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德妃娘娘的賀禮已經派人送進宮裏去了,她若是見到了,準保開心的不得了。”


    李元吉端起桌上的茶碗,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說道。


    這幾日,他的心情著實非常不錯。大軍出征的日子已經正式確定下來,城外兩萬主力大軍也基本完成了開拔前的所有準備工作,整裝待發。隨同出戰的各路將領,包括天策府的尉遲恭等人,都相繼向他報到,乖乖聽候調遣。


    與此同時,後宮中最為有力的盟友——尹德妃,進一步得到了皇帝李淵的寵愛。三千佳麗之中,唯有她獨享殊榮,陛下竟然史無前例的為她專門在海池上舉辦慶生晚宴,足見其地位再次抬升。


    更加重要的是,他籌謀已久的那個大計劃,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成功。


    隱忍多年的李元吉,終於等來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太子建成親口答應,就在後天大軍出征的時候,發動針對李世民的政變襲擊。


    嗬嗬,皇兄啊皇兄,你肯定猜不到吧,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你親自下達命令,殺死秦王一係人馬之後,我便會立刻揮軍倒戈,以鏟除謀逆的名義,將你也一並處置。到那個時候,這大唐的花花江山,就是我李元吉的啦。


    他一邊在腦海中設想著美好的未來,一邊朝坐在對麵的李建成恭敬說道:“皇兄,後天的……”


    李建成抬手止住他的話語,轉頭對外麵喊道:“晉寶!”


    “老奴在。”


    “告訴外麵所有人,沒有本宮旨意,誰也不許靠近這裏,明白嗎?”


    “老奴遵命——”


    李建成轉過頭來,頷首道:“行了,你繼續說吧。”


    李元吉假裝欽佩道:“還是皇兄持重,即便是在東宮之中也這麽謹慎,臣弟自愧不如,看來今後還得多跟皇兄您學習才行啊。”


    李建成微微一笑,語氣和藹的說道:“元吉言重了。我這也是不得不防啊,誰知道老二在我身邊埋了多少眼線呢?所以還得小心為是。更何況,眼看大事將近,謹慎些沒大差。”


    “皇兄教訓的極是,”李元吉點點頭:“我迴去之後也一定多加防範,務必確保皇兄的大事不出任何紕漏。”


    李建成道:“瞧你說的,怎麽是我的大事?應該說是你我兄弟共同的大事。這些年讓李世民壓著,咱倆都憋悶至極,不是嗎?”


    李元吉連忙笑道:“誰說不是呢?不過好在這鬱悶的日子就要到頭了,哈哈哈。”


    李建成聞言未置可否,轉而問道:“你剛才話說了一半,怎麽樣,後天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皇兄放心,全都安排妥當了!”李元吉道:“根據你之前的指令,我們就將這次的踐行儀式定在城外西邊的昆明池。父皇已經明確表示,他就不參加儀式了,而是由皇兄你以皇太子的身份代為主持。這樣一來更好,現場你地位最高,可以順暢的發號施令。我調集三千府兵,專門負責儀式現場的安全警戒,同時暗中另派三千兵馬,截斷昆明池與長安城之間的通道聯係。”


    李建成微微頷首:“嗯,我看差不多夠了,六千精銳府兵,足以控


    製住任何場麵。”


    李元吉又道:“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隨員親衛的問題。”


    “哦?這有什麽問題?”李建成有些不解。


    李元吉皺著眉頭,發愁道:“我什麽都不擔心,就是吃不準李世民手下的玄甲騎兵。那些人身經百戰,對李世民又有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忠誠,一旦他們發現有異,奮起勇力,拚死突圍,恐怕真有機會讓李世民僥幸溜掉啊。”


    李建成聞言沉吟片刻,同意道:“這件事的確可慮。昆明池畢竟在城外,四周盡是開闊的平野。玄甲騎兵若是發狂衝鋒起來,府兵的確未必能攔得住。倘若真被他死裏逃生,後麵的手尾就長了,變數也陡然增加。”


    “是啊,皇兄,我也正是擔心這個風險。”李元吉道:“李世民是一頭猛虎,假如一下子搞不死他,放虎歸山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有什麽建議嗎?”李建成問道。


    李元吉假裝思索片刻,答道:“以我愚見,恐怕隻有一個辦法好使了。那就是皇兄傳下諭令,當天皇子和將領都隻帶少量親兵參加儀式,如果隻有十幾二十幾個護衛,就不怕李世民僥幸逃脫了。”


    李建成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本宮的長林軍也不前往踐行現場?”


    李元吉心中忐忑的點點頭:“若想要李世民入套,皇兄隻能帶這個頭了。除非……除非你不放心。”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李建成灑然一笑:“你指揮著現場的三千府兵,不也是本宮的護衛嗎?”


    “那是當然!”李元吉眼見有戲,不禁興奮道:“雖然比不上皇兄你的長林軍那麽精銳,但忠心方麵絕無問題啊。臣弟和麾下的將士們,永遠都是您的鐵衛,皇兄劍鋒所指,我等自是一往無前!”


    聞聽此言,李建成忍不住嗬嗬傻樂,高興道:“有元吉這樣智勇雙全的好弟弟,本宮還有什麽可愁的呢?哈哈哈,大事可成矣!”


    李元吉顯得比李建成更開心,喜道:“隻等六月初五那天一到,皇兄的儲君之位,就更加穩如泰山啦,哈哈。”


    李建成又跟著一起笑了笑,忽然轉了個口氣,沉聲道:“元吉,我可要再次提醒你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啊。”


    李元吉微微一愣,旋即問道:“請皇兄賜教。”


    李建成不慌不忙的說道:“李世民長期征戰,嗅覺靈敏的好似靈犬獵鷹一般,再加上他遍及長安內外的暗探眼線,一點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所以,你可要給我沉住氣,不到出手的那一天,半點多餘的動作都不要有,而且還須比以往更能隱忍,不然……”


    “皇兄請盡管放心!”李元吉應道:“你前晚就專門提醒過此事,臣弟怎敢不認真對待?這兩天我非常低調,甚至連城外的大營都沒去過,巡視出征前的各項準備事宜,也全都由手下代勞,為的就是不引起李世民的無端猜測,以至於誤了咱們的大事。”


    李建成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忍忍吧,再過一天,就萬事大吉啦。”


    就在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二人你套路我、我忽悠你的同時,大唐皇帝李淵禦前的新貴——太極宮問事郎趙亮趙大人,正大搖大擺的走進秦王


    府。


    在那裏,正有一場事關唐朝國運的重要會議等著他。


    才一進院,早已恭候多時的顏勤禮便迎了上來:“趙兄,你來啦。”


    趙亮笑著點點頭:“殿下呢?大夥兒都等久了吧?”


    顏勤禮道:“能來的、該來的,全都來了,此時皆在議政堂恭候。秦王殿下還在書房,他說你到了之後,先去那邊簡單聊上幾句,然後再和大家一同商議。”


    “好,那麻煩你領路吧。”趙亮知道此時非同尋常,李世民打算先單獨與他碰麵,亦是沉穩練達的做法。於是,他跟在顏勤禮的身後,繞過前院的殿宇,徑直來到王府中那處僻靜的錄書閣。


    吱呀一聲,內侍將房門輕輕推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趙亮微微頷首,隨即抬步邁過門檻,來到了書房之中,而負責給他帶路的顏勤禮則停在了錄書閣之外,垂手肅立。


    內侍等趙亮進去之後,又隨手關上了那扇房門,將這處安靜的空間留給了李世民和趙亮二人。


    此時,年輕的秦王正背對著趙亮,細細觀賞著麵前的一排畫作,仿佛對問事郎的到來毫不知情。


    然而趙亮卻能感覺到,李世民其實知道他來了,隻是故意沒有言語,而是等他走到自己身邊來,一同看那些畫。


    趙亮上前幾步,離得近了才赫然發現,麵前的那些畫作都是一幅幅人物肖像,筆法細膩,栩栩如生。


    “咦?這不是長孫無忌嗎?哎,還有尉遲將軍!這是張公瑾張大人,呦嗬,畫的可真像啊!”


    李世民聞言轉過頭來,抬手指了指最中間的一副,對趙亮說道:“你看看,這是誰?”


    趙亮目光掃了過去,頓時愣在當場。那副畫中的人,正是他自己!


    “這……殿下,這是何意?”


    李世民微微一笑,正色道:“我為大唐征戰多年,無數次出生入死,全靠眾位兄弟一路扶持,才走到了今天。所以我一直有個願望,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帝君的身份,為這些功勳卓著的忠臣立像紀念,好叫後人永遠都記著,他們那些光輝的事跡。於是,我便命令府庫直閻立本暗中留心,悄悄繪製了你們的肖像,算是一份小小的禮物吧。”


    趙亮愣怔了一下,脫口而出道:“我的天,這是淩煙閣二十四功臣像!”


    聞聽此言,李世民不禁吃了一驚,難以置信道:“趙兄你真是神人啊!我確實打算將其命名為淩煙閣功臣,但這個念頭僅僅存於我的心中,就連王妃也隻是知道有這麽個事,卻不曉得它真正的名號。你居然能未卜先知?”


    他頓了頓,接著又笑道:“不過,你還是有一點沒算準啊,數數看,這裏究竟有多少功臣?”


    趙亮心道:我尼瑪不用數,加上我二十五個!


    他尷尬的笑笑,說道:“殿下,微臣沒有資格位列其中。”


    “哦,原來如此,所以你沒算你自己啊。”李世民聞言點了點頭,道:“難怪你一開口便說是二十四功臣像,這就解釋的通了。不過……”


    他目光炯炯的凝視著趙亮,鄭重道:“不過,倘若趙亮不在這淩煙閣之中,那它的光輝就不免要黯然失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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