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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饑餓不斷襲擾行人,肚子咕咕作響。遠遠看到一個村鎮,董超催促快行,前去尋覓客店打尖。這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二十多人騎馬狂奔,他們都用棉巾裹麵,隻留兩眼睛在外。經過時不停地打量著盧俊義,董薛二人互遞眼神,麵露喜色。


    盧俊義看著遠去的馬隊,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帶頭的人怎這麽熟悉,他是誰呢?然一時想不起。


    吃飯中,笛聲又起,宛轉悠揚的笛聲讓所有人都側耳傾聽。


    盧俊義在笛聲中皺眉沉思,突然他站起身來暗道:“是他,就是他!史文恭!”


    他穩定情緒後思忖:“史文恭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救我?好像用不了這麽多人,他一人一騎足亦!難道……?”


    此時盧俊義一個寒顫:“他是來殺我的!他怕一人力單,叫來許多幫手!”


    盧俊義仰頭長歎:“師兄弟要對陣了,史文恭,我何時虧待過你?你好狠毒的心!”


    離開村店,約行十餘裏,到一座大林前。樹林內積雪皚皚,樹木雖然迎霜傲雪,毫無畏懼嚴寒,頑強地生長,但光禿禿的丫杈顯露出生命的頹勢。偶爾,枝頭的鳥兒哀鳴幾聲,一份悲涼就在盧俊義心中突生。


    董超、薛霸兩人突然緊張起來,他倆握緊水火棍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麽。


    盧俊義突覺空氣稀薄,唿吸急促,感到危險近在咫尺。他警惕的注視著路兩旁樹林,以便應付隨時而來的襲擊。他心中明白,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是擊殺他的最好地點。


    史文恭,你來吧!


    盧俊義的警惕引起了董薛二人的恐慌,董超使個眼色,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擋在盧俊義前麵,他自己卻將腰刀抽出。


    薛霸攔住盧俊義嗬斥道:“你這賊配軍,走這麽快幹嗎?莫非想逃跑不成?”


    盧俊義早將他倆的意圖猜透,不就是纏住自己,等待幫手好下手麽。


    他冷笑道:“一路上,你們反複催促快走,怎麽現在反而又嫌我走快了?莫非二人想在此休息?也不怕冰天雪地的長埋葬於此!”說完他側身睨視。


    二人見盧俊義一反常態,居然敢頂嘴,不由惱怒,但看到盧俊義的眼神和隨時準備搏鬥的動作,又有點膽怯。


    二人不由拿起武器給自己壯膽,董超罵道:“死賊囚,竟敢頂嘴,看我不打斷你的脊梁骨!”嘴裏說著,但卻不敢靠近盧俊義半步。


    盧俊義早感到周圍有許多人,自知今日不能逃過著一劫,他仰天大笑道:“兩個走狗,有什麽詭計就都使出來吧!魑魅魍魎都現身吧,別再躲躲藏藏的,我盧俊義今天就和你們來個了斷!哈哈哈······”


    笑聲驚飛棲在枝頭的鳥兒,樹枝抖動,落下絲絲積雪,卻沒有見半個人出現。


    不僅盧俊義感到奇怪,董超和薛霸更加感到奇怪,這就是匯合的地點,怎麽沒有人?


    董超大聲喊道:“史大哥請出來,咱們一塊兒送盧俊義上路!”但杳無人影。來


    現在已經把臉撕破,二人也隻能硬著頭皮和盧俊義鬥,董超雙手舉起腰刀道:“盧俊義,你身披枷鎖,身無寸鐵,不信能躲過我倆的夾擊!記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動手!”


    隻聽見“啊”的一聲,董超扔了腰刀,二目圓睜,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雙手捂住喉嚨,轟然倒地。隻見一支短箭已經沒入喉嚨,血從箭傷處汩汩流下,已然身死。


    薛霸高舉水火棍向盧俊義迎麵砸下,盧俊義側身閃過,大喝一聲,將重心移至左腳,右腿直舉於體前,右腳過頭用力下劈薛霸的腦袋,立刻薛霸就像泄了氣的皮袋,軟軟的倒在地上。


    打了個空的棍子隨手甩出,掃得地上積雪亂飛。此時正好董超倒下,薛霸也在驚恐中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的眼中、鼻中、口中慢慢滲出鮮血。


    這時從樹叢中閃出一道人影,他迅速跑到盧俊義跟前道:“主人,小乙來遲了!”


    說完迅速在董超身上找到鑰匙打開枷鎖,然後抱著盧俊義大哭。盧俊義眼睛濕潤,他緊緊抱著燕青道:“小乙,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他像父親一樣將燕青遮掩在左臉上的長發撫起,突然驚愕大叫:“小乙,你……你臉上這是怎麽迴事?”


    一道傷疤悚然出現在被黑發遮蓋的左臉上,和他清秀的麵孔形成鮮明的對比,刺眼而又驚心,讓人膽寒而又心酸!


    燕青怕盧俊義心中難過,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疤痕卻被扯動,表情看似怪異的恐怖。盧俊義的心被這表情撕扯的分外疼痛,淚水忍不住奪目而出道:“小乙,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把你趕出家門!”說著把燕青摟得更緊。


    燕青也流著淚抱著盧俊義,盡享主仆重逢的喜悅,一會兒他突然道:“主人,危險還沒有結束,我們先離開這兒再說!”


    盧俊義也明白現在的處境,他拾起地上的水火棍道:“也好!離開這兒再細談也不遲!”


    主仆二人正準備要離開,卻聽一聲口哨響,立刻從路兩頭傳來緊促的馬蹄聲。一會兒功夫,他倆就被二十幾人圍著,他們正是盧俊義在路上碰到的二十幾個蒙麵人。


    領頭人看了看地上董超和薛霸的屍體,對主仆二人道:“盧俊義、燕青,你倆膽大包天,居然殺死公差,意欲逃脫國法的懲處。今天正好我們碰到了,就讓我們替大宋除奸懲惡!”


    他拿起手中的長槍,準備發令讓手下衝鋒。盧俊義突然道:“諸位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把蒙麵的棉巾摘下!”


    領頭人聽後猶豫不決,對這個簡單的理由不知如何應答。其餘人見他遲遲沒有發今,都向他張望。他想想後道:“死到臨頭的人,還提什麽要求!盧俊義,你到閻王爺那兒去再往明白裏想,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盧俊義哈哈大笑道:“區區一個認敵作父,為錢買國的錢百萬,我盧俊義惹了又能怎樣?若我今日逃脫,來日必去大名府取其項上人頭!倒是你,為虎作倀,助他走私買國,賺取不義之財!今天又鬼鬼祟祟,藏頭蒙麵來要我的命,你連正視我的一點勇氣也沒有了嗎?史文恭,你這恩將仇報、賣友求榮的畜牲,拿掉你的遮羞布,堂堂正正和我一戰!”


    那人果然是史文恭,他拿掉棉巾拱手道:“師兄!”


    盧俊義冷笑道:“我沒你這樣的師弟,你也不配做我的師弟!”


    史文恭冷冷地迴敬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兄,今天過後你想聽也聽不到了,師兄,你認命吧!去閻王爺那兒自乞多福!”


    盧俊義怒斥道:“史文恭,你這個惡賊!當年師傅教了你一身功夫,是希望你有朝一日殺敵報國,不是讓你賣國求榮的!今天我替師傅他老人家清理門戶,除卻你這個同門敗類!史文恭,你敢和我決一死戰嗎?”


    史文恭陰陰笑道:“盧俊義,你自恃武功天下無雙又能怎麽樣?今天不照樣是一介囚徒。我清楚不是你對手,也不會逞匹夫之勇和你單挑,你的激將法對我不靈。做大事不居小節,我們一擁而上殺了你,目的達到就行,何必在乎用哪種方式更英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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