻吃水線下降,船已超載,行進和掉轉極不靈活。粗略一統計,四十餘艘船被炸沉,楊帆忙將結果報知高俅。


    丘嶽接到探子來報,發現一千多賊人騎兵向濟州方向奔去。丘嶽手中有一萬騎兵,何懼賊人一千多騎兵,他立刻下令全力追擊。


    李從吉正在巡視有無梁山泊敗軍逃竄,卻接到求援信息,丘嶽被梁山泊人馬伏擊,危在旦夕。他忙率人前去救援,到達現場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隻見滿地死屍,滿地血跡,到處都是斷臂少腿的兵將,哀嚎聲此起彼伏,戰馬孤寂的打著響鼻,不舍的打量著已死的主人。


    望著士兵抬過來丘嶽的屍體,李從吉不由雙股發顫。大軍沿水路圍剿,賊人居然在陸路派出主力騎兵,悠閑的玩伏擊戰,而不是把這些人馬用於守寨。難道他們守寨的兵力綽綽有餘?這群賊寇實力強大,神鬼莫測,用兵如神,恐怕水路的大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李從吉心有餘悸的指揮兵士搶救傷兵,探馬又來報道,賊人在攻打濟州船廠。李從吉大驚失色,船廠現在的防禦如同虛設,兵士幾乎撤下來上船出征了,防禦用的神臂弓和弩床都安裝到船上,那裏守衛薄弱,不救不行。他留下幾百人救助傷兵,其餘人火速去救船廠。


    走到半道上就見船廠處濃煙四起,火光撲天。李從吉暗叫糟糕,不顧疲勞加速前進,到了船廠除了見到燒的正歡的船廠外,還有許多以逸待勞靜候他們的梁山泊騎兵。他還沒有來得及下令衝鋒,探子來報,後麵和側麵又大量的梁山泊騎兵急速靠近。


    李從吉腦中裏嗡嗡直響,上當了,被賊人包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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