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頭和武卒營軍士一路迴去上洛,走了半天,他隱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一路上劉令和馬荊都在躲避他們的追殺,不敢輕易露麵,更別說是出手,為什麽在皖口這裏要一下子殺了一整隊鏢師,而且明知道他們在追捕,還停留煉化屍氣,難道皖口這裏有所古怪,或者說是有埋伏。這樣一來,孫林現在返迴皖口,極有可能會有危險,他隨即停下,讓武卒軍士們先迴上洛,自己則是轉身向皖口方向,去追孫林。


    孫林和袁木頭分開後,直接去向皖口,走了一個多時辰就進了城,他打聽到鏢師們所屬的鏢局位置,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準備了信封紙張,把鏢師們火化後屍體的位置大致寫了下來,趁著沒人注意,隨手丟在了門口,待看到一名鏢師撿起後,他就準備離開了。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孫林正要離開,見到有人突然向他走來,來人大約三十歲左右,身材敦實,眼睛眯成一條線,酒糟鼻,厚唇,正咧著嘴對他微笑。孫林頓時頭皮一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極為無奈的叫到:“馮師兄。”


    “嘿嘿,孫師弟,你怎麽也在這裏啊。”這名孫林口中的馮師兄正是鬼穀武門的大弟子馮荀知,馮荀知雖然身為武門大弟子,但為人極為懶散好酒,不過真武道的功夫卻是不凡,在清穀他經常捉弄幾名師弟、師妹,所以大多人都不是很喜歡這位師兄,孫林亦是如此,但此刻正麵碰到,他也無法躲開。隻能迴道:“我剛好路過,準備迴穀。”


    “好巧,好巧,我也要迴去,一塊一塊。”話沒說完,馮荀知就一手搭在孫林肩膀上,強行把孫林拉走了。


    已近傍晚,兩人走進了一處酒家,孫林知道馮荀知好酒,也沒有辦法,點了些酒食,馮荀知就大口吃喝起來。


    孫林簡單吃了些東西,見師兄已有三分醉意,就知道今夜肯定又要在晥口過夜了。這樣一來也好,下午和劉令馬荊一戰,他也有些累了,今夜休息好,明日一早就出發迴穀。馮荀知時不時拉著孫林喝酒,孫林自從濡須口一戰後,時常想起尉清悅,仿佛一切都是剛剛發生的,但現實卻告訴他尉清悅是王平耀的妻子,估計現在尉家已經在著手準備兩人的大婚了,他想到這裏心情有些鬱結,就接著馮荀知的酒杯,大口喝了下去。等到兩人吃喝完,都已經帶著幾分醉意,酒家掌櫃告知說是樓上有空房,讓兩人就在店裏住上一晚。馮荀知和孫林就上了樓,分別選了客房,到頭便睡。


    酒家門口,一隊馬車緩緩路過,車上原本打坐的一名老者突然睜開了眼,對身邊兩名青年說道:“東西已到手,叫他們今夜就行動吧。”一名青年應諾,隨即跳下了馬車,消失在黑暗中。


    夜已深,袁木頭在皖口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孫林,有些擔心,但天色已晚,隻能先尋了一處客棧住下,決定如果明日皖口沒有什麽異事,他就迴去上洛。剛走到一家客棧門口,迎麵就看到了一戲班子過來。袁木頭駐足看了一陣,發現這戲班子人數不少,有近二十人,男男女女都是行色匆匆,就在和戲班子擦身而過的瞬間,隱約感覺到一絲寒意。袁木頭臉色一變,他轉身停頓了一刻,待戲班子走遠一段,迅速跟了上去。


    這一夜皖口城中,的確發生了怪事。皖口位於九江港和濡須口的中間位置,兩處港口都是極為重要的軍鎮,這樣一來皖口就成了中轉站,所以來往的人比尋常城鎮要頻繁的多。為了保障兩處軍鎮的物資軍需通道安全,在皖口有不少當地駐軍。入夜後,在當地駐軍靠西的一處營地,近三十座營帳中的約六百名軍士,集體失蹤了。


    皖口府衙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軍士失蹤的消息,起初以為是有什麽軍事行動,但當地官員和駐軍主將軍趕到出事營地的時候,發現事情十分怪異且恐怖。三十座營帳中布滿血跡,軍士們明顯進行過一場慘烈廝殺,但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麽沒有任何一名軍士的蹤跡,如果對手來了足夠多的人,廝殺後快速打掃了營地,那麽周圍數裏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具屍體。和昨日鏢師屍體失蹤聯係起來,府衙的官員和駐軍諸將都是背冒一陣冷汗。皖口縣令傅摯已年過五十,他本想安安分分再幹幾年就告老,但此刻出現這等詭異的事,又牽扯了六百駐軍,他隻能指望駐軍主將朱剛能找到兇手,解決這詭異的事。兩人商量後決定先迴府衙和大營,立刻派人去建業,上報朝廷,請求王室派人來協助處理,同時加派衙役和駐軍在皖口搜尋,希望能有線索。


    孫林早上醒來,去找馮荀知,打算一道迴穀,但發現馮師兄並不在自己房內,問了酒家掌櫃和小二,都沒有看到馮荀知離開。這位師兄雖然平時懶散,喜歡捉弄人,但不告而別還是第一次碰到,孫林有些懊惱,就出了酒家打算去周圍看看,如果一時沒有師兄消息,他決定自己先迴清穀。剛到街上,就發現不少衙役和軍士在頻繁打聽並搜尋著什麽,孫林肯定皖口昨夜是出了什麽事,馮師兄在這個時候失蹤,孫林趕緊迴了酒家問向掌櫃。掌櫃也不是十分清楚,就大概知道當地駐軍營帳中昨夜有不少軍士失蹤。孫林聽到有不少軍士也失蹤了,他開始擔心起馮荀知。問了酒家掌櫃軍營方向,就快步趕了過去。


    孫林來到出事軍營附近,一靠近軍營,就隱約聞到一股血腥氣,但此刻軍營周圍已被駐軍封鎖起來,他想到了身上的兵部中郎將文書,就拿了出來,守衛軍士看到是兵部的文書,趕緊放行,並立刻去大營通知了朱剛。孫林進了軍營,他陸陸續續走了一段,每到一處營帳口,都能見到不少血跡,看來昨晚這裏廝殺十分慘烈。他繼續走了一段,發現一柄木刀,軍營中平日軍士們演武比拚會用到一些木製兵刃以防傷人,但這類木製兵刃都極為粗糙,而眼前這柄做工精細,還有雕花,顯然不是軍士們所用,更像是戲班子中的道具兵刃。他俯下身撿了起來,看了一段,刀柄處有些泛黑,孫林確定這是屍氣腐蝕而成。他臉色陰沉,更加擔心馮荀知的安危。


    這時候朱剛和傅摯已經過來,他們看到孫林十分年輕,但兵部文書卻是如假包換,也不好懷疑。兩人問向孫林可有發現。孫林一時也沒有頭緒,他向兩人打聽是否有見過一名身材壯實,小眼,酒槽鼻的三十餘歲的男子。兩人均表示沒有見過。孫林愣在一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朱剛見到孫林出神,就小聲開口問道:“孫中郎將,我們接下去應該如何行事?”


    孫林被朱剛一問,迴過神來,迴道:“我看城中衙役和軍士都在搜索打探了,先想辦法弄清楚最近幾日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對了,城裏最近有沒有戲班子?”


    朱剛聽到孫林提及戲班子,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這個時候中郎將還有心思看戲,就隨口迴了一句:“沒有聽說有什麽戲班子。”


    孫林也感覺自己這麽問的有些唐突,他舉起木刀,解釋說道:“我在軍營中發現這柄木刀,應該不是軍士們平日裏用的,更像是戲班子中的道具兵刃,讓軍士們多留心城裏的戲班子,或許會有線索。”


    朱剛仔細看了看木刀,覺得言之有理,即刻讓隨從軍士吩咐下去密切注意城裏的戲班。


    三人又簡單言語了幾句,孫林著急馮荀知下落,就先從軍營出來,走了兩步,他看到不遠處袁木頭也在,就走了過去。袁木頭早先就看到了孫林,他一直在等孫林。


    “你還沒走?”孫林率先問向袁木頭。


    “嗯,你看出什麽了嗎?”袁木頭一指出事軍營。


    “是九黎的人幹的,有屍氣。”孫林沒有隱瞞,他覺得袁木頭可能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你隨我來。”袁木頭十分幹脆,叫上孫林,兩人去向軍營西麵一處溪穀。


    孫林一靠近溪穀,就看到前頭草地中央一片漆黑,猶如焦土。“他們煉化了屍氣,下了血咒。”


    “昨夜你也在?”孫林突然覺得奇怪袁木頭怎麽會如此清楚。


    袁木頭也沒隱瞞,告知孫林,昨天隱約覺得劉令和馬荊的事沒那麽簡單,就獨自迴來找他,入夜後也沒發現他的下落,就準備找客棧住宿,就在那時發現一隊戲班子,在和戲班子接近那刻,他隱約感覺到了屍氣。隨即就一路尾隨,但半道被一名青年男子截下,那名男子屍氣手段比劉令和馬荊都要高上不止一籌,他勉強鬥了一陣,發現不敵,就竭力脫身而走。之後他一直想辦法在搜尋戲班的蹤跡。直到淩晨,發現軍營方向有所異動,待他過來,先是看到了這一處漆黑如焦土的草地,他斷定這是煉化屍氣所致。再後來他就一直在軍營附近,想試試有沒有機會進入探查,直到孫林出現。


    孫林如今可以肯定那隊戲班子就是九黎族人,他們對軍營下手,一下子對付了近六百人,看來是有什麽大的陰謀。還有馮荀知,這位師兄也是昨夜失蹤,去向不明,眼下不知道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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