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趙高如此一說,秦始皇沉聲道:“哦?你說怎麽個賭命法呀?”


    趙高聲淚俱下,氣憤道:“倘若拆開圍板,法台底下確實如趙亮所說,藏著大批火油。那麽不管是誰幹的,臣作為監造之人,難辭其咎,願意當場領罪自裁!但是,如果沒有火油的蹤影,那麽趙亮等人就是在惡意誣告,按我大秦律法,構陷他人者,當處以斬立決!”


    秦始皇麵沉似水,點點頭道:“嗯,說的有道理。趙亮先生,你可敢和趙高賭這條命嗎?”


    秦始皇這麽一問,立刻令趙亮陷入極度為難的境地。他倒不是擔心賭輸自己的小命,而是害怕因為自己賭贏,要了趙高的小命。要知道,不管趙高是不是穿越者,他都不能因趙亮而死。曆史幹擾評估委員會那邊,還有之前的舊賬沒跟他算完呢,若是再因為眼前之事,把曆史上大名鼎鼎的趙高給整沒了,以至於影響到後麵一係列的曆史走向,那可就徹底玩兒完啦!


    可是,假如不接受趙高的挑戰,恐怕也不好辦。趙高和北辰剛才的緊張表現,說明他們已經察覺到自己的陰謀即將要敗露,故而情急之下,趙高這個鬼家夥才會耍起無賴,妄圖用性命相搏,唬住趙亮。如果趙亮不敢接受,那麽不僅會立時惹來秦始皇的不悅,而且最終還是得乖乖走上那座布滿陷阱的法台,傻等著被北辰炸上天。


    此時,在場所有的人都已經看出來——趙亮猶豫了。北辰真人和天璿星的臉上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而玉衡星則麵露鄙夷之色,不屑的瞥了一眼愣在當場的趙亮。


    徐福卻兀自著急,在後麵低聲催促道:“仙長,您倒是說話呀,跟他賭啦,咱們穩贏!”


    趙亮心道:我當然也知道穩贏啊,大哥,可越是穩贏越不能賭呀。


    跪在地上的趙高看不見身後台階下的趙亮,也不曉得趙亮現在在想什麽,但他知道對方此時肯定是猶豫不決了,也就是說,自己這個“以攻為守”的招數奏效了。他得勢不饒人,繼續演戲道:“陛下,請您給臣做主!”


    其實,秦始皇這個時候也同樣感到有些為難,他本來隻是想簡簡單單的舉行一場鬥法,讓北辰真人和趙亮當著自己的麵實實在在的比試一番,好看看究竟誰更靠譜,誰更能讓他嬴政實現長生不老的夢想。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啊,這幫畜生竟然整出這麽多麻煩!法還沒鬥呢,倒先賭起命來。尤其是趙高這個蠢貨,居然在這個時候抬出大秦律法,定要非此即彼的弄死一個,把今天的鬥法攪黃了不可嗎?


    哎呀,這個時候有誰能站出來調和一下,給朕一個台階下呢?李斯?尉繚?蒙毅?一個個都是榆木腦袋,倒是出來說句話呀。


    秦始皇正在兀自發愁的功夫,趙亮早已經悄悄運轉靈覺,利用讀心術將他的心思摸了個清楚。得知秦始皇居然是這麽個想法,趙亮立馬輕鬆起來,朗聲道:“陛下,其實完全不必如此大動幹戈。方才草民說了,我也隻是因為突發靈感,所以才會掐指一算,察覺卦象顯示有人可能暗中搗亂,妄圖阻撓今日的鬥法,卻並沒有具體指控任何人。這位趙大人如此激動,實在是令我感到莫名其妙。陛下,草民隻是提出一個小小的建議而已,要麽互換法台,要麽拆掉台下圍板,何必非要鬧出人命呢?”


    秦始皇正等著有人出來講句“和稀泥”的話呢,趙亮這麽一說,無異於是在他瞌睡的時候遞過來一個枕頭,頓時龍顏大悅,笑道:“哎——先生此言,才是正解。趙高你趕緊給朕站起來,莫要搗亂。國師啊,你也不用為難。與其互換法台和旗幟這麽折騰,倒不如直接拆了板子爽利,大家也都不必疑神疑鬼。來人啊,調一隊禁軍把台下的圍板給朕拆掉!”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十名禁軍唿嘯而出,高舉長刀巨斧,嘁哩喀喳的將兩座法台下的板子盡數拆除。


    隨著禁軍的動作,現場數百雙眼睛都緊緊盯著趙亮他們的法台下方,看看是否真如他所講的那樣,藏匿著大批火油。然而,令所有人感到意外,尤其是令趙亮、熄燈和徐福三人感到驚駭莫名的是,台子下麵居然空空如也!


    大家忙不迭的把頭轉向另一邊,北辰真人的法台之下,同樣是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我去,見了鬼啦!趙亮心中發沉,抬眼望向不遠處正垂手肅立趙高,發現那家夥滿臉得意神色,眼睛中卻露出一絲冷酷嘲諷的味道。


    “媽的,上當了。”徐福低斥一聲,懊惱不已。熄燈道長則是目瞪口呆,直到此時仍然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隻聽站在北辰身後的玉衡星忽然冷哼一聲:“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這句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用內力送出,還是清清楚楚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刹那間,原本肅穆安靜的人群中,發出一陣竊竊私語,文武百官都對著禦階下的趙亮三人不住指指點點。


    徐福和熄燈道長都臊的滿臉通紅,一個眼含恨意,一個垂頭不語。反倒是趙亮帶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嘻嘻道:“這下好啦,大家放下心來,可以專注鬥法啦。”


    他此時心裏很清楚:確實是中了趙高的詭計了。熄燈道長畢竟不是暌離那樣的盜賊祖宗,雖然也有高來高去的武功,但是絕非無跡可尋。很有可能,他在昨晚刺探的過程中暴露了行蹤,被對方察覺他目睹了火油之事,於是便將計就計,趁他離開之後將所有布置全部撤掉,再用木板把台下封個嚴嚴實實,就等著趙亮他們跑來找茬。


    剛才趙高和北辰真人的種種緊張反應,其實都是在演戲,目的就是要引著趙亮窮追猛打,甚至信心百倍的答應跟趙高賭命,直到最後謎底解開之時,輸的萬劫不複。


    幸好趙亮因為顧忌著曆史幹擾評估委員會的那幫祖宗,而秦始皇更關心鬥法的結果,這才令他們陰差陽錯、鬼使神差的躲過一記必殺之險。若是換了徐福做決定,恐怕三人現在屍體都涼了。


    而現在,除了文武百官嘲諷的神色和秦始皇略微有些不快之外,其實趙亮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隻要臉皮厚一點,就萬事安好啦。


    眼見趙亮如此厚顏,秦始皇嬴政也是頗感無奈,隻得冷哼一聲道:“好啦,耽誤許久功夫,既然再無異議,那邊速速開始鬥法吧。”


    既然秦始皇發了話,兩邊的人都不敢再過多耽擱,紛紛躬身施禮後登上法台。


    趙亮在法台上站定,衝著對麵朗聲道:“國師,今天怎麽個玩兒法,你劃下道吧。”


    北辰真人得意洋洋的一笑,顯然還沉浸在剛才先勝一籌的喜悅之中,轉首對禦階上的秦始皇說道:“陛下,微臣提議,鬥法三場,三局兩勝。前麵兩場雙方各出題目,分別派人比試;最後一場則由陛下出題,我和趙先生捉對較量。如此妥否,還請陛下定奪。”


    “好,就照你說的辦吧。”秦始皇點點頭:“趙先生,你遠來是客,就有你先出題目。”


    徐福上前一步,對趙亮道:“仙長,由我來打頭陣吧。”


    趙亮頷首表示同意:“可以,千萬小心。”


    “放心吧,”徐福轉身朝對麵喊道:“我欲施展水火之道,何人應戰?”


    徐福的這個題目挑的很有深意。所謂水火之道,可以說是煉丹之士的基本法門,“欲煉金丹,先掌水火”,控製不了水和火的力量,就無法在煉丹的過程中,隨心所欲的調整節奏與火候。


    他之所以要比這個,既是因為自己擅長此道,也是因為要向眾人證明自己在丹術方麵的本領,間接洗脫他毀壞乾坤淬金爐的汙名。


    聽徐福提起“水火之道”,站在北辰真人旁邊的天璿星哈哈大笑,幾步來到台前,喝道:“貧道來會會你。”是七星子中專擅煉丹製毒的高手,所以徐福的題目正中下懷,忙不迭的出言應戰。


    徐福早就猜到定是天璿星接招,嘿嘿一笑:“好嘞,小爺我等的就是你呢!”說罷,他從袖中抽出一道靈符,口中念念有詞,手卻不住旋轉晃動。


    天璿星沒想到對方連幾句客套話都不說,一上來便出手,慌忙也掏出靈符,念咒發功。


    “看招!”徐福和天璿星幾乎同時嗬斥一聲,將各自的靈符抖手射向對麵。隻見那兩個黃色靈符一離開他們的手掌,頓時燃燒起來,好似離弦的箭矢一般,筆直朝彼此飛去。


    兩個小火團托著淡淡的煙尾,在兩座法台之間的半空中相撞在一起,同時爆出一聲輕響後便消失不見。


    這神乎其神的一幕,頓時引來禦階上一陣輕唿,文武百官都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驚訝於兩張燃燒的紙片為何能飛射而出,又是如何在空中準確相遇。


    然而,還沒等他們從剛才的吃驚中恢複過來,徐福和天璿星又同時各自扯出三張靈符,引咒點燃,再次激射而出。這一迴,兩邊的三道火符並未在半空相遇,而是仿佛都長著眼睛一般,堪堪避開彼此的路線,徑直襲擊鬥法的二人。


    “哦呦!——”人群中又是驚唿四起,眼看火符就要同時打到徐福和天璿星的身上。


    隻見天璿星如閃電般出手,接連用手指點中飛到麵前的三個火團,靈符火團隨著他的指尖應聲而滅,隻餘下三小團灰燼輕輕飄落地麵。


    而徐福那邊更是誇張,他沒有像天璿星那樣迅如閃電,而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甩起寬大袍袖,將三個火團盡數卷入袖中,瞬間消失不見,那動作神態說不出的從容瀟灑。


    “好!彩!——”這一下,連禦座上的秦始皇都忍不住拊掌喝彩起來,兩旁的大臣更是歡唿不斷。


    徐福的鬼心眼兒最多,他保持著灑脫的姿態,向禦階上的人群遙遙拱手致意,就仿佛大夥兒是在專門給他一人叫好似的,節奏上配合的天衣無縫,直把另一邊的天璿星差點氣死。


    就在這時,隻聽北辰真人低聲道:“天璿莫要動氣,免得中了徐福的詭計,接下來……用赤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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