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在帝都休整一天後,問清了河陽的方向,她和其他人一起坐上了去河陽的馬車。走了兩天之後,終於到了河陽的城門口,她先找了個客棧休息,吃飯的空檔她找了店小二打聽芙蓉夫人的事情。店小二剛開始還不情願,在得到若柳的一錠碎銀子後,滔滔不絕的講起來芙蓉夫人的事跡。二十年前,在帝都最大的清倌館漪蘭樓,芙蓉夫人橫空出現,豔冠帝都,技壓群芳,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成為轟動一時的帝都魁首,文人墨客爭相拜訪,富商巨賈爭相追逐,千金難見美人麵,能見芙蓉姑娘一麵,都可以成為炫耀的資本,可五年前,芙蓉夫人在貴人相助之下,離開漪蘭樓,獨自孤居於離帝都不遠的河陽,深居簡出,從不與外人相處。若柳聽完芙蓉夫人的這些事兒,忽然長歎一口氣,難怪海棠姐姐會說,她也不一定能幫我,原來芙蓉夫人這麽~獨特。但是若柳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去見見芙蓉夫人,再想辦法吧!若柳吃好飯,休息好,第二天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利落的出門了。雇了一輛馬車,在她忘情的欣賞河陽風土人情的時候,走到了芙蓉山莊門口。


    芙蓉山莊的小廝看見有人來訪,冷著臉拒絕:“我們夫人不見外客,姑娘請迴吧”。若柳也不生氣,笑意盈盈的和小廝說:“麻煩這位小哥,幫我把這封信交給芙蓉夫人,她看完信後如果還是不肯見我,那我就自行離開”。順手在小廝手裏塞了一錠碎銀子。小廝看了看手裏的銀子,神情稍緩的對若柳說:“我隻負責給你遞進去,至於夫人看不看,我不敢保證”。若柳笑著說:“好的,謝謝小哥兒”。若柳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婢女來喚她。她跟著小婢女走了進了芙蓉山莊。芙蓉山莊在河陽縣的西南麵,這裏依山傍水,氣候宜人,風景秀麗。山莊主人把家安在此處,看來是個頗有品味之人,倒也符合芙蓉夫人的傳聞。若柳一路走來,亭台樓閣,假山池沼,花草樹木都別具一格,各有韻味。若柳跟著小婢女來到了歇芳院門口,小婢女進去迴話,過一會兒,主人邀請若柳進去。若柳進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晚輩青洲若柳,來此求見芙蓉夫人”。一聲極具磁性的聲音傳來:“你是海棠什麽人?來此找我何事”?若柳抬頭看去,發現芙蓉夫人坐在屏風後麵,看不清真人,但卻能看見影影綽綽的身姿。若柳想了一會兒,語氣堅定的說:我和海棠姐姐並未有太多的交集,但我們都一樣是紅塵中漂浮的苦命人,隻想盡力讓自己活得自在,但是總因為某些不可控的原因,需要去做一些不快樂但必須要做的事情,我來芙蓉山莊是來拜師學藝的,我要成為帝都,甚至整個大祁最優秀的清倌人。還請芙蓉夫人收下我這個徒弟。芙蓉夫人輕笑一聲:“你走吧,我從不收徒,不管你有什麽原由,那是你的事情”。芙蓉夫人不收她,若柳一點兒都沒有意外,但是心下還是有點兒失落,她又說了:“夫人,我不會放棄的,我也不能放棄,如果有什麽條件,您可以提,我會等,等到你願意收下我的時候”。說完,若柳轉身離開。映雪問芙蓉夫人:“夫人,既然海棠姑娘都寫了信來,這位姑娘看起來也很真摯,為何夫人不答應她”。芙蓉夫人輕笑:“第一,她已經過了最佳的學藝年紀,舞蹈詩詞歌賦都要從小培養,不是人人都是……,第二,我與她無甚交集,為何要幫她,即使有海棠的書信,但我並未欠海棠人情,隻是與她師徒之誼。第三,入這行的女子哪個不是極其命苦之人,看人的臉色笑,看人的臉色哭,大家隻看見我在人前肆意張揚,卻沒看到我在人後的苦痛悲戚,如今有這安身之處,也是幸得貴人相助,咱們歡場女子的日子,你是知曉的,我不希望她或者其他女子也過得如此。所以,我不會幫她,希望她能想明白這不是一條陽光路”。映雪又問:“那如果她堅持不走呢”?芙蓉夫人笑笑:“那就看她有幾分毅力,估計過個幾日,無趣,她就走了”。


    自那日起,若柳每天早晨都在芙蓉山莊門口等待,直到夜幕降臨才會離開,等了一個多月以後,她覺得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所以,她買了紙筆在芙蓉山莊門口畫畫。若柳在現代的時候,她工作之餘學過素描,這種畫法雖與大祁的不同,但是,卻勝在清晰逼真,傳神。由於她天天在芙蓉山莊門口等候,和門口的小廝福來都處成了哥們,閑著的時候就給他們治治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或者畫幅畫送給他們。今天,她想著給福來畫個人像,福來開始是拒絕的,因為若柳畢竟是女孩子,還是一個好看的女孩子,讓這樣的女孩子一直盯著自己看,他會不自在,但是架不住若柳的軟磨硬泡,福來還是同意了。若柳讓福來坐在門口,手上寫寫畫畫,塗塗抹抹,一會兒之後,一個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福來就出現在紙上。福來看到畫都震驚了,沒想到若柳的畫功如此了得,就像把自己映上去一樣。自那以後,芙蓉山莊的婢女小廝甚至廚房大娘都爭相請若柳畫畫,若柳畫畫不收錢,若柳性格又好,兩個月下來都與若柳處成朋友,甚至貼身侍女映雪都找若柳畫過畫像。


    一天兒,芙蓉夫人正在房間小憩,忽然聽見外麵侍女悄悄談論什麽,她看映雪不在,就自己打開門出去看,誰知道三四個侍女每人手中拿著一幅畫,上麵都是侍女們各自的樣子,芙蓉夫人是個品畫高手,可她從未見過有人能把人物畫的如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她問侍女:“你們在看什麽”?侍女看見是夫人,行了一禮迴答道:“夫人,我們是在看自己的畫像”。芙蓉夫人自己也是苦水裏長大的,所以,她對婢女們都很好,大部分時候像是母女 ,朋友 ,甚至親人,所以,婢女們什麽都會和她說。芙蓉夫人仔細看了看畫像,又問道:“這些是誰畫的”?這時映雪剛好過來,她輕聲細語的說:“就是上次來拜你為師的若柳姑娘”。芙蓉夫人眉一挑:“她沒走”?映雪迴答:“沒呢,每天都準時在咱們府門口等著,天黑才走,所以,一來二去的和大家都很熟了”。芙蓉夫人看著映雪語氣一變:“幾幅畫兒就把你們哄得不知道東西南北了”?映雪狡猾一笑:“怎麽可能啊,夫人,在我們心裏,你是最好的夫人,是我們最愛的大姐,隻是~,映雪吐了吐舌頭繼續說:“若柳姑娘人真的很好,性格活潑開朗,會畫畫,還會醫術,這段時間大家有什麽頭疼腦熱都去找她,她也仔仔細細幫我們看,大家可都喜歡她喜歡得緊呢”。映雪說完,搖著芙蓉夫人的胳膊說:“夫人,要不您幫幫她,隨便的指點兒她一下,我看著她每天在門口等,好可憐啊”!芙蓉夫人笑著刮刮她的鼻子:“不學藝可憐,難道讓她去風月場,就不可憐了”?映雪努努嘴:“哦”。


    今天又是沒有等到芙蓉夫人的一天兒,但若柳覺得努力沒有白費,至少現在整個芙蓉山莊的人,除了芙蓉夫人本人,大家都非常喜歡她,走的時候,映雪還讓小婢女轉告她:“今天夫人的態度已有所緩和,估計也被若柳的畫功折服,相信過不了多久,夫人會鬆口的”。聽了這些若柳信心倍增,她這些年不管做什麽,都沒有荒廢醫術和毒術,今天,她從芙蓉山莊迴到租的農家小院,當初芙蓉夫人態度不明,她知道估計是場持久戰,就在旁邊租了一個幹淨整潔的農家小院,她不僅會種種菜,還養了幾隻雞,畢竟要是家裏一個活物都沒有,那是在是太冷清了,她不喜歡這樣冷清的日子。房間裏呢就擺些醫書,瓶瓶罐罐,沒事兒就研究這些。今天,她才打開大門就覺得不對勁,好像有人,她悄悄把匕首和軟精散拿在手裏,慢慢靠近臥房,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迴來了,不進來,在門口偷偷摸摸做什麽呢”?聽到這個聲音,若柳深吸一口氣,把藥和匕首放迴原位,推門而入。果然又是這個陰晴不定的大魔頭李淩辰。隻見他還是一身紅衣,坐在桌邊,自顧自的喝著茶水。若柳走過去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喝完後盯著麵前自來熟的這個人說:“榮王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李淩辰戲謔的看著她:“來看看我的紅粉知己在做什麽”?聽到這個“紅粉知己”若柳不太自在,因為這句話是睿王李淩煜在青洲府衙門口對寧玉說的話,這不免讓她想起寧玉。若柳聽完,麵無表情的說:“王爺都找到這兒來了,會不知道我想做什麽”?李淩辰嘲諷一笑:“我以為你會去找寧大世子幫忙,或者做點兒別的打家劫舍,偷雞摸狗的事兒,這些事兒你也擅長,沒想到你竟然想學芙蓉夫人揚名天下”。若柳麵對前麵這個腹黑毒舌又小氣的男人,打又打不過,隻能轉移話題:“我餓了,還沒吃飯呢,我要做飯去了,你呢”?想著他會拂袖而去,沒想到他坦然一答:“我也沒吃,連我的份一起做”。若柳都愣住了:“啊”?李淩辰卻把茶杯一放,往床上一躺:“出去把門帶上,我累了,休息會兒,飯熟了叫我”。若柳更無語了,自言自語的說著:“大哥,我知道你對我這小身板不感興趣,可我好歹是個女孩子呀,你睡了我的床,怕不大合適吧”?誰知道對方閉著眼睛不說話,若柳無了個大語,隻能悄悄把門帶上。床上的人嘴角一揚,睡了過去。


    廚房裏的若柳,歎著氣在做飯,她安慰自己,算了,自己兩世年齡加起來都可以給他當媽了,就當自己撿了個兒子吧,當一迴母愛泛濫的好媽媽。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還是個逆子”。等若柳乒乒乓乓的把飯做好,端到桌上,又把洗臉水打好,端進去給李淩辰洗漱。她想著,既然要當媽就當的貼心點兒,她作死的喊了一句:“寶寶起床了”。她看見床上的人身形一動,沒有說話,完了,若柳慌了,不會是生氣了吧,她很有眼色的風馳電掣的離開了房間。正猶豫要不要跑出去躲一躲,就看見李淩辰推門出來。若柳秉著唿吸悄悄偷看了一眼,還好還好,雖然不是很高興,但是,不像會是殺人的樣子。李淩辰看著若柳討好的假笑,白了她一眼,嫌棄的看著桌上的飯菜:“你說的做飯就是這些,青菜,白菜,豆腐,雞蛋”……若柳不自然的一笑:“王爺,我是來掙錢的,不是來享受的,有些吃的就不錯了,如果王爺吃不慣,可以去外麵酒樓,就不留王爺了”。若柳站起來做了個“請”的動作。誰知李淩辰卻衣袖一甩:“天天大魚大肉的吃膩了,偶爾吃點兒素菜也沒什麽”。拿起碗就開始吃,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若柳隻能在心裏默念:“不氣不氣,這是我的好大兒”。吃過飯,若柳收拾東西,她以為李淩辰自行離開了,畢竟,一個王孫貴胄哪裏住得慣這平民的房子。她推開門,李淩辰已經在她的床上躺著了,若柳提高聲音問他:“王爺不會是今晚想住這兒吧”?李淩辰慵懶的迴應:“天黑了,外麵危險,我就睡這了”。若柳還不死心的問:“我這小破床睡著不舒服,王爺不如去酒館看看,睡著比這舒服多了,再說了,你睡著我睡哪兒?李淩辰眼睛都不睜的說:“沒錢,在青洲府怎麽睡,現在就怎麽睡”?若柳生氣的說:“你又想讓我睡地上”?但是想到他在青洲幫了自己,若柳隻能去衣櫃裏拿多餘的被子,鋪在地上。夜晚,一聲驚雷響起,若柳被驚醒,隻見李淩辰忽然蜷縮起身體,麵前痛苦,聲音哽咽的叫著:“娘親~娘親”。若柳起身查看,忽然想起在帝都聽到的關於李淩辰的身世,心中一酸,她用手拉著李淩辰的手,另一隻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嘴裏說著:“不怕~不怕”。忽然,李淩辰的聲音停下來了,他忽的睜開雙眼,一把掐住若柳的脖子,雙眼猩紅,惡狠狠的問若柳:“你是誰”,為什麽要害我?似乎又恢複成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若柳被他掐得感覺脖子要斷了,她不停的掙紮:“是我,我是若柳,你清醒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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