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師傅說他抓住過一個。


    我立馬想起那個長手長腳的長臂人猿。是啊,他的手腳已經超出了人類正常的臂長腿長,他沒有站起來過,身高不太清楚,但是應該不比我矮,手腳絕長,臂展絕對超過兩米半了,夠到駕駛座綽綽有餘,簡直比我命還長。


    隻不過我親眼看到他死亡,竟然下意識忽略了。對了,黑瞎子也說過死了的長臂人猿最後扛著隊醫跑了來著?


    我現在好像明白了,是不是這貨跟甄小蠻一樣,其實並沒死透然後又活過來了,媽的,早知道就讓胖子把他腦袋切下來,省得他又複活,現在還無緣無故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兩個司機都因為他想殺我們而遭遇飛來橫禍。


    不過既然他受傷能自行愈合,又何必找胖子一心求死呢?這點倒有些奇怪。


    就算死不了,被刀砍也很疼吧,手腳折斷本身已經很疼了,何必呢,我們作為正常人類真是搞不懂這些怪物的心思。


    “那個長臂人猿?”


    我跟黑瞎子麵麵相覷,忍不住問他,“他真的沒死?他手腳恢複了?他還能追殺我們?”


    黑瞎子聳聳肩,“誰知道呢,我看到他跑的時候,還是個半死不活的殘疾猴。”


    “可能他恢複的慢,需要大半天?”


    “很難說啊,但看樣子是的。麻煩了,他可能記我仇,會一直追著我不放。我被大馬猴盯上了,聽上去怎麽這麽好笑,那我以後吃香蕉,是不是要躲起來才行?”


    這有什麽好笑的,很危險好不好,說不定身邊會有源源不斷的事故,沒有底線的傷人。


    我皺緊眉頭,有點看不太懂了,怎麽對麵還分幫結派的麽?一派死命追殺我們,一派拚命保住我們。


    我迴頭看甄小蠻,她正坐起來幫自己整大腿骨,嘎巴嘎巴聽著好不瘮人,我都替她疼起來,看她自己也疼得呲牙咧嘴。


    司機跪在遠處朝她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黑瞎子飛給我一個眼神,“去。”


    去幹嘛?套話嗎?


    怎麽又是我?我這幾天就沒睡好,腦袋被門擠了,剛才還碰壁了,委實不想動腦子。


    我有氣無力的看他,“你行你上啊,我查我的,你問你的。”


    黑瞎子一隻手抓住後車窗上沿,挺身就從窗戶爬出去,伸手抓住車頂,整個人就鑽出去了,利索的像隻大壁虎。


    他又倒垂下來,探頭問我,“你剛才說什麽?風太大我沒聽清。你知道自己什麽段位麽,別老想著擠進你師傅的賽道。你要真這麽出息,就不需要我出手救你了。聽話,做你自己擅長的事去。”


    然後他縮迴去車頂了,他這是要查看長臂人猿怎麽登上車麽。


    我不服氣,學著他的動作試了下,結果憑我的臂力別說上車頂了,玻璃窗都爬不明白,還差點把自己卡禿嚕皮,真不明白他動作怎麽就那麽絲滑。


    正好黑瞎子縱身一躍,從車頂跳到車身去,他低頭看我卡住嘁了一聲人不見了,我一時有些沮喪。


    我現在的用處大概就是問話吧,別的好像暫時派不上用場。


    我想了想,把我們三個在這車上的痕跡一一消除,又從車頭處翻出來,讓司機該報警報警,該報保險報保險,最後坐在甄小蠻旁邊。


    她正在掰正自己腳腕,一邊疼得倒抽涼氣。


    我看著也忍不住替她疼,就在旁邊靜靜坐著,一言不發。


    她忙活完了,抖抖手,抬頭看我一眼,“你怎麽不盤問我?你是怎麽忍住的?我都看見你頭頂的疑問號和感歎號成群結隊了。”


    是麽,我的心思怎麽可能一眼就被人看穿,我又不是頭頂標點符號的天線寶寶。


    我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她衣服刮破好幾處,肩頭背上都露出小塊肌膚,周圍還有血跡但擦傷已經愈合了,看著有礙觀瞻。


    “我問你就會告訴我嗎?你告訴我就一定是真話嗎?我不能保證,又何必多問呢?我問不問無所謂,你說不說都可以,強扭的苦瓜一定不甜。”


    我看向山溝,悶油瓶剛才下去,半天沒上來,他是去追那個長臂人猿了麽,還是別的什麽人。


    溝底會不會還有埋伏,一群人在溝底等著圍攻他這樣子,我雖然相信他的身手,但我不相信對麵的武德。


    “好笑,你還指望苦瓜藤上結甜瓜嗎?”


    甄小蠻朝我笑了,“實話告訴你,我還就是那個甜瓜。你不問,我倒是真有點想說了,好像我說話隻有你肯信我。這感覺很奇怪,我不太明白,是不是應該叫,信任?”


    我居然信任她的鬼話連篇?我想了想,還真有一點點。沒想到我輕信別人的毛病到現在還沒改徹底,連個小丫頭片子都能看出來,我需要深刻反省自己了。


    “那個你,別光磕頭,有沒有煙?來一根。”甄小蠻問我們的司機。。


    他有些遲疑,“未成年的...神仙能抽煙?”


    “...你是不是腦震蕩了,摔出老年癡呆了?那我想抽香火,你倒是有麽?”


    司機搖頭,跪行上前把煙和火機給我,又退迴遠處路邊,可能他家人打來電話,他接起來語無倫次的迴答。我估計他真的有點腦震蕩,或者真的嚇傻了,好像把我們當成山中神仙或者木魅山鬼什麽的。


    甄小蠻給自己和我都點上一根,我倆一起吹著風,往下看山溝。


    背後有車路過,還有人拍照,喊了聲,“牛逼!這麽慘的車禍!...人還活著!在那抽煙看風景!”


    甄小蠻迴頭看一眼,輕蔑的吐口煙圈,我盤腿坐著,煙垂在膝蓋上,忍著一口沒抽,這煙太衝我不習慣,而且說了我要戒煙。


    “我們,是一個錯誤產生的一連串錯誤,或許不應該存在,但是一直也沒有被抹去,可能天道睡著了。”


    她仰起頭,“長生是一條血路,並不能一蹴而就。你見過的那些人,包括我,其實都不是完全的長生。”


    她看我不明白,“你可以把長生看成一條天梯,長生改造,隻是過了門檻,靠著體質和天資,我們還要努力一次次一點點堅持往上攀。”


    我不懂,這是長生還是修仙?是還需要每天打坐,吐納天地靈氣,修煉個一百年嗎?


    她沒有多做解釋,“你看到的那個大怪物,他叫姚小小,是個很乖的孩子,隻有十幾歲,比我還要小。他的極限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他太弱了,無法控製住他的生長,從一米多點的小孩子長成一個三四米的龐然大物,失去神誌,被硬生生改造成那個樣子,是不是活得很悲哀。”


    “我比他幸運,我保持我的理智,把生長控製在體內,那個盲人大爺說得對,我的能力類似於超速再生,我的極限也到這裏,會慢慢失去很多記憶。”


    “我們中間最厲害的,是那個玩鈴鐺的家夥,他的名字是河,他是奇跡,幾乎沒有什麽缺陷。”


    我想了想,她說的應該是隊醫,他身手那麽弱雞,竟然會是最厲害的?


    她說的厲害可能跟我理解的厲害不是一個意思。


    她看我不可置信的樣子,“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麽我說的這麽明白了你還不明白?”


    我不服氣,“你哪裏說明白了?你怎麽知道我沒聽明白?”


    “一聽就知道你還是不明白。說迴那個天梯,姚小小隻爬過三階,我是八階,林姐姐是九階,她跟我一樣會遺忘,而河,快爬到十階了,他算是比我們都接近長生的存在。”


    早這麽說我不就明白了麽,原來他們能力有高下,還階梯分明。挺神奇啊,怎麽區分的?


    “天梯隻有十階嗎?然後就是完整的長生?你們就是所謂的八大山人?到底是一群什麽樣的人,怎麽我以前從來沒聽過。”


    甄小蠻抽著煙,苦笑,“誰都沒有上過天,誰會知道天梯還有多遠?我們是一群活在世界暗處的影子,你應該沒聽過,畢竟在檔案上我們早都是一群死人了。”


    她說到檔案,檔案,我猛然想起,我曾經看過張有藥塵封的老檔案,裏麵有一份處分材料,記載張有藥給病人試用未知藥物,最後一次實驗時死了八個人。


    張有藥說過,他的長生實驗其實成功了,那麽那八個人應該實現了長生,一直活著才對,但是他又說有人害死了他們,所以他才會被開除,被通緝。


    那八個人都被害死了,可他們現在又活著,不對,已經是七個了。


    是他們最後又死而複生了嗎?


    是不是控製張有藥做長生實驗的那些人在試驗成功以後,又拿這八個人繼續做試驗,殺死他們,然後試驗他們能不能活過來。


    然後整件事暴露了,張有藥被通緝,而後他趁機逃走,或許這件事本身就是他捅出來的也說不準。


    在之後,這樣死而複生的過程可能還不止試驗過一次,憑他們的體質和天賦他們開始進化,階段各不相同,能力也不相同。


    一次次的試驗,最終長生進化停止了,他們變成這樣不老不死,不生不滅的怪物。


    死亡會是長生的墊腳石嗎?那我明白長臂人猿為什麽一心求死了,他發覺自己弱還想進化?還有可能實現嗎?會不會在一次次折磨中人性已經完全扭曲了?


    這種長生比起藥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次次的生死折磨,我聽著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全部豎起來了。


    我也會被這樣反複試驗嗎?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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