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照進窗戶,若柳醒了過來,她躺在床上沒有動,她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與他相處,她自認為是一個冷靜薄情之人,但是,總會被他左右情緒。她坐起身搖搖頭,驅走這些煩悶的情緒,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空兒女情長,從牡丹姐姐不在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此生不能像一般女兒一樣普普通通的過一生。正在她愣神之際,春蘭領著侍女敲門:“姑娘可是起了”?奴婢伺候姑娘洗漱”。若柳深吸一口氣:“你進來吧”。春蘭端著衣服領著侍女魚貫而入,把衣服放好之後,就準備來伺候若柳起身。隻聽見若柳說:“你們先出去吧,我自己來”,看見春蘭疑惑的眼神,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習慣了自己收拾,不習慣別人伺候”。春蘭反應過來,行了一禮:“好的,姑娘,那奴婢們等在門口,有需要你喚奴婢就行”。春蘭招唿侍女準備出門,轉身的時候聽見若柳說:“以後在我麵前,不必自稱奴婢,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春蘭心裏一怔,入府那麽多年她已經習慣自稱奴婢,從未覺得不妥,這位姑娘卻說:她不是奴婢,是和她一樣的人。她走到門口,關上門,在屋外靜靜等候。若柳起來洗漱,洗漱完畢之後,她看了看春蘭給她帶來的衣服,是一套淺碧色的襦裙,她費力穿好裏衣,卻不知道這襦裙怎麽穿,以前為了方便學醫,後來為了方便行走,她一直都是以男裝示人,唯一一次穿女裝還是在江臨獨自看牡丹姐姐那次,忽然,她又想起那個穿紅衣的男子,她心下鄙夷,一個大男人穿紅衣~嘖嘖嘖,難怪像個神經病。“完了,這個怎麽穿呢”?她出聲把春蘭叫了進來。“這個,我不太會穿,不知姐姐可否幫幫我”。春蘭看著若柳的迥樣,覺得越發喜歡了,她拿起衣服幫若柳穿了起來,還告訴她:“姑娘叫我春蘭就可以了”。春蘭幫若柳穿好衣服,看著十分合身,襯得眼前女子的膚色更加潔白細膩,昨晚她沒注意看,隻覺得是個美人,今天細看,才發現不僅美,還有靈氣,眼神是一般世家女子沒有的清澈,難怪能得公子親眼。


    若柳見春蘭看著自己出神,以為有什麽不妥,出聲詢問:“怎麽了,春蘭姐姐,我是不是不太合適這樣的衣服”?春蘭反應過來,笑著誇獎:“姑娘真美”。若柳淡淡的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美不美,她以前幾乎沒有時間照鏡子,這個時代的女子的衣服太麻煩,穿起來行事不方便。春蘭又把愣神的她拉到鏡子前端坐,給她梳了一個雙環髻,更顯得她脖頸修長,身材高挑。若柳看著鏡子的自己,覺得美是美,但看起來是那樣的陌生。發髻梳好,若柳站起身就要走,春蘭一把拉住她:“姑娘就要這樣出去啦”?若柳一臉疑惑:“怎麽啦姐姐,哪裏不妥嗎”?春蘭說:“到沒什麽不妥,隻是公子在等姑娘用早膳,姑娘不擦一點兒胭脂嗎,這樣顯得氣色更好”。若柳心緒起伏:“他在等我”?春蘭點頭:“平時公子早就出門了,但今天他沒出去,一大早就過來交待我,等你醒了,就帶你去朝海亭,他在那裏等你”。若柳聽完,緊張到兩手緊緊捏住裙子,她還是坐了下來,讓春蘭在她臉塗塗抹抹。或許女孩子都一樣吧,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在意的人。


    朝海亭裏,寧玉在扶著琴,他的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他完全沒辦法像往日一樣平靜,想著等會兒將要見到的人,這是他倆第一次正式見麵, 他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麵對,琴音也隨著他起伏的心緒時而高昂時而低沉。墨雨站在他身後,覺得公子今日甚是奇怪,準確的說不止今日奇怪,從昨晚見到那個人之後就很奇怪。他的疑惑在見到若柳那一刻全都清楚了。隻見春蘭後麵的女子,一身淺碧色的衣裙,兩個雙環髻像兩輪彎月,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在陽光下,整個人像散著金光。可以啊公子,他低頭看向寧玉,卻看見寧玉麵上含笑,目光緊緊盯著來人,眼裏是化不開的溫柔。


    若柳跟著春蘭來到亭子裏,她眼神四處漂浮,不敢與寧玉對視,也不知道昨晚的勇氣去了哪裏。若柳心理很緊張,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正尷尬之際,就聽見寧玉說:“姑娘,請坐”。迴頭和墨雨交待:“讓他們把早膳端上來吧”。墨雨給春蘭遞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亭子裏隻剩下寧玉和若柳。若柳破罐子破摔的抬頭直視寧玉,:“昨晚,謝謝你救了我”。寧玉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良久,才問出:“你這一年多過得好嗎”?若柳一愣,她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問。寧玉繼續說:“我去找過你,可是他們……”,忽然想到這樣說會提醒她的傷心往事,他停住了。若柳更懵了:“你找我,找我幹什麽”?寧玉又沒有說話,隻是溫柔的看著她,給她倒了一杯茶。若柳沒好氣的問:“你和別人說話都是這樣說一半留一半,吞吞吐吐的嗎”?兩個人沉默之際,墨雨和春蘭領著仆人端了早膳來。若柳看著這些豐富精致的吃食,不由得心裏感歎: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吃個早點還那麽講究。寧玉看著若柳盯著早點兒發呆,輕聲說到:“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讓她們一樣做了一點兒,大夫說,你現在還不能吃得太葷腥,所以這些都是清淡的,等你好一點了,我帶你去城裏的酒館,點你喜歡的吃”。若柳愣住了,他是什麽意思,莫不是還要留我很久麽?正好,可以打聽點兒消息。她沒有說話,默默舀了一勺稀飯吃。寧玉把桌上的小食一點點放在若柳的碗裏,他看見若柳看了一眼蝦子,就在盆裏淨手,親自給若柳剝起蝦來。一旁的春蘭和墨雨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些年公子對女子總是淡淡的,從未見過他如此細心體貼的對待一個女子。若柳倒是並未覺得不妥,因為在現代社會,男子這樣做隻會讓人覺得很紳士,並無其他。所以當寧玉把剝好的蝦子遞過來時,她就習慣性的張嘴等他喂。以前在家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子的,自己想吃不想剝,爸爸媽媽就會剝好直接喂她嘴裏,可她這一舉動,卻讓寧玉紅了臉。和春蘭的偷笑不同,墨雨仰頭看天,心裏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剝蝦夾菜,一個靜靜等著投喂 ,就像兩個相識已久的戀人,在柔情繾綣中吃完了早膳。


    吃完早膳,寧玉把若柳送迴房間休息,自己出府忙事情去了。房間裏,春蘭一副八卦的樣子問:“姑娘和我們公子很熟嗎”?若柳心不在焉的答到:“也不是很熟,見過幾麵吧,也沒說過什麽話”!春蘭更驚訝了:“才見過幾麵,公子就對你這麽體貼”?若柳茫然的看著她:“怎麽,你們公子對別人不這樣嗎”?春蘭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當然了,我們公子生性冷淡,對其他事情都溫溫和和,對男女之事更是不上心,不然在帝都那麽多世家小姐對公子傾心,公子從沒有迴應過,老夫人為此急得不行,原來是公子早已心有所屬”。若柳被春蘭說的神情尷尬,隻能訕訕的說:“或許是有,隻是你沒看見”。春蘭大聲反駁:“不可能,公子去哪都會帶著我和墨雨,我從未見他和別的女子多說一句,所以才覺得他對你很特別”。若柳心緒不寧,弱弱說了一句:“春蘭,我有點兒累了”。春蘭悄悄的退了出去。


    春蘭走後,若柳看著窗外的盆景出神,就在剛剛,她差點兒就要問出來:“他和盧公子什麽關係”?如果他倆是好朋友,那麽他關於牡丹姐姐的事兒,他知道多少?若柳定了定神,如果他也和牡丹姐姐的死有關,那她一樣不會放過他。若柳就這樣坐在房間裏思考到晚上,連飯都是春蘭端過來的。夜幕降臨,春蘭來稟,說寧玉迴來了。若柳稍稍梳洗打扮,出門了,她要去見寧玉,她要知道姓盧的所有消息,她一刻都等不了了。春蘭把若柳帶到書房門口,就悄悄退下。若柳進書房,就看寧玉在練字,那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毛筆在練字,抬頭看見她進來,表情瞬間變得溫柔。他用手招唿若柳過去,問她:“你看,我的字如何”?若柳看了看直白的說:“我不懂書法,但我覺得很漂亮”。寧玉寵溺一笑:“你想學嗎”?。若柳本想拒絕,但是她想起上次在博雅軒想給姐姐題首詩,都要請人代筆的事兒,她改了口:“想學,你會教嗎”?寧玉沒有說話,隻是把筆遞給她,讓她寫個字看看,若柳接過筆,想了想,寫了一個“仇”字。寧玉看到若柳寫的“仇”字,並沒有驚訝,而是從字的結構和筆法給她分析了一下。順勢握著她的手,寫下來一個“永”字。如此親密接觸,連若柳這個現代人都覺得氣氛有點兒曖昧,她隻好轉移話題:“公子從未問過我一句,就對我如此好,是不是不太合乎常理”?寧玉並未停止動作,依舊握著若柳的手教她寫著“永”字。等了許久,頭頂的聲音傳來:“柳兒,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若柳擰眉看他:“你調查我”。寧玉溫柔的看著她:“我隻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看著他純真的熾熱的眼神,若柳的火氣也消了,她問寧玉:“你倒是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了,可我還不知道你的事情呢”?見她沒有憤然離開,寧玉心情很好,他看著若柳小心翼翼的介紹了自己:“我叫寧玉,字飛卿,家住帝都平遠侯府”。若柳聽完,假裝不經意的說:“我聽過你的名字,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和你一起那個人,他叫你飛卿”,“你和他很熟嗎”?聽到她問盧俊逸的事情,寧玉眼神一暗,她還是放不下麽?寧玉語氣略帶悲涼的迴答:“我和他不是很熟,他叫盧俊逸,是當朝太傅的孫子,是我表哥的下屬,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們路過桐花巷,聞到酒香,就進去看了看,就遇到了你”。若柳繼續問:“你對他了解多少”?寧玉歎了口氣:“我對他不是很了解,可能我表哥知道得會多一點兒,你想知道什麽,我幫你問”。若柳忍了忍:“沒有啊,我順嘴一問”。若柳差點兒就問出來,他知不知道牡丹姐姐和這個姓盧的的關係,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並不了解他,萬一,他們串通一氣,自己怕是連命都保不住。雖然這個寧玉看起來稍微木訥,甚至對自己還有些許好感,但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呢,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反正都在他身邊了,有的是機會。若柳說了一句:“我累了,先迴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此生此心唯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孤江寒梅聽風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孤江寒梅聽風雨並收藏此生此心唯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