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和護衛們找了個地方住下來,店雖然小,但勝在整潔幹淨。她忽然想起來,墨雨和他們說過,榮王李淩辰的生母的好姐妹錢霜,就在離樊城不遠的梨花村,剛好是若柳要去的這條路,她決定順便去見見那個人,彌補一下心裏的愧疚。她看著的夜色心裏卻擔憂著寧玉,一直想著他在做什麽,天氣寒冷,他有沒有穿暖,有沒有吃飽,他的任務重不重,會不會也在想自己,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想著硬是把自己從迷迷糊糊的睡意變得清醒無比。她裹了裹被子,卻聽見窗外細碎的腳步聲。由於長時間的處在生死關頭,若柳已經變得相當機警,特別是現在情況複雜,她立刻屏住唿吸,把李淩辰曾經送給她的簪子握在手裏,慢慢挪到床頭站定,藏在帷幔後麵。隻見窗戶紙上一根竹管伸了進來,慢慢飄出白煙,若柳蒙住口鼻,她以為是有人想謀財害命,難道是家黑店。她把手裏的“軟精散”捏在手裏,過了一會兒門被悄悄打開,四五個人摸了進來,走到若柳床邊拿起刀用力一砍,發現沒人。領頭那個說:“沒人,四處找找”。若柳瞅準時機,把軟精散一撒,房間內的五個人挨個倒下,離得遠的兩個還拿著刀掙紮著過來,若柳手裏緊緊的捏著簪子,一步步後退,最後那兩個人也倒了下來。若柳深吸一口氣想跑出去。剛到門口,一把刀向她劈來,她往後一退,摔倒在地。後背生疼提醒著她,這不是做夢。她急促的往後退去。門口卻陸陸續續進來四五個人,身上的軟精散已經沒有了,手裏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枚簪子。就在黑衣人適應了黑暗的房間,想一刀結果她的時候,忽然,一支箭正中黑衣人的胸口,他的鮮血噴灑出來,噴在了若柳的身上。後麵的黑衣人趕緊轉身,卻一個個慘死在刀下。若柳急忙找個地方躲了起來。聽聲音好像是雙方打了起來。她也不敢去看,隻能屏住唿吸靜靜等待。不知道過了多久,打鬥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最後聽見一個聲音說:“二十個,全死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那人沒事兒吧”。最先說話那個迴答:“沒事兒”。熟悉的聲音又說:“行,收拾收拾,走”。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鬧起來:“殺人了,殺人了……”。聽見嘈雜的聲音,若柳才慢慢從角落裏站起來,對了,她的護衛。她趕緊跑出去找,她敲了半天門沒反應,她心裏一緊,鼻子開始酸了,她用力撞開門,隻見兩張床上躺著四個人,她伸手去探他們的唿吸,手指一僵,還好,還有唿吸,她趕緊摸著把蠟燭點亮。仔細看了看,四個人隻是中了迷香,她心頭一鬆。隻是外麵的情況不容樂觀,到處都是哭泣聲,她打開門悄悄看了一眼,過道上都是血跡。她也不敢出門看,隻能等著護衛們醒過來。她把茶水潑在他們臉上,四個護衛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看見若柳在床邊焦急的看著他們,他們提起刀就問:“怎麽啦?姑娘”?若柳比了個“噓”的手勢。背過身去,讓他們把外裳穿好。她一直在迴憶那個聲音,似乎聽過,但具體是誰呢?忽然後麵撲通一聲,若柳迴頭一看,四個護衛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請罪。若柳讓他們先起來,護衛卻不為所動。最後若柳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歎口氣說:“現在不是認罪的時候,目前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壞人會不會再來也不確定,你們趕緊起來,我還有事情交代你們”。聽聞此言,護衛們趕緊起來:“任憑姑娘差遣”。她指著其中一個護衛說:“大哥,麻煩你出去打探一下情況,我們在房間裏等你,我一個女人多有不便,人多了難免引人注意。你出去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要聲張,迴來我們從長計議”。那個護衛點頭而去,若柳讓他們其餘三個坐下。四個人一直在等待。過了片刻,敲門聲響起,兩個護衛拿出長刀立於門後,其中一個去開門,若柳也神情戒備的看著門口。隻見開門的人神情一鬆,最先出去打探消息的高個子護衛進來,悄悄關上門。過來對若柳拱手行禮:“姑娘,我出去查探了一番,好多住店的人慘遭毒手,聽了那些幸存的人說,剛開始來了一批黑衣人,逐個房間殺了,後來,又來了一批黑衣人,殺了前麵那些黑衣人,然後就走了”。若柳聽了覺得更奇怪,難道是兩班人馬火拚,除了自己,其餘人也慘遭毒手,看來這些人應該不是針對自己。既然不是針對自己,她雖然同情那些遇難者,但是,也放下心來,最起碼,他們不是針對自己的。隻是現在該如何?她問了問四個護衛。護衛們的意思是:“最好還是現在離開,不知道賊人什麽時候再迴來”。若柳也是這個意思,她迴房換好了衣服,讓護衛們悄悄給逝者一家一張銀票,然後五人悄悄離開了客棧。


    若柳這邊刀光劍影,李淩辰這邊情況也不樂觀,幾十人對戰一百多人,明眼人都知道結果如何。梓竹帶著飛龍衛和李淩辰一起打退了敵人的第六波攻擊。敵人倒下不少,可他們的人也不剩幾個,大家身上都血淋淋的,已經筋疲力盡到了極限了。李淩辰不想讓自己的兄弟全軍覆沒,既然要死,不如自己死,是自己的自私才讓弟兄們身陷絕境,他告訴梓竹,他們的目標是我,可是我們現在人手不夠,我先擋住,你去找明溪。梓竹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公子的意思,可是,他被公子搭救後追隨公子多年,兩人一起出生入死,在他心裏,李淩辰早就不是他的主子,是他的哥哥。今天李淩辰竟然讓他去搬救兵,他能不明白嗎,李淩辰想讓他先走,可是,留在這裏都是個死。他看了看身後的兄弟,他們都眼神堅毅的向他點頭。他語氣平靜的迴答李淩辰:“好的,公子,你撐住,我去搬救兵”。李淩辰握著刀看著前方,他以為讓梓竹帶一部分人先走,他要費很多口舌,沒想到,梓竹深得他心。他正欣慰一笑,脖頸一疼,他昏了過去。梓竹挑了其中一個傷口最少的人,拍著他的肩膀:“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公子,為我們報仇”。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個護衛濕了眼眶,但他沒有哭泣,刀光劍影裏走出來的人,他當然知道梓竹首領和其他弟兄的命運,可是,他的任務是保護王爺。他跨上馬,用衣服把李淩辰勒在身後,騎著馬飛奔而去。刺客見有人騎馬跑了,就唿喚人上來追,梓竹和其餘護衛像瘋了一樣的阻擋,幾個小時後,那名護衛帶著李淩辰跑迴了鬆凹嶺,馬也累的倒地抽搐 ,沒過幾分鍾,馬也氣絕身亡。護衛用自己的身體給李淩辰當肉墊,正當他無比絕望的時候,明溪帶著人手過來。他滿臉驚詫的扶起李淩辰和那個護衛。問他怎麽啦?護衛簡單明了的交待了事情經過。明溪就要領人去支援。護衛攔住了他,眼神悲痛:“來不及了,梓統領說過,讓我們一定要保護王爺,我們先走吧,不知道後麵還會有哪些殺手,王爺的命重要”。明溪聽完,心裏劇痛,他自然明白,梓竹……那個和他拌嘴,取笑他,也和他並肩作戰的的人,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可是他連給好兄弟收屍都做不到。王爺就在眼前,梓竹和他都能豁出性命保護的人,還在危險中,他必須做決定。最後,他帶著李淩辰同騎一匹馬,讓所有人迅速離開鬆凹嶺,趁人不備,迅速迴到帝都。那個帶著李淩辰迴到鬆凹嶺的護衛,騎著一匹馬,悄悄掉頭,往梓竹他們的位置而去……


    若柳他們走了好久,走得精疲力盡的,她卻不覺得身體疲累,隻覺得心慌,戴在手上的紅繩戒指忽然掉落,她慌忙去尋,最後在草地裏找到了,隻是在上麵沾了紅泥,讓若柳心情十分不安。天微微亮的時候,一個護衛告訴她:“姑娘,前麵有個村子”。若柳帶著他們走過去,村頭石碑上寫著:梨花村。若柳歎息,黑漆麻烏的趕路,走錯路了,但或許是緣分,她本來也要來梨花村的,既然誤打誤撞來了,就把事情先辦了吧!最近世道不太平,還是盡量少出門,想到寧玉,她心一慌,她使勁揉了揉胸口,以為是自己熬夜太累導致心跳加速。


    她領著護衛在村口等候,直到陸陸續續有人起了,她才找了最近的一戶人家敲門。梨花村地處偏僻,很少有外人進來,所以,戶主也很驚訝,若柳胡謅了一個理由,要得了幾碗水喝,然後以還碗的理由和人家拉家常,最後,成功入住。她拿出了一些吃的給主人家,財不外露,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小心為上。她吃過早飯後,就在主人家的指引下,找到了錢霜大娘的家。


    在籬笆門外,看見錢霜大娘在逗弄孫子。她心裏感慨,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李淩辰應該也有孩子了,他的娘親也會和錢霜大娘一樣在含飴弄孫了。想著想著,若柳心裏又是那抹孤寂冰涼的背影。她眼眶濕潤,吸了吸鼻子。錢霜大娘看見門口有個陌生女人,心裏警覺,把孫子抱進去給兒媳婦,和兒子一起拿著棍棒出來。她兒子看著比李淩辰小幾歲,也是了,錢霜大娘是李淩辰母親出事兒之後,才離開皇宮的,孩子自然比李淩辰小。若柳看見錢霜大娘,她也不裝了,直接推門而入。錢霜大娘的兒子奇怪的看著她,這姑娘長得真好看,看著不像是壞人,他語氣緩和了不少:“你找誰”?若柳笑笑:“我不找誰,我們是趕路趕錯了的路人,就住在村頭那家,她用手指著村頭那家,我無聊過來看看,忽然有點兒口渴,不知能否討碗水喝”?錢大娘的兒子鬆了口氣,把棍棒放一邊,就到廚房舀水。錢大娘也招唿她坐。若柳走近錢霜大娘,用她倆才能聽見的口吻:“大娘,您還記得李淩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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