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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坡之上,一堆白骨之前,寧遠與花塵子等人或坐或立,無不神色關切。數十丈外,林一兀自閉著雙眼僵立在禁製之中。


    兩個時辰之後,這峽穀中的情形如舊。


    寧遠手扶青髯,憂色漸重。他忽而想起了什麽,轉向不遠處的一六神門的修士,出聲問道:“元神奪舍的成與不成,不知有何不同,之後又將怎樣,還請道友賜教一二!”


    那人從林一的身上收迴眼光,稍作忖思,迴道:“據我六神門功法所載,奪舍之法不外乎有二。一為奪魂,借體重生;一為元神吞噬,強行取而代之。而兩者皆有傷天和,不免折損修為與壽元。奪舍之後,須專門閉關靜修,才可消弭異我以求神魂契合。奪舍不成,必遭反噬,則得不償失!“


    寧遠若有所思,接著問道:“若異獸修有元神,且強行奪舍於修士,又將如何?”對方沉吟了下,答道:“這……人獸殊途,蠱惑驅魂不難,奪舍怕是不易!我門中典籍,並無相關記載……”


    “承教!”寧遠點了點頭,輕聲示謝。他轉向那堆白骨,愁眉不展。其一番問話,用意淺而易見,暗算林一的並非他人,而是一頭異獸的元神。


    這空寂無人的峽穀之中,竟然藏著一頭異獸的元神,太過匪夷所思。而事已至此,讓人無從質疑,隻得靜觀其變,以待轉機。各家修士一陣長籲短歎,皆心事莫名。


    粉衣青草,白骨美人。盤膝而坐的花塵子,為這方詭異之中,平添了幾分驚豔。


    沒了兩個相熟的師兄陪伴,這女子稍感落寞。瞥了眼那頭身軀巨大的骨骸,她接著一霎不霎地盯著禁製中的林一,神色中現出幾分疑惑。


    一頭四足神蛟,該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即便不能奪舍,那異獸的元神還是將兩位師兄玩弄於鼓掌之間。而過去了這麽久,那小子傻傻站著,依然是禍福難測。這一迴還有意外嗎……咦?


    花塵子正自忐忑,忽而眼光一亮。禁製之中,林一那舉著兩個多時辰的右臂,竟然於這一刻慢慢放了下來。


    那小子是成了行屍走肉,還是安然無恙?驚奇難耐,花塵子一下跳了起來。與此同時,寧遠等人亦是瞪大了雙眼。隻見林一的手臂落下的瞬間,手上的金劍已消失不見。其嘴角還微微翹起,有捉摸不定的笑容一閃即逝。


    “呀!那小子無恙……”


    不待寧遠等人有所猜測,花塵子已是如此斷言。她用力揮動了下小拳頭,長舒了一口氣……


    ……


    林一收起了金龍劍,依然是閉目而立。話語聲傳到耳邊,其渾然未覺,好似尚未醒轉的模樣。而他氣海之中已是雲收雨霽,情形喜人。


    大喜過望的並非他人,而是老龍!其吞噬了鮫仲的元神之後,便樂個不停,儼然一個窮了八輩子的人,終得以嚐了一口葷肉,難免得意忘形。


    林一卻似個旁觀者,無喜亦無憂。雖然在氣海中未能施展天魔印,而三嬰聯手之力還是對付不了神蛟的元神,著實叫人鬱悶。


    一頭神蛟的元神之體,已然如此的強大,若非老龍出手,隻怕真的難以收場。


    老龍便若天威、龍威一般的存在,現身之初便讓鮫仲驚悸不已。三嬰則是趁勢封堵了氣海,斷了退路,最終的情形卻是出人意料。好似天生畏懼,那神蛟的元神隻知道一味逃命,與坐以待斃沒甚兩樣。而其若是敢殊死一拚,老龍的一縷殘魂還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不過,老龍對此卻滿不在乎。一頭四腳蛇而已,還敢觸犯龍威不成!他還說了,吃啥補啥!這個鮫仲正是神魂的大補之物,勝過十座靈脈,隻須再來兩個,便能重塑魂體再造元神,到那時候,哈哈……


    老龍如此驚喜,乃情理之中!常年藏於氣海之中,又何來的元神可供其吞噬。不知是為了投桃報李,還是圖懶省事,抑或是有討好之意,他還將鮫仲元神的識海所記扔給了龍嬰。


    危機已去,林一不理氣海中的情形,凝神浸入識海深處。少頃,一頭神蛟過往的種種,伴隨著無數萬年的光陰,急遽紛飛而至……


    ……一條丈長的神鮫,便是當年鮫仲的模樣?他獨自在山林中逍遙,被一紅衣女子擒獲放入一手鐲之中。之後,其又轉到了一青袍老者的手上,繼而被帶到了一個封閉的山穀之中。此處,有著不下長千上萬的鮫獸,鮫仲隻是其中最為弱小的一頭。那青袍老者將其帶至此處,便再不見了人影……


    久而久之,山穀中逼仄擁擠而無從獵食,群獸便自相競逐,漸而吞噬同類。鮫仲便於這血腥與恐懼中苟且偷生,並兇性大發……


    不知又過去了多少年,鮫仲成為了山穀中不多的強者之一。某一日,峭壁上突現山洞,他與幾位同伴搶入其中……


    換了一片天地,鮫仲又成為了弱小者,連番的廝殺年複一年……


    當山穀中隻剩下數百頭神鮫之時,那青袍老者突然現身,並賜下丹藥……


    此後,鮫仲生出了雙足,與一群同伴被傳召至一處隱秘的所在。那是一奇異的峽穀,峭壁上的洞府前,青袍老者居高臨下,再次賞賜丹藥並傳下吐納修煉之法……


    鮫仲靈智漸成,這才知道之前的兩座山穀,合稱為‘梵天穀’。而老者以主人自居,名曰‘子桑聖人’;其洞府所在,乃‘梵天峽’……


    憑借著子桑聖人的丹藥,眾多神鮫的修為大漲,相繼煉成了人形。其中的至強者,可飛龍在天,還可以化作真假難辨的修士模樣。而鮫仲卻因進境緩慢而不再得到主人的賞識,隻得躲在僻靜處獨自修煉……


    一日,突然一陣地動山搖,鮫仲溜出藏身的洞穴,這才發覺那些四足的同伴盡皆不見了蹤影。待其竄入主人所在的峽穀,已是人去府空……


    空蕩蕩的山穀倒也清靜,無意多想的鮫仲便繼續埋頭修煉。數萬年的苦修之後,他終於有了四足的修為,忙尋主人邀功,以期獲得賞賜。若無丹藥,其隻是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峽穀空寂,情形如舊……


    沒了丹藥,修為再難寸進,鮫仲很是失落。與他一同被拋棄的那些神蛟,則更為的茫然……


    又苦苦空等了幾萬年,鮫仲絕望了!他誘使幾個同伴開路,以便闖入主人的洞府獲得丹藥。隻須修為有成,自可海闊天空!


    不料主人留下的禁製兇險異常,在陪葬了幾個同伴之後,鮫仲還是被毀去了肉身,元神被困……直至某一日,突然闖進來兩個修士……


    數萬年的光陰,看似漫長無盡,亦不過驚鴻一瞥。而從鮫仲一生的浮光掠影中,林一還是有所發現。不畏天際罡風,且遁法驚人,此乃神鮫的天賦神通。青袍老者所傳下的法訣,並無奇異之處,隻是幫著這群異獸得以修煉罷了!而其賜下的丹藥卻極為的神異,可讓四足神鮫輕易提升修為……


    擇一隱秘之地來豢養鮫獸,弱肉強食而優勝劣汰,擇其強者以丹藥提升修為,此舉頗費周折,不知有何用意。那青袍老者,定是修為通天之人!而他帶著群鮫離去的那一日,莫不是仙域崩毀之時?子桑聖人,子桑聖人……


    口中默默念叨著,林一緩緩睜開了雙眼。數十丈之外,花塵子與寧遠等人神色關切。


    “我無妨!”林一輕吐了一句,心不在焉地咧嘴一笑,便慢慢轉過身去,眸子裏幻瞳閃爍。這封住洞府去路的一層禁製,雖過了無數萬年之久,還是讓四足神蛟不敢越過雷池一步,著實叫人歎為觀止……


    在場諸人心頭一緩,卻又暗生憂慮。彼此互換了個眼神,便各自揚聲問道——


    “林道友!不知那神蛟元神去了何處,你可要多加小心……”


    “林道友!你真的躲過了元神奪舍……”


    “還請林道友實言相告,我等亦好有所防備……”


    “林道友真的無妨?那神蛟元神之強,便是我九州化神前輩亦多有不如,你怎會……”


    花塵子上前一步止住眾人,自以為是地說道:“列位稍安勿躁!林道友乃俠義為懷、道義為先之人!他說無妨,便真的無妨!他不願迴話,誰問都是無用!”她轉而衝著遠處哼了一聲,神色狡黠。那小子的德行一如從前,其人如假包換。卻是不知那洞府中可有出路……


    林一對身後不予理會,隻是專注於眼前。大致獲悉了這‘梵天穀’與‘梵天峽’的來曆,他有所了然。仙家禁製固然強大,卻隻為阻擋禁錮神蛟之用,其中自有上下的途徑。暫且拋去心頭的疑惑,其緩步往前。


    一陣左轉右拐之後,林一深入禁製七、八丈,轉而循著石壁淩空踏去,竟是步步升高。斜上十餘丈,他身形又是一轉……


    峭壁之上,林一淩空虛渡,身形愈發輕鬆而飄逸。那觸之即死、沾之即亡的仙家禁製,竟然在他的腳下形同無物。見此情形,眾人錯愕之下,又各自驚歎不已。那要怎樣的膽識與禁法造詣,才可如此的舉重若輕。


    “又出風頭,哼!”花塵子不屑地一撇小嘴,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振奮。


    一炷香之後,林一漸漸走至百丈高處。他去勢未停,身形輕輕一縱,已然落在了那塊斜挑崖石之上。其俯瞰峽穀,衝著下方的眾人稍作示意,轉而一步踏入洞府,神色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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