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楊殘日駿馬再快,也不及荀、安兩黨一聲令下。邊疆之城並沒有派別,不是不想加入,而是不夠資格。遠在邊疆,終年不見得能上一次朝,即使荀黨或是安黨再好心,也輪不到邊疆城主。如今遇事,自然都要靠城主,若真是要感謝,城主還真得感謝這成文公主,若不是她,怕唿蘭城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城。


    不過細想起來,荀、安兩黨是如何知道成文公主在唿蘭城的?答案並沒有多大奧秘,也不玄乎。古往今來,斥候總會有。這晴天城中就有樓蘭的斥候,若是成文公主要怪,隻能怪晴天城保密措施不好。


    荀黨,安黨是樓蘭國的兩大巨頭,如今齊齊關注唿蘭城,城主肩頭自然是壓力巨大,麵對兩黨齊下的命令——找到成文公主實在左右為難。選擇有兩個,但答案隻有一個,除了多選題的選擇題以外,都要取舍,唿蘭城主如今被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喚來城中智士。


    智士多,最重要的是值得信任。兩大巨頭得罪誰都是滅頂之災,需要牢牢抓緊關係,而成文公主就是籌碼。無論選擇誰,這公主都是關鍵,一切的前提是抓住成文公主,但抓住之後的事情總不能不講,也不可能叫智士們去抓一個公主,如此一來倒是可以雙管齊下,事倍功半。


    城中通告欄貼上了成文公主畫像,寫著通緝令和懸賞:若是有人見過此人,舉報其行蹤可得五百兩銀子,若是抓住送到城主府可獲得一千五百兩。此令一出,唿蘭城中無論何國修士皆沸騰,一千五百兩銀子在此地絕對可以作威作福,不說土地主般存在,也絕對是一小豪紳,一輩子在城中享清福是沒問題了。


    成文公主在通告欄看到懸賞令後,幾乎覺得天塌了一半,渾身沒有半點力氣,舉步難行,心中空前地缺乏安全感,警惕地看著周圍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出人群,掃了一眼周圍,走近了一處街巷。


    巷中道路四通八達,在其走進後,一群人追至,其中一人問道:“老大,這人真的是那通告欄上的女人嗎?”


    老大言之鑿鑿道:“我敢肯定一定是那成文公主!想來公主姿色一定不錯,反正通緝令上也沒寫是怎麽把她帶到城主府,我們還能……”言有盡而意無窮,臉上奸邪的表情已經能夠表達一切。


    約莫十來人將這不知名的巷子圍了起來,確保任何一個出口都是自己人後,靜靜等待,守株待兔。成文公主遠看出口一人滿臉邪氣,心中駭然,連轉身卻見所有出口都有人,心想絕不是巧合,心中更是慌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狠下心,抽出那名叫符籙的匕首,衝向其中一人。


    那人見成文公主持刀衝來,擺出架勢,目光炯炯,雙手擺出太極圓之姿,符籙當頭劈下,化掌成拳,側身躲過這一刀,雙臂如繩立刻纏上成文公主持刀手臂,腳下一踢其腿彎,公主整個人倒飛而出卻被其纏住手臂,直挺挺摔在地上,渾身骨頭如同散架,對隻有不到一年修為的李尚文無疑是滅頂之災。


    雙手成拳,施展詠春拳法之中的日字衝拳,數拳下去,成文公主幾斤昏厥。其餘人聽到此處動靜後紛紛趕來,見成文公主已接近昏厥,個個獸性大發,解開衣衫就要玷汙這聖潔的公主。


    李尚文努力想動,但渾身的劇痛叫她不敢動彈半分,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毫無半點力氣。隻能看著這群如同禽獸的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眼角不禁留下兩行淚水,嚐了口淚水,是苦的,她閉上眼睛,正要咬舌自盡時卻聽見刀槍之聲。


    努力睜開眼,眼前是一人持著長槍連挑三人,鮮血飛濺,血流五步,血腥味從鼻子鑽入,叫她覺得惡心且懼怕。第一次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那種渾身“生命脆弱”之感就會湧上心頭,覺得脖子發癢,忍俊不禁。


    “他是來救我的吧?”成文公主疲憊的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來者手中一杆長槍殺氣騰騰,槍身所過之處無不哀嚎不斷,鮮血淋漓。那練太極拳經之人站住內八步,這是詠春站樁,雙手擺在身前,以傍手作起勢,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


    “老二,你不是練拳的嘛?你不是說你曾經拳殺數十上三境修士嗎?把他給我殺了,這女人你第一個嚐鮮!”老大躲在被喚作老二的背後膽怯地道,狐假虎威用在這裏最為合適。


    老二點頭後專心致誌對敵,麵對楊殘日衝腹部刺來的一槍,以一中傍手強行擋下,那手臂骨如同鋼鐵,與刺來的殘日槍撞在一起發出鏘鏘之聲。


    楊殘日亦是震驚,練的是空手接白刃招式,如今以雙手為武器的煉體士已經不多,在軍中極其受追捧。一時間生了愛才之心道:“你這般人才與他們為伍實在掉價,何不參軍?叫你這一身修為為國家效力豈不美哉?”


    老二冷哼一聲,頗為不屑道:“如今的樓蘭軍沒有半點值得我留戀的!”話語間,雙手纏上殘日槍,施展的是太極拳中的纏法,一被纏上,楊殘日手中長槍如嵌入鐵石一般,竟然半點揮不動,暗自運轉氣元,長槍猛地一壓,一挑,那老二害怕,收了纏法,單腳原地一震大地,另一教向前邁出,形成馬步。近了身後,雙手再次纏上楊殘日,雙手如蛇,頃刻纏至其肘關節,下一刻力從丹田發,猛地發力,施展太極拳中絞法,若楊殘日不施展秘術,這手臂硬生生就要被其絞斷。


    楊殘日隻修槍術,不通體術,也不知用何種方法能破開即將成型的關節絞,抱著死馬當活馬醫心態,渾身氣元一震,憑借強大修為強行震開纏在自己肘關節的雙臂。


    瞬間,楊殘日腳下一蹬地,身子向後傾倒,避開老二再度打出的太極拳,同時手中長槍一刺,老二雙臂前衝之勢不可改變,隻得看著那長矛離自己腦袋越來越近。


    長矛在自己腦袋前一寸處停下,楊殘日道:“若是我這長矛再刺進一分,你這腦袋就要開花!不過我敬你是個人才,希望你加入我後營軍!”


    老二看了一眼身後老大,對楊殘日道:“老大救過我一命,我這條命是他的,若是老大同意,我就隨你一同去後營軍!”


    楊殘日將目光投向老大,“今天若不是有老二在,你今日必死!這條命是老二給你的,所以他欠你的命還清了!”


    老大連連點頭,轉身跑著離開。


    楊殘日背起李尚文,帶著老二來到城中某處偏僻的巷子,“你這太極拳實在是生猛,而且你還半點沒有憐香惜玉,拳拳到肉啊!”


    老二不苟言笑,沉默不語。


    楊殘日隨身沒有帶療傷聖藥,麵對內傷如今隻能將自己的氣元度給麵前公主。這可是公主,楊殘日猶豫了許久,才將手掌抵在其後背。手掌剛接觸到,一股清涼從掌心傳來,皮膚很滑,一縷縷幽幽的體香鑽入鼻中,惹得腹部一陣邪火熊熊燃燒,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強行忍住心中遐想,默念幾遍清心咒,專心為其治愈內傷。


    約莫半時辰後,楊殘日滿臉虛弱地從房中走出,好似經曆過激烈的房事一般。看見老二大有深意地看著自己,不由怒罵一聲,“你這狗東西在想什麽?老子可不是那樣的人,你們也知道她是天朝公主,身份可尊貴著,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高攀的,對了你叫什麽?”


    外號老二的人道:“我姓莊,單名一個雨字。”


    “不和我說說你為何做了樓蘭軍逃兵?”楊殘日饒有興趣地問道,不過語氣之中沒有半點諷刺,而是純澈的好奇。


    莊雨當然知道逃兵參軍一般不會在被錄用,而楊殘日能破格錄用他,欲知自己逃兵之因也在情理中,深吸一口氣開口道:“被奸臣所害,原因說起來很是可笑,就是因為我看了他幾眼,他卻認為那眼神之中又輕蔑之意,就要以犯上之罪斬了我,我當然不服,自然要跑!”


    “若是這樣,我後營軍向你敞開大門,而且我向你保證,在我的後營軍中絕對公正!沒有任何小心思!”楊殘日義正言辭道,語氣堅決,聽了叫人內心有底,莊雨點點頭,不再言語,靜靜警惕周圍,


    從巷中離開的老大怒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在利益麵前就忘記了我這個大哥!忘記我的救命之恩了!”殊不知,莊雨為他殺了多少人,那些人可都是無辜之人,死因就因為他的一個念頭。莊雨早就看不下去,礙於救命之恩,還是忍在心中。過慣了欺男霸女的日子,叫他一個人在唿蘭城生活,不用仇家找上門,怕就餓死在街頭,忽然想到通告欄上懸賞令,告知行蹤能得五百兩銀子,在這小城中,一年有個五十年就能過上幾年逍遙日子,五百年那絕對是小輩子不會因錢發愁,至於日後,他才不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若是放到明天,那就太虧了。


    找上城主府,立刻有傭人將其領到內堂。懸賞令發出之後,來城主府拜訪的自然都是為了賞金而來,見其兩手空空,想必一定是知曉成文公主行蹤,不用過多言語,心中就有答案,這叫察言觀色,所謂伴君如伴虎,城主雖不是君主,但在唿蘭城中他就是老大,久而久之眼力練成一絕,一看便知眼前人真有消息,眼神中流露出淡淡自信和火熱,好似五百兩銀子已收入囊中,這般自信,隻有兩種,前鍾是傻子,觀其雙目有神,此點不合,唯有剩下最後一種是真有訊息。


    人是貪婪的,不過利益永遠是上層先得,這也是在城主府當傭人學到的道理,不出所料,此人進了書房後再也沒有出來,其下場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城主的聲音從房中傳出,“該怎麽做你知道吧?”


    傭人連連點頭道:“從未見過有人來城主府報告成文公主行蹤!”


    城主點頭道:“你很會做事,日後你就做城主府的三管家吧!好好幹,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傭人麵色不改,實則心中無限欣喜,能當個三管家已是大賞賜,不求五百兩銀子能分到一杯羹。這叫貪心有度,不似那人貪心膨脹,身死的原因是地位太低,而承擔不起其獲得的暴利,所謂財不外露正是如此。可惜這邊城之人眼境狹小,隻見得眼前利益,卻顧不得大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術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道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道中並收藏術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