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彎腰攬住黎簇肩膀,湊在他身邊問,“費事巴力養這種幺蛾子,不用來做標本,用來尋人?這麽偏僻的超能力,一旦遇見昆蟲愛好者可就全軍覆沒了,誰這麽閑養這個?見過麽?”


    黎簇端著碗,側過身歪頭看他,“胖爺,見過就有用嗎?這些人藏頭露尾,用的臉都不會是真的,就算他現在站我對麵,可能我照樣不認識。”


    胖子嘁了一聲,鬆開他。


    黎簇抓緊時間就去盛飯。


    “不管找誰,這玩意兒一出現,就說明我們暴露了,這地方已經不再安全。要搬家嗎?搬家也等我吃完這頓飯好不好。”


    我看他著急幹飯的樣子,心裏有點好笑,又轉念一想,他獨自一個人生活,可能很久沒有吃過這麽豐盛的像樣點的飯了,就坐過去輕輕拍下他的狗頭,“慢點吃,我們不急。”


    黎簇皺著眉頭躲開,“別拍,吃飯呢,你突如其來的關心都噎到我了!”


    “別噎死了。”


    我順手倒杯水放在他手邊,他扒著飯,皺著眉頭看我。


    小花從手機上抬起頭,冷笑一聲,“安心吃你的飯,這些事交給大人。”


    即便暴露了也沒必要搬家,這是小花的地盤,我們這麽多人,加上一眾夥計好手,還能讓幾隻蛾子嚇退不成。


    蘇萬聽不懂這些水麵下的官司,他正在興衝衝的拍照,不停換著各種角度。


    他還在感歎,“真壯觀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像蛇群的撲棱蛾子,數量這麽多,簡直宇宙第一奇觀!等我先發個小紅書,震驚他們一萬年。”


    然後開始編輯圖片。


    黎簇一邊忙著吃,抬頭跟他說,“拍就拍吧,你發什麽小紅書?少見多怪,就跟沒見過什麽世麵一樣。”


    那一副篤定的樣子實在太裝了,看來小七爺自詡見過大世麵,這種常人匪夷所思的東西他都見識得夠多了,一點也不稀罕。我心說這種蛾子連我都是第一次見呢,更不論一次性這麽多蛾子集群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他也忍不住打開手機去翻蘇萬的小紅書,一張張放大了看蛾子照片,然後他眉頭一皺翻了又翻。


    最後他把手機放下,筷子一扔,吼一聲站起來。


    “我靠你他媽釣個魚也發圈顯擺?還他媽開著酒店定位?!你腦子裏裝的都是蒼蠅屎嗎?快給我刪了!”


    蘇萬被他罵得手機差點掉地上。


    “我釣那麽大一條魚呢,就發個魚獲怎麽了?我前麵還發了你戰績圖,你不也點讚了。突然罵我幹什麽?”


    “蘇萬你瞎嗎?看不見現在什麽情況?一家子傷員躲在這養傷,還有人追著要殺我們哎!你腦殼壞了你開定位?你他媽這是通敵!”


    “我通敵通你爹啊!我問你不說是從台階上摔下來了嗎?我怎麽知道有人追殺你?我關定位不就行了,你罵我做什麽?”


    “我讓你不要來不要來,你來了就要我的命啊!”


    黎簇衝過去,把蘇萬窩在地上一頓胖揍,他一身傷,蘇萬也不敢還手,被揍得莫名其妙,在地上四處爬行。


    胖子看著黎簇和蘇萬打成一團,一臉的無奈,他跟我笑一聲,“媽的破案了。”


    我也歪著頭去看他倆,眉頭一點點皺起來,蘇萬這家夥真會捅婁子,還能再不靠譜一點麽?


    “先拉架,別一會兒黎簇鎖骨又斷了。”


    胖子就衝上去,一腳一個把兩個狗咬狗的小崽子踹倒了。


    悶油瓶看了會夜蛾,他歎口氣,迴房間拿上小黑金,跟我們道,“別出來。我去看看。”


    然後他開門出去,張千軍萬馬剛才吃的比黎簇還歡,他趕緊放下碗,從身上抓出一把符籙跟上去,他的火符這或許能派上點用處。


    小花發了個信息出去。


    一張細網從屋頂上方貼著玻璃迅速抹下來,瞬間將全部夜蛾都裹了進去,網抽緊了,成片的蛇鱗不見了,落地窗前紛紛揚揚都是磷粉的痕跡,被燈光一照,閃著鑽石般細碎的光。


    小花幾個夥計把細網罩到草地上,池塘地燈又重新露出來。


    我走到小花身旁,小花眉頭皺起,那幾個夥計被磷粉嗆得彎腰咳嗽,玻璃隔音很好,我們幾乎聽不到外麵的聲音,但看樣子他們咳的很兇。


    燈光打出去,有個夥計一抹嘴,手上全是血,而且他穿的短袖,可以看到他手臂開始發紅起疹,忍不住用力抓起來。


    看來這些磷粉不僅腐蝕唿吸道,還會引發皮膚過敏。


    我和小花對視一眼,“磷粉有毒,讓他們捂住口鼻先撤!”


    小花朝窗外夥計做個手勢,示意他們撤,又拿起手機打電話,“有毒,用火燒。”


    小花夥計把網一纏草草打個結,迅速攙扶著離開,大量蛾子試圖扇動翅膀逃生,幾乎把細網都撐離地麵,四周全是磷粉飄浮。


    悶油瓶和張千軍萬馬趕到了,他倆都緊緊包住口鼻,張千軍萬馬遠遠祭出火符,沒燒到蛾子,倒是引燃了細網,悶油瓶看一眼,一腳把網翻個麵,火苗被壓滅了,磷粉重新飄揚起來,還有幾隻蛾子趁機飛出來,被悶油瓶用刀劈落在草地上。


    胖子把黎簇和蘇萬分開,摟著他倆脖子站到我們旁邊,罵道,“兩塑料崽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淨給我們添麻煩!”


    磷粉飄飄灑灑落在悶油瓶身上,我實在有些擔心,但看他毫無反應,想來這種程度的毒對他來說應該算是小兒科,不足為慮。


    張千軍萬馬被磷粉逼得往後退了退。


    很快幾個頭臉包嚴實的夥計拿著火焰噴槍趕過來,後麵一個人單手拎著個煤氣罐罐,應該是炊事人員。


    打開噴槍,烈焰很快就把夜蛾燒得一幹二淨,隻是草地也隨之被燒出一片黑色區域。


    小花看了直皺眉,夥計迴頭看一眼黑洞,比了個ok,估計明天就會有人修複了。


    悶油瓶一直在四周逡巡,然後我看他在池塘邊蹲下來,伸手摸了摸草地,似乎發現了什麽。


    他走過來,對著我們比了幾個手勢。


    小花看不懂,問我,“你家張爺說什麽?”


    我看他的意思,“可能有人從水裏上來了。”


    小花搖頭,“不可能的。你以為我這是喜來眠麽?這裏外鬆內緊,連大門外都有暗線盯著。自打我們住進來,監控24小時不間斷,幾乎沒有死角,園子裏還有暗哨和流動哨,沒有人可以無聲無息潛進來,張爺和瞎子恐怕也辦不到。目前為止我並沒有接到任何異常情況匯報。”


    我也覺得以小花的警覺性,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悶油瓶說的絕對不會有問題,我隱隱有些不安,當我看出去,我突然意識到問題可能在哪裏,我問小花,“池塘裏的水從哪裏來?”


    小花頓住了,這裏到成都郊區了,池塘通活水,水從旁邊山溪中來,開鑿明渠,引入池塘,又從暗渠流下去。


    小花隨即發了個語音,“去檢查水渠。”


    悶油瓶走開了,既然可能有人潛進來,他就開始四處找人了。


    所有的房間幾乎都圍繞池塘而建,路邊水邊都有監控,潛進來的人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小花的人很快傳迴信息,明渠水柵確實被人破開一道可容人通過的縫隙,是有人從水底潛進來了。


    小花扭頭坐沙發上布置去了,隨著他的一條條指令,他的人幾乎全部悄無聲息的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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