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首長,以上,就是關於反穿越調查局先秦處,集體叛亂案件的始末以及我們初步的調查結果。匯報人:反穿局代理局長,關林。”


    寬敞的會議室中,幾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成一排,臉上的表情莊重且淡然,你很難從他們神色舉止中,察覺出絲毫明確的態度,就仿佛是入定的老僧一般,古井無波。


    在他們的對麵,此時也坐著一排人。中間一個,正是反穿局第一副局長關林,而他的左右兩邊,則是另外兩位分管副局長——羅成和喬海東,還有風紀處、穿越傳送中心和警衛部門的幾個負責人。


    一位老者端起桌上的茶杯,邊用蓋子輕輕刮著杯中的茶葉,邊靜靜思索著什麽;另一位老者取出香煙,啪嗒一下點燃,默默吸著,也不吭聲;還有兩個老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旋即又將目光投向別處,同樣保持著沉默。


    坐在他們正中間的老者,滿頭銀發梳得整整齊齊,雙目炯炯有神的凝視著關林,仿佛還在等著聽他繼續報告。


    這種壓抑的寂靜,搞得關林有些如坐針氈,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又朗聲道:“首長,我的匯報講完了。”


    這一句略顯失禮的提醒,頓時引起了其他幾位老人的不悅,四人同時抬起眼來,緊盯著關林,目光中仿佛都蘊含著一種有質無形的可怕力量,刹那間令關林遍體生寒。


    倒是中間的老者沒有什麽太大反應,微微一笑:“哦?都講完了?好,你辛苦了。”


    隨著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左右兩旁的四位老人同時收起了凜冽的目光,齊齊轉頭望向中間,等待對方接著說下去。


    “小關,你剛才說先秦處是集體叛亂,這個性質是你們局領導班子集體的意見嗎?”老人慈祥的問道。


    不待關林迴答,旁邊的喬海東搶先道:“各位首長,我之前一直在外地進修學習,是張局長遇襲受傷,才接到局裏通知連夜返迴的。先秦處發生亂子的時候,我還正在趕迴北京的路上,所以並沒有親身經曆當時的情況。所有信息都是關副局長事後跟我介紹的。關於定性的問題,我沒有參與討論。”


    喬海東的話講得直截了當,意思也非常明確,他不想跟關林摻和在一起。而坐在另一邊的羅副局長聞言不禁微微發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就在這時,對麵最左邊的一位高大老者冷哼道:“羅成,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別婆婆媽媽的。”


    羅成嚇了一跳,連忙道:“哦,陳老,是這樣的。盡管先秦處事件發生的非常突然,也造成了惡劣影響。但是,我覺得目前隻能暫定是違紀,還不應立刻明確為叛變。畢竟,他們背後的隱情或動機還沒有查清楚。尤其是屠處長,他是咱們特工總部的老人兒了,論起功勞貢獻、政治素養,那全都是響當當的……”


    嘭的一聲,還沒等羅成把話說完,陳老便一掌拍在桌上,聲如洪鍾的喝道:“我就說嘛!屠四海曾經和我是老搭檔,一起並肩作戰,出生入死,在槍林彈雨裏救過我兩次命!說他叛變?我第一個不相信!”


    關林聞言一愣,正欲開口反駁,卻聽另一邊的一位消瘦老者忽然陰惻惻的說道:“陳老,四海賢弟救你的命,屬於私情;他協助在押疑犯越獄逃跑,則是公事。”


    “怎麽著?謝老,你的意思是我公私不分嘍?”陳老顯然脾氣火爆,立刻反唇相譏。


    姓謝的老者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言語。


    會場當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了許多,反穿局的一眾頭頭兒們都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坐在中間主位的銀發老人,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仍舊從容不迫的看著關林,溫和的說道:“看來,你們也還沒有完全統一意見啊。”


    他的聲音很柔軟,語氣也非常慈祥,但是關林卻從其中聽出了一種雷霆萬鈞的味道,他趕忙欠了欠身子,迴答:“報告首長,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確實還不夠多,而幾個被捕的人員又始終不肯配合交代,所以……所以兩位副局長跟我的意見有些分歧。”


    “哦,這也難怪,”老人笑笑,轉頭對旁邊的人說道:“想從四海賢弟的嘴裏撬出話來,恐怕咱們幾個老家夥也沒這本事吧?”


    四位老者聞聽此言,都不盡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迴應著點了點頭。


    銀發老人繼續道:“剛才報告裏提到,被捕三人的口徑基本一致,都說是奉了張末的命令,執行秘密任務,對嗎?”


    關林知道是在問他,趕緊迴答:“確實如此。不過,我覺得這就是托詞。張局受傷很重,到現在仍在搶救。他們多半是吃準了張局昏迷不醒,所以才把皮球踢到那邊去,讓我們無可奈何。”


    對於這個說法,那老者未置可否,而是問旁邊的一個人:“你覺得呢?”


    緊鄰他右側的老人說:“照我看,可能性一半對一半吧。機構的最高指揮官單獨部署絕密任務,在咱們這一行裏,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而手下在沒有得到領導明確授權之前,對外堅持守口如瓶同樣可以理解。小張她不醒來,誰也不好妄加判斷。您說呢?”


    銀發老者微微頷首,像是自言自語道:“是啊。答案,還得是出題的人來給才行哦。”


    聽他這麽說,右邊那位老人又道:“您看這樣是否妥當?鑒於爆炸襲擊案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反穿局目前顯然沒有更多精力可以分散,不如讓小關他們先集中力量突破爆炸案。屠四海、王嘯思和史曉峰三人,就暫時移交總部這邊,性質不要急著定,一步步的慢慢查。倘若小張能夠脫離危險,可以蘇醒過來開口說話,那麽事情或許立刻就明朗了。”


    銀發老人微笑著環顧左右:“老夥計們,你們怎麽說啊?”


    “我附議!”陳老首先表態,幹脆利索。緊接著,另一位始終沒說過話的老人也開口講了一個字:“可。”


    隻有謝老仍舊有些猶豫:“如此倒是穩妥。不過……案件性質不定下來,怎麽向上麵匯報呢?這兩個大案子,紅牆那邊可都是打過招唿,點名要等迴信兒的。”


    銀發老者淡淡道:“大首長那邊,自然由我去說,現在是征求你們老幾位的意見。”


    “那行吧,”謝老無奈的點點頭:“我也同意。暫不定性,移交總部處置。但是,還有一個跑了的,恐怕仍舊得讓反穿局去抓迴來,我們可辦不了這個差。”


    “你說的是那個趙亮吧?”銀發老者轉向關林問道:“做了專門的安排嗎?”


    關林點點頭:“做過了。事發當晚,我就命令宋朝處的周青龍處長,讓他抽調精幹力量,沿趙亮的穿越軌跡,實施追蹤抓捕。”


    銀發老者略微考慮了一下,說道:“你迴去之後,盡快向周處長轉達我的意見,而且務必要及時通報一線行動人員,趙亮,總部要活的。事情沒有搞清楚前,絕不能對自己的同誌下狠手啊。”


    說罷,他低頭凝視著茶杯中微微蕩漾的葉片,仿佛又在自言自語道:“這個年輕人身上,實在是有太多的秘密了。”


    就在特工總部召開高級別案情通報會的時候,那位身上有著太多秘密的趙亮同誌,即將結束穿越之旅,在他的目的地憑空著陸。


    說實話,時空隧道的肉穿,滋味實在是不好受。趙亮在一片黑漆漆的混沌之中,分不清上下左右,搞不明時間先後,始終渾渾噩噩、天旋地轉。他既感覺自己一直懸浮在原處紋絲未動,又感覺好像正在朝著某個方向急速飛馳。那種怪異的體會,令他難受的百爪撓心,身體像是要被扭曲,也像是將被撕裂。


    好在這份痛苦還有盡頭,不知過了多久,趙亮麵前黑暗忽然閃現出一個光點,緊接著,那光點越來越大,眨眼間從豆丁變成了光洞,趙亮身體不受控製,旋轉著跌進了洞中。


    周遭的黑暗立刻消失不見,久違的重力感覺也同時迴到了他的身上,還沒等趙亮看清楚,便一下子從半空跌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不過,雖然落地挺猛,但是趙亮卻並未感覺到疼痛。與之相反,他感覺身子下麵軟軟的,好像是一堆棉花包似的。趙亮揉揉眼睛,讓目光重新適應了光線,這才轉頭看去。


    沒想到,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嚇掉半條命!趙亮身子下麵壓著的東西,不是棉花,而是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死人。


    隻見那具屍體穿著鎧甲,正麵朝下趴在地上,手裏還握著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尖鋒正插在脖子裏。


    僅從傷口處流出血液的新鮮程度看,便不難判斷,這一刀也就是在幾秒鍾前刺進去的,而由於事發突然,刀口又傷及了喉嚨,所以那人連發出驚唿慘叫都來不及,便一命嗚唿。


    我尼瑪!不會吧?!趙亮心中大驚:我他媽才穿越過來,就弄死一個?這這這,這得多大罪啊!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暗道:不,不會的,這家夥可能是被別人殺死的,兇手沒準兒還在旁邊。


    想到這裏,趙亮騰的一下,從那具屍體上彈起,一邊啟動電擊芯片,一邊警惕的掃視著周遭環境,防備隨時可能到來的偷襲。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在這個好似帳篷一樣的狹小空間裏,並沒有什麽潛伏的殺手,四周一片寂靜。忽然間,趙亮驚奇的發現,就在屍體不遠處的獸皮氈墊上,躺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


    剛才他之所以第一時間沒能察覺,是因為這個女人正處在昏迷之中,沒有絲毫動靜。


    趙亮壯起膽子,輕手輕腳的靠到近前,仔細觀察之下,這才看得分明,被綁的是一位年齡不過二十上下,容貌極為俊美的少女。


    他端詳了片刻,又轉頭看看地上的屍體,頓時了然:死了的這個家夥,多半是打算要對女孩不軌,拿刀是為了給她解除綁縛,或是逼她就範。


    女孩驚嚇過度,一時情急昏死過去,而自己正巧在這個時候穿越閃現,不偏不倚的砸在那人身上,是摔倒的同時,那個倒黴的家夥被自己手中利刃刺中脖頸,當場喪命。


    若是這樣,你死了也不虧。趙亮安慰自己:見義勇為嘛,不管到哪兒咱都得做好人好事呀,等迴頭局裏問起來,他們不僅不能槍斃我,還得戴個大紅花什麽的才行。


    正當他兀自胡思亂想之時,這帳篷外麵突然傳來一陣笑鬧的聲音,聽上去足有七八個人。趙亮心中一緊,旋即意識到那些應該都是帳中死鬼的同夥,不禁暗暗叫苦:我靠,這時候隻要有一個不開眼的進來查看,老子可能就要翹辮子啦。


    千鈞一發之際,他不敢耽擱,趕緊將屍體拖到角落,將獸皮氈子扯過來蓋在上麵,七手八腳遮擋嚴實。忙乎完了,趙亮又赫然察覺,自己身上穿著的,還是羈押所看守警衛的那套製服,連忙逐一脫下,在帳中找到幾件麻布衣褲和一副皮質軟甲,慌慌張張的穿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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