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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固這些天一直在暗暗的大肆購貨,屯貨,他收購的貨物是:生鐵、食鹽。


    這些貨物若販賣到遼國就是暴利,但大宋禁止外出,大肆屯貨就有販賣到遼國的嫌疑,搜查到就是重罪。


    聰明一世的李固,絕不會糊塗一時,把違禁生意做的這樣明目張膽,那這是何故?


    明顯,這是嫁禍,借官府的刀來殺盧俊義。


    夠陰險!夠狠毒!


    李固的所作所為瞞不住眾多乞丐中的一雙銳利的眼睛,那就是隱於乞丐中的燕青;也瞞不住很多藏於人群中鷹一樣的眼睛,他們是梁山泊的情報人員。


    所謂關心則亂,在陰謀慢慢被他猜透的同時,燕青沉不住氣了,這麽陰險的借刀殺人計,不給主人提醒,主人將進入萬劫不複之境。


    可現在難處在於如何把實情說給盧俊義聽?


    委托個朋友去,盧俊義不信不說,還會打草驚蛇。且自己是通緝犯,以真麵目出現,也逃不過官府和遼人的眼線,把自己陷進去不說,還會連累朋友。


    萬般無奈,燕青不得不鋌而走險,冒著生命危險進盧府給盧俊義報信。


    北地氣候大異,入冬不久就天寒地凍,人們早早穿上棉衣抵禦刺骨的寒冷。今夜,月明星稀,月光照在地麵上,顯得更加陰冷。然寒冷隔斷了陰陽,卻隔不斷像太陽般火熱的人情,一個急匆匆的黑影向盧府方向疾奔,他就是向盧俊義報信的燕青。


    燕青奔到離盧府不遠處,轉頭四處看看,他準備越牆而過,偷偷私會盧員外。他剛要往前走,卻見前麵突兀出現四人擋住去路,他轉身要走,卻見後麵和側麵都有人圍住。燕青暗叫糟糕,被人包餃子了,他右手持弩,左手握短刀,準備禦敵,伺機脫身。


    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傳出,極像地獄閻羅,隻見熊瞎子走出來惡狠狠的道:“燕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斷臂之仇也有你一份,今天乖乖跟我去見王爺,我給你個痛快,否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青哈哈大笑道:“遼狗,殺你小乙爺爺的人還沒有生出來,今天就讓你們葬身此地,連靈魂也永遠迴不到家鄉!”


    燕青此言大有目的,遼人都以魂歸故裏為安,就算在外征戰,屍體也要千方百計帶迴去,埋葬在家鄉的山崗上。他如此說,定能激怒遼人,使其亂了方寸,果然前麵的幾個遼人怒衝衝撲過來。


    這下正中燕青下懷,他的目的是分散敵人注意力,伺機逃脫,並不是死命纏鬥。隻見燕青揮刀向前衝去,卻突然轉身向後飛奔,右手連弩的三支箭連續射出,三個遼人應身倒下,缺口已開,燕青大步迴跑。


    熊瞎子見狀大叫道:“後麵的死命堵住缺口,若讓燕青跑了,你們一個都不要活!”求書寨中文


    嘴裏說著話,腳下也不閑著,奮力追到燕青,一雙流星錘便把燕青裹在裏麵。燕青相撲無雙,近身搏鬥更是一絕,他在人群中如遊魚,在縫隙中穿插,時不時的就有人大叫,或是死了,或是身上少了一些零件。但遼人對燕青是誌在必得,故他們悍不畏死,不斷的圍攻燕青。


    燕青見逃脫基本無戲,除非將他們全部殺了,談何容易。此時他左臂的舊傷又裂,他自知今天可能不能逃脫,但無論如何得給主人去報信。主人逃過一劫就是燕青逃過一劫,燕青的命是主人救的,現在主人危在旦夕,燕青豈能隻顧自己的安危,棄主人於不顧。


    想到這裏,燕青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呀!拚著這條命來報信,就算死在這裏我心亦安,畢竟我努力過,成功與否那是無法改變的現實。若主人命不該絕,我定能殺出重圍潛入盧府,若主人命當如此,我與他黃泉路上做個伴,陰間再做主仆。


    燕青突然迴光返照一樣,不顧自己生死,朝前殺過去。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對加在自己身上的刀劍棍棒全然不顧,隻顧將前麵殺開一條血路。離盧府越近就越能驚動盧府上下,主人得救的希望就越大。


    一番廝殺,燕青已滿身是血,渾身是傷。他左腿中三刀,行走已然拖行,後背中四刀,前胸和兩側都在流血。最為刺眼的是他臉上的傷口,肌肉外翻,像吸血鬼張大的血口,使燕青的樣子顯得十分猙獰。


    燕青像是失去了知覺,刀砍到他身上渾然不覺,他拖著受傷的左腿木然的舉刀砍殺,前麵的敵人就是擋他路的荊棘,必須砍倒才有路可走。


    遼人被燕青的氣勢嚇住,他們已沒有勇氣和燕青對麵交鋒,都嚇得讓開一條路任由燕青前去。遼人尚武,都很佩服英雄好漢,熊瞎子見燕青的樣子,也被折服。他不忍擊殺燕青,便用流星錘偷襲燕青右腿,隻聽一聲骨折聲響起,燕青撲到在地,刀也脫手而出。


    燕青倔強地抬起頭來,看著就在眼前的盧府,慢慢的爬行,一寸一寸的爬行,地麵上拉下了一條血路,前麵就是他的目的地,就是他的歸宿。


    這一下遼人不怕燕青殺他們了,紛紛跟在燕青後麵喊叫,用棍棒在他身上招唿。


    現在如果用爬來形容燕青的動作就極不恰當了,用蠕動形容再合適不過。燕青腿在遼人幾番棍棒下已經無法活動,他現在僅靠右手的力量,挖在地上,一毫一毫蠕動。


    他看著觸手可及的盧府,卻又覺得遙不可及。此時他不由想起小時候,也是這樣爬行,也是這樣被許多小混混拳打腳踢。當他覺得就要被打死的時候,一聲大喝嚇走了小混混,當他抬起頭來時,看到的是一個微笑的麵孔,然後他被輕輕抱起來。懷抱真溫暖,是爹爹的懷抱嗎?


    燕青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慢慢消失,眼睛也忍不住要閉上。他明白今天絕對完不成自己的心願了,他不由流下了兩行淚,默默的念叨:“主人!下輩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兒子,今生小乙永遠是你的仆人!”


    就在這時,突然從斜側衝出一夥人,隻聽領頭的漢子大聲喊道:“前排兄弟用連弩招唿遼狗,後排兄弟扔手雷!”


    遼人見這夥人來勢兇猛,人又多,武器又先進,扔下幾具屍體四散而逃。這夥人也沒有追擊,抬起燕青匆匆跑了。


    手雷的爆炸聲響起,燕青仿佛聽到過年時盧府的聲聲爆竹響起,他在爆竹喜慶聲中進入夢鄉,慢慢閉上了眼睛。


    今夜睡得分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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