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霄霄還踩著出門時的長靴,一如往日的風風火火,隻是蛾眉皓齒間帶著難以自製的怒氣,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灼灼烈焰般不可直視。


    她嘴中飛快地念著什麽,一道金黃色的屏障便以沐澤為中心向兩側撐起,將周圍的圍攻的人群擠得連連後退。其實這也沒有必要了,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圍攻者就已經喪失了鬥誌四散奔逃,沒有人敢和這個狀態的予霄霄對陣。


    在予霄霄現身的那一刹那,宇文俊秋的臉就變得煞白,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現了,派去監視予霄霄的人並未傳來任何消息但她卻來了,原本周密的計劃已經徹底宣告失敗。宇文俊秋左右張望著卻沒有移動,他知道既然她已經來了那麽跑是不可能跑掉的。


    予霄霄張開纖細的雙臂,閉上雙眼,在她的世界裏一切都變得安靜了。但在場的人忽然開始覺得唿吸變得困難起來,身體更是舉步維艱。從遠處看去,一個小型的龍卷正在緩緩成型。


    雙腳緩緩離地,狂風將予霄霄的身影托起來,她的火紅色長發從肩膀上飄起,她身處在這個小型龍卷風的風眼,周圍的一切都圍繞著她旋轉。那一刻她就像風的女神。所有人都看呆了,同級的學生竟然有人能強到這種程度嗎?


    予霄霄右手握拳,下一刻她猛地睜開雙眼,拳頭就已經打出去了,沒有人能看清她的動作。


    狂暴的風化為無數個巨大的拳頭,除了胖子和沐澤,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風拳打得從原地飛出去四五米遠,撞在牆壁上才卸掉那霸道的力道。無數的骨裂聲交錯著響起宛如一曲和諧的詠歎調,他們每個人平均斷了四到五根骨頭,抱著傷口處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還沒有結束,也不見她有何動作,遠處的宇文俊秋從地上忽然間被狂風刮起七八米,徑直飛到了予霄霄的麵前。


    予霄霄看著他那對恐懼的眼睛,一言不發,一巴掌扇在宇文俊秋的俊臉上,然後又是一巴掌...她的手快的化作一團幻影,恐怖的十幾道“紋”在纖纖素手上流轉不休。當她停下手來,宇文俊秋的臉已經腫的像個豬頭,血從耳朵,鼻子,嘴飛快地流出來,眼看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沒有人見過暴怒的予霄霄,因為沒有人敢把她逼到那種程度。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對待暴力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更大的暴力!


    “派人跟蹤我,趁我迴家的機會對我的人下手,一下手就是這樣的死手,你很好啊宇文家的小子。”予霄霄看著遠處一片血泊裏蜷縮成一團生死不知的沐澤,眼皮無法控製地跳了跳。


    “霄...霄霄姐,咳咳...求...求你...”懸浮在空中的宇文俊秋已經不成人形,勉強從嘴裏擠出夾雜著劇烈咳嗽的求饒聲。


    予霄霄沒有理他,她自顧自地說著,“我的媽媽告訴我,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有人將爪子伸向我,我就一定將爪子打斷;如果有人將爪子伸向我在乎的人,那我就把他爪子打碎,讓他永遠銘記那種痛苦。”


    宇文俊秋狠狠地打了個哆嗦,予霄霄的話裏讓他內心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不是不念舊情的人,你小時候我還去你家看過你。但你打了我的人,我便將你的爪子廢掉。今日我將你全身骨骼打碎,日後你才會銘記這種痛苦,記住,永遠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宇文俊秋瞪大腫脹的眼睛,甚至連求饒的話也講不出來了,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今天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予霄霄抬起右手,比作刀狀,向他的方向輕輕一劃。


    刺耳的破空聲響起,風化作銳利的風刃以無可匹敵之勢砍下。


    “手下留情!”


    一道黑影從遠處掠來,距離雖遠,但他身形如鬼魅速度極快,堪堪趕在風刃劈中宇文俊秋前趕到。雙臂握拳,快拳打在那道無形的風刃上,一拳狠似一拳,風刃終於扛不住這樣的連續擊打化為清風碎裂開來。


    “執法者?”予霄霄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波瀾,“您可真是盡忠職守,早不來晚不來,剛好卡在這個點趕到這裏,您說這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她的嘴角翹起,滿是嘲諷。


    那黑衣人微微一滯,一抱拳,“予小姐,我是執法者東景明,剛才是有事情耽擱了。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吧,想必該有的懲戒予小姐已經替我們完成了,把事情鬧大的話對我們都不好。”


    “隻要動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價,不管是他,還是你,還是背後的什麽人,你明白嗎?”即使是麵對執法者,予霄霄的話也永遠是那麽囂張霸道。


    東景明心中冷哼一聲,作為執法者的他位高權重,哪有學員敢這樣對他說話,但是予霄霄的身份特殊,即使是執法者的名頭也並沒有那麽好使,因此他咬著牙說道:“今日的事情,我們執法處一定會再給予小姐一個交代。”


    然後東景明一撩衣袍,托起摔在地上的宇文俊秋,對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a科八班的學員們冷哼一聲,飄然而去。這些八班的學員們一個個齜牙咧嘴的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去了,沒有一個人敢再迴頭看一眼。


    ...


    戰盟二校,執法者總部


    東景明邁進大門,一路奔著最深處那扇漆黑色的大門而去。


    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麵沒有聲音傳來,於是東景明便靜靜地等在門前,一聲不出。


    又過了許久,屋內傳來一聲“進來吧”,東景明這才有些躡手躡腳地推開漆黑的大門走了進去。


    這裏是法尊的房間,在戰盟二校法尊的地位與校長持平,權力甚至還有過之,因為法尊是執法者之首,而執法者掌管校中各種突發事務,可以說是秩序的管理者。所以法尊就是學校秩序的最高掌控者。


    學校高層中甚至流傳一句話,你可以得罪老師,得罪校長,得罪校董,但絕對不要得罪法尊。


    那個被尊為法尊的男人坐在桌前,黑衣黑發,他雖然就這麽坐在那裏,但給人的感覺卻分明是站在九霄雲裏,生殺予奪盡在我掌中的霸氣!


    他手中持著一份漆黑的手冊。法尊端詳著這份手冊,緊皺著眉頭。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身前多了個人。


    東景明暗暗猜測那是一份極度機密的文件,他曾見過法尊批閱文件,許多文件他隻是簡單的掃一眼,不做理會。隻有真正重要的事情才值得他目光稍作停留。


    但這一次法尊的目光是那麽凝重,緊皺的眉頭久久難以抹平。東景明不敢打擾,站在一旁靜候。


    又過了許久,法尊長舒一口氣,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說。


    東景明坐在法尊的對麵,一五一十地將今天晚上的事情盤拖出來,不敢帶一絲一毫的隱瞞。


    “...宇文家是咱們學校的校董,因此宇文家的孩子我們向來都會給幾分麵子,這次順手幫了他這個忙,把附近的兄弟們都調開了,錄像也撤了。沒想到這不成器的小子竟然把事情搞砸了!予霄霄突然返校,差點當場將他廢掉。我們事先都並不知道予霄霄如此看重那個b科的孩子,否則一定不會冒著惹怒予家的危險幫那個宇文家的小子。”


    法尊嗬嗬地笑道,“霄霄那個孩子和她母親當年簡直是一模一樣,隻要被她認定是她手下的人,就任何人都不讓碰,簡直比母老虎還護犢。這樣吧,我跟宇文家的宇文無極知會一聲,讓宇文俊秋轉學去戰盟的其他學校,也算賣予霄霄一個麵子,這件事情就這樣吧。”


    法尊開朗的笑聲感染了東景明,他先前麵對予霄霄時攢了一肚子的怨氣,這時放鬆下來憤憤地抱怨道:“予家也太嬌慣這個予霄霄了,養成了這幅刁蠻的性子,不過為了一個無名無姓的孤兒,今天差點跟我動起手來...”


    “你說什麽!”法尊忽然站起身來,那一刻他從體貼慈祥的老上級變成了手握權柄不怒自威的執法者之首。“什麽孤兒?”


    東景明被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頭深深埋下來,腰杆彎成了九十度。自從進入執法處,法尊在他麵前一直是溫和的,雖然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卻讓他覺得如兄如父。然而這一刻法尊露出了嚴厲冷酷的一麵,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預科級b科,好像跟予霄霄是一個班的,叫...叫叫...哦叫沐澤!”


    法尊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什麽?他被打成什麽樣了?嚴重嗎?有沒有生命危險?”法尊越發嚴厲,連珠炮似的詢問道。


    東景明惶恐道:“走時匆忙,未曾留意。”這話半真半假,作為地位崇高的執法者,他本就從未在乎過那個孤兒的死活。隻是法尊竟然不知出於什麽緣故如此在乎這個孤兒,他當然不敢直接講出來。


    法尊閉上了眼睛,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露出外麵漆黑的夜色。


    “小明,你跟了我多久了。”


    “十八個年頭,打我從戰備級畢業就被您挑中在執法處您手下做事。”東景明恭敬地低下頭。


    “十八年啦...這麽長時間,曆史上千年傳承的王朝一不小心也會分崩離析,多年的辛苦血汗,有時候卻偏偏倒在這麽一個蹩腳的巧合上,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歎這命運啊...”法尊抬起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東景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您是說...讓我,讓我離開執法者?怎麽...這是為什麽?”


    “沒什麽,你為這個學校付出的已經夠多了,可以退居二線了,工作的時期先放一放,十年之內你的薪水和補給還會照常供給,這你都不用擔心,學校這邊不會虧待你的”


    “行了,我累了,出去吧。”法尊歎了口氣。


    東景明踩著機械的步子走了出去,關上門,呆呆地站在進門前站的地方,恍如隔世。


    法尊站在窗前,外麵開始飄起了小雨,小雨淅瀝瀝地播撒著,並不刺骨卻寒了人心。


    別怪我啊,小明。腥風血雨將至,這個時候能全身而退,未嚐不是明哲保身之策。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明年的這個時候站在這裏的,還會不會是我了。


    一個晴天的霹靂,耀眼的白光照亮了無盡的黑夜,同時也照亮了法尊放在書桌上打開著的那卷手冊上的名單。名單的最後清晰地印著兩個紅色大字——沐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罪之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鬼嘻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鬼嘻嘻並收藏神罪之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