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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龍墟峽穀,龍潭的百丈之外,站著一群人。其中有林一,還有龍族餘下的八位長老,以及獨自躲在一旁的蒼季。


    戈衣部族之變過後,一行人重返此處。原因無他,隻為林一索要龍族的功法典籍之故。赤夏等人並未拒絕,卻另有說法。


    赤夏衝著那高懸著的龍鼎拱了拱手,這才轉向林一,正色說道:“唯有拜祭先祖神靈,方能成為我九族之主。如此過後,莫說功法典籍,縱然是九族的生死命脈,亦全由林尊一手掌控。如何……?”他往旁邊閃開一步,麵前是一方三尺三高、九尺長的石台。上麵擺放著一尊古樸的三足石鼎,明黃閃動,與百丈外的龍鼎遙遙相對。


    龍潭四周擺放著一圈石台,儼如祭祀的所在。林一對此早有猜測,見到赤夏的舉動之後,並未感到意外,隻將眼光看向那尊小巧的石鼎。


    赤夏拿出的這尊石鼎,有一尺左右的大小,與百丈外高懸的龍鼎一模一樣,色澤明黃而古樸渾重,透著異樣的詭異。依著他所說的龍族規矩,林一要將精血滴入鼎中獻祭,才能執掌權柄,並最終成就至尊之位。而這一滴精血,是真的供奉先祖,還是留作其他用途,不得而知……


    林一默默打量著大小兩尊石鼎,並未急著祭拜,而是臉色有些陰沉。有關龍族的秘辛,隻有他一個人知曉。而此時若是直言相告,全無用處,反倒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揪扯之中。九族的長老們,在乎的隻是自家的前途。至於曾經的恩恩怨怨,沒誰會放在心上。或許,那一切太過遙遠,倒不如牢牢抓住一個能帶來光明的龍尊來得實在。


    默然片刻,林一腳下踱了一步,轉過身來,竟是衝著近旁的炎烈拱手一禮。其不理對方詫異,自顧說道:“多謝炎烈長老在紫薇仙境中的出手相救,林某銘記在心……”他抬手拿出一枚玉簡,又道:“此乃來自遠古的無上功法,《升龍訣》。其九段法訣,修至大成之境,自可掌控天地而飛龍在天,且將之相贈,權作林某相擾數百年來的答謝之意……”


    聞得此言,在場的各位長老盡皆動容。


    炎烈退後一步,雙手接過玉簡,詫然道:“《升龍訣》?難道是龍族失傳已久的《升龍訣》?林尊,您這是要……”


    赤夏驚道:“林尊,您竟然身懷遠古功法……”


    “林尊?哼!你等口稱尊者,卻全無敬意,並屢屢相欺,真當林某人在乎什麽至尊之位嗎?”林一神色沉靜,淡淡說道:“有此《升龍訣》,再加以‘升龍丹’之丹方與煉製法門,足以讓龍墟逐步走出困境……”其手上又多出一物,正是來自戈衣的那枚玉簡。


    眾人無不尷尬,卻又難掩振奮。遠古的功法與遠古的仙丹在手,龍族複興有望啊!


    赤夏的兩眼已離不開林一手中的玉簡,麵帶笑容,說道:“林尊此舉,可謂天高地厚!我龍墟幸甚、九族幸甚……”


    炎烈依舊是雙手捧著升龍訣的玉簡,顧不多想,頗為意外地看著林一問道:“林尊,你難道真要就此他去?”


    林一不予可否地嘴角一撇,說道:“我索要龍族功法自有用處,並無歹意,卻被逼獻祭。試問,九族全無敬意,縱然是祭拜天地神靈又能怎樣?而我的話隻說一遍,你等卻置若罔聞……”其話語一頓,不怒自威,舉著手中的玉簡,又道:“升龍丹的丹方與煉製法門,並非無故相贈。我要用其換取化龍之法,你等若是不允,彼此的緣分就此作罷……”他抬腳欲起,喝道:“蒼季!隨我離去……”


    蒼季置身事外,神色落寞。那林一即將成為真正的九族之主,更是令人倍加鬱悶。誰料對方獻出了彌足珍貴的遠古功法之後,竟要就此離開龍墟,他有些鬧不明白了。不就是為了化龍之法嗎?對方已然從自己的手中得到了神蒼穀的法門,又何故再執著於此?


    “嗯!”


    蒼季有氣沒力地應了一聲,隻覺得前景黯淡而命運多舛。一腔豪情壯誌,盡作流雲散去。小命被人攥著,從此朝不保夕啊!


    見林一去意堅決,在場的各位長老慌了神。真若如此,莫說九族的諸般心思盡數落空,隻怕龍墟再無出頭之日。赤夏急忙與一旁的炎烈遞了個眼色,對方卻視而不見且一言不發,分明是暗生愧疚並有了怨氣。他無暇多顧,上前一步阻攔道:“林尊留步!”


    林一雙眉斜挑,神色冷峻,龍威隱隱,睥睨天地的氣度油然而生。他下巴一抬,說道:“彼此緣分已盡,徒說無益,閃開……”他這架勢,要翻臉了。


    一樁好事,竟然鬧到了這步田地。炎烈恨恨躲足,衝著不知所措的眾人長歎一聲,說道:“九族至尊,乃天授神權,豈肯受人輕易擺布!爾等早知如此,又何必……”話未說完,他走至林一身前,躬身下拜,說道:“林尊!炎烈有過,請責罰!以後但有吩咐,絕不敢辭!”


    赤夏與其他長老麵麵相覷,各自神色遲疑。今日若真鬧僵了,勢必再起波瀾且於事無補。為今之計,或許隻有屈服禮敬一途。眾人心念急轉,齊齊衝著林一躬身下拜,口稱請罪。


    林一兀自背著雙手,清冷說道:“我尚未獻祭,並非九族尊者,爾等莫不是拜錯了人?”


    赤夏搶先說道:“隻待林尊修至洞天境界,再稟明天地神靈,便可成就龍尊之位。眼下您乃我九族之主,已毋容置疑……”


    林一哼了一聲,神色莫測。不過,他沒了離去的意思,說道:“罷了!爾等無須多禮,切記一句……”在場的眾人暗暗鬆了口氣,留意聆聽,聽其冷然說道:“林某為尊,則山無二主!再有耍弄心計蓄意相欺者,以忤逆論處!”


    炎烈與其他人尚未出聲,赤夏再次搶先答道:“遵命!”


    ……


    這是龍墟峽穀北側的一座高峰之上,一間僻靜的洞府門前,有兩人一站一坐。


    此處居高臨風,俯瞰四方,乃是九族至尊的洞府所在。林一暫且安頓下來,隻為達成兩個心願,而眼下似有著落,卻又為時尚遠。至於收服九族,不過是順勢而為。


    “你……你借刀殺人,害我好苦……”


    林一盤膝而坐,猶然想著心事。忽聽一旁的蒼季在憤憤不平,他不以為然地抬眼一瞥,說道:“不殺戈衣,你還能活到此時嗎?與其說我借刀殺人,不如說你審時度勢,替自己撿迴了一條性命!”


    蒼季臉色變幻,隻覺得心頭發堵,好似憋得喘不過氣來。這個林一在龍潭醒轉之後,便使得自己步步受製。天生的冤家、或是命裏注定的克星,皆莫過於此。


    正如這個冤家克星所說,若是不殺那個戈衣,對方必定會殺自己滅口。當時來不及權衡利弊便鋌而走險。果不其然,當危機過去,套在自家脖子上的桎梏愈發緊了,隻能被迫順服且再不敢有所忤逆。


    不過,此人狡詐深沉,絕不會無緣無故大發善心!


    “您……一不殺我,二不放我,究竟何意?”


    蒼季吭哧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出了心頭的隱憂。而他話語之中,多了幾分無奈的敬意,或是懼意。


    數百裏外的龍潭與龍鼎清晰在目,巨大的峽穀生機盎然。林一扭頭俯瞰,轉而衝著幾丈外束手而立的蒼季眉梢一挑,說道:“何意?受我奴役萬年……”對方臉色難看,才要爭辯幾句,他輕輕擺手道:“休得聒噪!願你早日功德圓滿!”


    便於此時,兩道人影從空而降,正是赤夏與炎烈。


    見狀,蒼季不得已退後迴避,心頭卻是叫苦連天。想我也是真龍,緣何要被奴役萬年之久?


    林一緩緩起身,衝著來人舉手示意。


    赤夏與炎烈雙雙落下站穩了,各自恭敬迴禮。


    林一神色淡然,說道:“兩位長老自便……”他大袖一張,再次盤膝而坐,舉止從容且威勢天成。


    兩位長老相視尷尬,轉而又近前幾步,雙雙歉然道:“此前多有冒犯,還請林尊勿要介懷才是……”


    林一嘴角微翹,說道:“生性猜忌,人之皆然。而情非得已,兩位又何必多提呢!”


    炎烈釋懷一笑,說道:“哈哈!林尊之心胸,果然非比常人!”一旁的赤夏隨他坐下之後,跟著輕鬆起來,拿出一枚乾坤戒子奉上分說道:“九族的功法與典籍,皆在其中,還請林尊過目……”


    林一接過戒子,留神細看。戒子之中的功法與典籍倒是不少,且極為罕見,卻無一強過《升龍訣》之神奇。不過,他在意的並非這些。


    片刻之後,林一神色微動。他取出一枚玉簡之後,將戒子還了過去。赤夏意外道:“原來林尊真的專情於化龍之法,我還當是……”


    “你當我是那趁火打劫的小人,是嗎?”林一輕聲迴了一句,眼光落在手上。


    赤夏輕咳一聲,佯作鎮定。


    炎烈哈哈一笑,說道:“林尊所贈的功法與丹方,無一不是龍族的鎮山至寶……”他看向身旁,神色中慶幸不已。那位老夥伴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這人與人的相識相處,絕不能輕易蓋棺定論!神龍見首不見尾,至尊王者的真麵目,又豈是等閑之輩能一眼看透呢……


    林一自顧將心思放在手中的玉簡上,沉吟不語。隻待一炷香之後,其忽而雙眉一展,悠悠長籲了下,嘴角含笑,說道:“據龍族的化龍之法所載,隻須龍骨、龍魂、龍血三者合一,經龍潭祭煉,便可煉化真龍再生,嗬嗬,不出我之所料……”


    不遠處的蒼季暗忖道,這龍族的化龍之法,倒是與神蒼穀的有些不同。


    忽見林一神色愉悅,對麵的兩人不明所以。其中的赤夏搖頭說道:“林尊所言,乃化龍之法所載的一個獨特法門,不堪大用……”炎烈附和道:“此法須有完好無損的龍骨、龍魂,以及為數眾多的龍血,皆為天下難尋之物,且頗耗時日……”


    林一渾不在意,猶如陰霾頓去,朗聲大笑道:“天下無難事,隻待有緣人!哈哈,老龍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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