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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後,林一走出了洞府!


    此前,林一與林江仙說了一宿的話,喝了一夜的酒。與對方分享遊曆中的一些趣聞,又不免要將‘三嬰’的神異歸功於莫名的奇遇。又有關仙門的糾紛與自身遭遇的兇險,他則是避而不提。


    當年的林兄弟今非昔比,卻性情如故,且話語中透著親近。他不僅將自己視作了兄長,還認下了清幽穀的丹道淵源。這一切,使得林江仙頗為的欣慰,鬱鬱經年的哀傷亦隨之緩解了許多。


    其後的兩日,林一又陸續結識了幾家小仙門中的元嬰修士。不過,作為近鄰的虛鼎門隻有柳兮湖一人上門道賀,使得天震子頗為的失落。


    從天震子的抱怨中獲悉,他已於鬥法中輸了一場,而那可惡的對手正是魔煞門的公冶幹。對此,林一不置可否,隻是淡淡說了句,冤家路窄!


    不過,天震子還是對即將到來的鬥法寄予厚望。若不能大勝對手,林師弟,你好意思說自己一體三嬰嗎?


    七年之後,再次臨湖而立,林一還是察覺幾分異樣來。雖說仙門諸人用了大神通修繕了毀壞的鼇湖,四下裏的情形與當年差不多,而湖麵上的靈氣還是稍顯紊亂。可見,地下的五行靈脈若想恢複如初,沒個數十或者上百年怕是不成了。


    此外,環湖的那高低參差的洞府門前,多了一個個端坐的人影。於林一現身的一刹,便有無數道神識驟然而來。這些大小仙門的修士,顯然早等著這一刻了。他們要看看那個人的模樣,究竟是誰有那般大的本事……


    環顧四周,林一嘴角上揚,神態從容。他緩緩盤膝而坐,心頭卻是暗暗無奈。自此以後,夏州不識我林一者,寥寥無幾也!


    突然,一道強大的神識掠過身邊,林一心頭一懍,神色不動,暗中祭出玄天盾護住上下。他轉而看向神鼇峰——


    一輪旭日正紅,朝暉之下,那高大的山峰霧靄蒙蒙,難辨真容……


    ……


    四位元嬰後期的修士,乘著蓮台鎮住鼇湖的四角。其中一老者揚手拋出一小巧的玉樽,霎時化作數尺大小,於半空中緩緩旋轉。


    那玉樽的上麵遍布禁製,神識難以窺伺。隨著手訣施展,兩枚玉簡從中激射而出,轉而落至那老者的手中。其揚聲說道:“此輪鬥法,依十日前之序。由天震門的林一……”


    “林師弟!你此次出關可真是及時……”天震子暗唿僥幸。


    “……由天震門的林一,對陣虛鼎門的炎鑫!”神州門的老者這才報出了兩位鬥法者的名諱,又道:“切磋道法,當點到為止,不得作無謂爭鬥!爾等切記!請上場……”


    “怎會這般巧合?”天震子不由得扭頭往左手看去,紫玉的臉色可不太好啊!他又忙轉向右手,得意地招唿道:“林師弟,老哥哥等你凱旋啊!哈哈……”其笑聲未落,一聲冷哼傳來,顯然是有人惱怒了!


    “哼!他惹下的麻煩還少嗎?尚不知神州門如何處置……”紫玉見不得天震子的囂張,禁不住出言嘲諷。


    炎鑫則是沒了往日的那般輕鬆,反倒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亦不看林一,隻是與師父、師妹拱拱手,便垂著頭,率先走至鼇湖的當央。


    一振衣袂,林一緩緩起身,迴頭瞥了眼身後那閉關七年的洞府。對紫玉的嘲諷,他恍若未覺,反而是轉向天震子問道:“俗語有雲,臭蟲多了不咬……後麵怎麽說來著?”


    天震子不解其意,隨口應道:“臭蟲多了不咬,禍事多了不怕……”


    林一忽而露齒一笑,說道:“正解!”


    “正解?我可是瞎說的……”天震子疑惑之時,林一衣袂飄飄,已是踏空而去。他不及多想,忙凝目觀望。


    鼇湖之上,林一腳步虛踏,轉而來至炎鑫的三十丈外。飄然淩空,自有一番禦風的快意!結嬰之後,便是修成了元神之體,果然是與從前有著天差地別!這周遭的山山水水,還有朝陽秋風,無不蘊含天地氣機,並與心神多了莫名的牽動。隱約之中,使人有了掌控萬物的自如與隨意!


    一臉好奇的四下張望,林一不由得搖頭暗歎!金丹與元嬰,一步之隔,境地迥異啊!


    “嗡——”的一聲,這是祭出法寶的動靜!炎鑫已祭出了飛劍,卻有些神情不安!


    林一好似迴過神來,眉梢一挑,淡淡睨著對方。他背著雙手往前欺近兩步,昂首質問道:“你要作甚?”


    炎鑫一怔,隨即便有了被戲弄的憤怒,冷聲道:“豈不是廢話!你以為來至此處是遊山看景……”


    林一嘴角上揚,譏笑道:“莫要尋不自在!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認輸吧!”


    炎鑫麵色一紅,隨即慍怒起來。對方不過是才結嬰幾日的後進,便如此狂妄!而自己修至初期大成之境已多年,又豈是可以輕忽的存在。哼!我怕你三嬰不假,可不帶這麽欺負人的,且夏州的大小仙門都在,這臉麵可丟不起啊!他憤而怒斥道:“休要猖狂,彼此手下見真章!”


    “真要動手?”林一很是隨意地反問了一句,臉色轉冷,周身殺氣彌漫。於此刹那,他雙眸中忽有赤芒閃動,隨即手臂輕抬,隔空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中,炎鑫竟是連阻擋亦不能夠,竟是捂著腮幫子橫飛了出去,直至數十丈外才踉踉蹌蹌站穩身形,已是口鼻帶血,狼狽不堪。忙亂之中,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兀自驚魂未定。


    這是怎麽了?方才那人逼視而來的一霎,炎鑫隻覺得識海刺痛,腦袋頓時懵了。心知不妙,可麵對那虛空的一巴掌,他已無力躲避!若那是一把飛劍,隻怕自己早已是身首異處……


    鼇湖之上那四位仲裁的修士,彼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人遲疑了下,還是出聲說道:“天震門的林一……勝!”


    見此情形,諸家仙門的修士皆怔然無語。


    一個才結嬰的年輕人,出手如此的強橫而霸道,莫非出的風頭還少嗎?無知者無畏啊!亦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不過,其手段果然厲害……


    “好……”見林一勝的這般輕鬆,這般的出人意料,天震子坐不住了,起身叫好,又猛地收聲。察覺後背發涼,分明是有人冷眼看來,他佯作不知,搖頭晃腦自語道:“那小子合該有人教訓一番!哼哼!若是換作他人出手,又怎會一巴掌了事,豈不是要丟了性命?可見我師弟宅心仁厚,與老哥哥我性情相投……”


    紫玉胸脯起伏,禁不住嬌哼了一聲,卻難掩心頭的震驚!兩個同為元嬰初期的修士,修為相差無幾,輸贏之別卻如此巨大。這便是三嬰之威?若是如此,那小子豈不是可以於元嬰中期爭長論短……


    鼇湖另一側的洞府前,林江仙手扶青髯,愕然過後,還是禁不住搖頭微笑。這還是那個性情隨和的林兄弟嗎?其狂傲的舉止,自有一番霸氣橫溢的氣勢呢!


    “林兄,你那位兄弟可是真是了得!”


    輕柔的話語聲含著隱隱的關切,林江仙轉首看去。他與不遠處的嵐若雲四目相視,彼此欣然一笑……


    炎鑫收了飛劍,黯然返迴。


    林一對方才的輸贏根本未放在心上,卻轉動著手腕子,好似迴味著方才的那一巴掌,又好似在忖思著什麽。不過,那《鍛神鑒》之驚魂之術,倒還用得!少頃,他獨自傲立於湖麵之上,冷冷看著一處洞府前端坐的人影,並輕輕抬起了下巴。


    見狀,神州門那老者出聲問道:“林一,你已獲勝,為何還不退場……”


    林一頭也不迴,雙眉一挑,朗聲說道:“我要挑戰……”


    “不合規矩!還請退下!”老者叱道。


    “據我所知,論道大會並未就此立下規矩!且挑戰合乎鬥法之道,這位師兄以為然否?”林一不卑不亢,出言相爭。對方沉吟了下,說道:“還須有人迎戰方可,豈容你妄自挑戰?”


    “嗬嗬!言之有理!”林一揚聲一笑,隨即話語一沉,喝道:“公冶幹,還不與我滾出來……”


    魔煞門的一方,公冶幹神情陰冷,卻是端坐不動。方才,林一看來的眼光不善,他便察覺了幾分不妙,卻不想迎來的是一場公然的挑戰。


    前後不過兩三百年,就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輩,不僅成為了自己的殺子仇人,還屢屢逃脫追殺,並日漸的難以對付。如今,這小子假身於鼇山並堂而皇之地結成了元嬰,果然是愈發的肆無忌憚了!


    隻不過,大庭廣眾之下,這小子何以如此的狂妄?那盛氣淩人的架勢,一反常態啊……


    公冶幹遲疑之時,其門主離嬰等人亦是不明就裏。這個大出風頭的年輕人與魔煞門並無糾葛,許是為了一場私人恩怨,才突然發難。此人隻是元嬰初期的修為,還真的以為能戰勝元嬰中期不成!一體三嬰的威力還真未見過,不妨趁機見識一番。不過,那口氣未免張狂了些,令人難以入耳……


    自古以來,瞧熱鬧的不怕事兒多!對於林一的挑戰,仙門諸人不以為忤,反倒是一個個懷揣著異樣的心思,以為壁上觀。


    天震子倒是嚇了一跳!暗忖,林師弟好威風,好霸道,頗有我天震門行事之風啊!這是要為老哥哥我報那日落敗之仇嗎?可我的好兄弟,那人修為不俗,你千萬莫大意了!


    而林江仙自然曉得林一的用意,不禁微微動容,神色關切……


    見公冶幹還強忍著不露頭,林一冷冷翹起了嘴角,滿臉的鄙夷,嘲笑道:“殺了人子,又要殺人父,還真是令人無奈!若是公冶平知道你有今日的下場,他一定死不瞑目……”


    這番話如同把刀子,狠狠紮在了公冶幹的心頭上。任其再深的心機,此時亦忍無可忍。他已是麵皮發黑,怒不可遏,破開大罵:“臭小子,我殺了你……”


    林一仰首冷笑,伸手扯出了玄金鐵棒,驕狂的氣勢油然而生。他轉而斜睨公冶幹,眸中殺機閃動,不屑地說道:“鬥法,鬥的是法術神通,而不是用口舌殺人!你一身的修為莫非讓狗吃了,隻會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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