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合適嗎?”馮敏遲疑了一下說道。


    “這有什麽不合適的,他們偷吃的時候,叫過你和珊珊嗎?更何況,我們不是偷吃。而是光明正大的吃。”秦立滿不在乎地說道,說著把馮敏和珊珊推向飯桌,讓她們坐了下來。


    “爸爸,這真的是給我們吃的嗎?珊珊好長時間都沒有吃過肉肉了,肉肉真香。”秦珊珊兩眼盯著那盆紅燒肉,嘴角口水直流。


    這個年代,不要說是孩子了,大人,又有哪個不饞肉的。


    珊珊的一席話,讓秦立鼻頭一酸,眼淚便模糊了眼眶。


    說實在的,自己不懶,相比來講,還是種地的一把好手。掙的工分也不少。如果供一家三口生活的話,雖然不會說吃山珍海味,但是,每隔幾天吃頓肉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就是因為自己的愚孝,一味的聽信秦國富和張巧芝的話,將自己的妻女視作仇敵,不能給她們吃飽穿暖不說,還經常打她們。


    “啪!”想到這裏,秦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自己真是一個畜牲。


    秦立的舉動,又把馮敏和秦珊珊嚇了一大跳。秦珊珊更是嚇的從凳子上站起來,一下子撲到馮敏懷裏,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秦立。


    “爸爸,珊珊不吃白米飯,珊珊也不要吃肉肉,您不要打珊珊,不要打媽媽好不好?”


    秦珊珊帶著哽咽的聲音對秦立說道。


    秦立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一瞬間,淚流成河。


    “珊珊,以前都是爸爸不對,爸爸混蛋,沒有好好照顧你和媽媽,從今以後,爸爸改正錯誤,不再打珊珊和媽媽,爸爸要讓珊珊和媽媽過上好日子,好不好?”


    秦立慢慢來到馮敏麵前,蹲下身子,撫摸著秦珊珊的頭,柔聲說道。


    在秦珊珊的眼裏,秦立明顯看的出來,在自己伸手撫摸秦珊珊頭時,秦珊珊眼底深處,所閃現的那一絲恐懼。


    自己給他們娘倆帶來的恐懼太深了,這是一時半會改變不了的,還好,自己重來一世,還有時間,讓他們娘倆看到自己的改變。


    秦珊珊沒有迴答秦立的話,而是抬頭看向馮敏。


    馮敏麵色複雜地看向秦立,她不知道秦立是不是中了什麽邪。但是,秦立這片刻的溫柔,卻給了她喘息的機會。馮敏衝秦珊珊點了點頭。


    秦珊珊這才轉過頭來,對秦立說道:“爸爸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爸爸絕對不會騙珊珊和媽媽。”秦立連忙保證。


    “好,我們拉鉤。”秦珊珊伸出瘦弱的小手。


    “好好,拉鉤拉鉤。”秦立破涕為笑。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父女倆共同印證了他們的諾言。


    “好了,快吃飯吧。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秦立再次抱起秦珊珊,將她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然後,幫秦珊珊把米飯端到她的麵前,並幫他夾了幾塊紅燒肉在上麵。接著便是馮敏。


    馮敏愣愣地看著秦立,眼眶發紅。


    “吃飯吧,相信我,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秦立拍了拍馮敏的肩膀。


    “嗯。”馮敏輕輕點了點頭,端起米飯,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爸爸,媽媽,肉肉好香,米飯也好香啊。”秦珊珊吃的滿嘴流油,嘴裏還塞的滿滿的,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珊珊慢點吃,別噎著,來,喝點蛋花湯衝衝。”秦立放下飯碗,拿起邊上的毛巾給秦珊珊擦了擦嘴,並舀了一勺蛋花湯,放在嘴邊吹了吹,喂秦珊珊喝下。


    “謝謝爸爸。”秦珊珊乖巧地說道。


    馮敏看著麵前溫馨的一幕,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這一刻,在她的心裏,不知道期盼了多長時間。


    “怎麽又哭了。”秦立柔聲說著,伸手幫馮敏擦眼淚。


    “秦立,你知道嗎?這一刻,我等了多長時間了嗎?今天,能看到這一幕,就算馬上就死,我也無悔了。”


    馮敏越說,淚珠子掉的越快,而秦立的心裏,越發的愧疚。


    “盡說胡話,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說什麽死啊,活啊的。”秦立痛惜地擁抱著馮敏。秦珊珊邊吃飯邊偷眼看兩人,不過,她嘴角微微翹起無法掩飾她的笑意。


    “幹什麽呢?孩子看著呢?”馮敏嗔怪著推開秦立。


    “嘿嘿,吃飯,吃飯。”秦立訕笑著,端起飯碗。


    “吃吃吃,怎麽不吃死你。”屋外,響起了張巧芝氣唿唿的聲音。


    “不孝啊,不孝啊,自己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讓自己爹娘餓肚子,也不怕老天爺打雷抓了。”


    秦國富也是惡狠狠地說道。


    滿滿一盆紅燒肉啊,油旺旺的,還有那白米飯,吃不到嘴裏,該多恨啊。


    廚房分明被他們搬空了,這小子從哪裏弄的呢?


    秦衛軍,秦衛海,秦紅,都偷偷摸摸在擠在秦立屋門外,大口大口喘著氣,好像聞點紅燒肉的香味,就等於他們吃到紅燒肉了一樣。


    “看你們那一個個沒出息的樣子。”張巧芝怒罵道,她也想去啊,隻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她丟不起這人。


    “娘,紅燒肉是真的香啊。”秦紅白了張巧芝一眼,吃不上肉,還不能聞個味了。


    “娘,要不,咱也割點肉吃吧,從過了年,得幾個月沒有吃過肉了吧,都饞死了。”秦衛海憧憬著對張巧芝說道。


    “吃,吃個屁,你哪來錢,不像人家,沒錢還能去偷去搶,然後去吃槍子。你願意去吃槍子嗎,你要願意去吃槍子的話,我給你割肉吃,多少都行。”


    張巧芝怒罵道。


    秦衛海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屋內,馮敏聽了張巧芝的話,吃到嘴裏的紅燒肉頓時不感覺香了,直愣愣地看向秦立。


    剛才,隻想著秦立變好的事情了,忽略了這些東西。


    對秦立她還是了解的,身上就算是有一分錢,也得給爹娘,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臉比兜都幹淨。哪來錢置辦這些吃食啊。


    這個時候,肥膘肉要7毛錢一斤,瘦肉要6毛錢一斤,精米1.1毛一斤,麵粉1毛一斤。雞蛋,3分錢一個。


    粗略估算一下,這一頓飯下來,差不多要1.5元左右。更何況,還有票呢?要知道,家裏的票都掌控在張巧芝的手裏。如果去黑市買票,又要不少錢。


    秦立哪有這麽多錢呢?


    想想,馮敏又擔心起來,眼淚不知不覺又爬滿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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