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咋迴事?


    我有些意外,他們兄妹看著不是感情很深嗎,剛才她還淚眼汪汪,哭的真真切切,怎麽埋完了把眼淚一收,轉眼就變得這麽涼薄,毫不在意的樣子。


    胖子說的不錯,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太複雜了。


    她跟我解釋,“他養我,教我,也打我,罵我,我們相依為命,又互相厭棄,現在他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哦,真是複雜的兄妹關係,八字不合就幹脆分家好了,又何必湊在一起互相折磨。我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隻有半路領養的胖子小哥,我們不存在這種倫理親情問題,不太清楚這個,也不再多問。


    隨後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道青紫色的傷痕。


    我皺起眉頭,做哥哥的怎麽能家暴妹妹呢,他們父母就不管麽?看這兩人少說差了二三十歲,是不是一碗水沒端平,老來得女,然後無限溺愛,老大由愛生妒,等他父母雙雙歸西之後,哥哥就原形畢露,開始虐待妹妹?


    這哥哥都這麽大年紀了,怕不是個衣冠禽獸吧?八大山人拉人入夥都不考察人品的麽?


    我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她這麽輕易接受她哥哥的死亡,也沒想著跟我們複仇,就草草葬在這,超度不超度的不在乎,有沒有墓碑也無所謂,合著他們之間原本就沒有多少骨肉親情。


    我也懶得多說多做了,苦主不在乎,他本人大概也不會再爬起來要我們善後。


    做完這一切,甄小蠻迴頭看我,“大爺,你不會是良善之輩吧?怎麽看上去像個好人啊?”


    我咬緊後槽牙,就想問她哪裏看出我是個大爺,她哥哥看著可比我老多了。


    不過我已經無力吐槽,好吧,算一算我也一把年紀了,雖然看著還算正當年,但我心理年齡起碼也有上百歲了,不跟丫頭片子計較,不跟丫頭片子計較,不跟丫頭片子計較。


    不行,我忍不了。


    “再叫一聲大爺,我就把你哥撅出來把你埋他腳底下,讓你倆一家子整整齊齊,九泉之下也能繼續打你。”


    額頭蹦起幾根青筋,現在十幾歲的人看我,已經是大爺的年紀了麽?我看著就這麽老?是不是再過幾年我就變成老大爺了?幾乎要懷疑人生,身後黑瞎子已經笑得前仰後合。


    我咬牙切齒的對這個死丫頭說,“我這人作惡多端,殺人如麻,絕非良善之輩,而且說到做到。叫哥哥,再叫一聲大爺我就打死你。”


    甄小蠻撇撇嘴,轉迴頭去,“你不會的,你跟他們不一樣,應該算個良善之輩,那我救你也不算違誓。”


    救我?


    我訝異的看她,“小丫頭,你不會是條九漏魚吧,是不是腦子出廠就帶瑕疵,還想不想考大學?你好好看清楚,是你落我們手裏,看見他倆了麽?”


    我指著悶油瓶和黑瞎子給她看,黑瞎子很配合,揮揮手打招唿,“嗨~”


    “實話告訴你,我們仨就是一個黑惡勢力團夥,他倆一個叫兇神,一個叫惡煞,我是他倆經紀人。你現在小命都難保,還扯什麽救我?小丫頭說大話,也不怕風大閃舌頭。”


    甄小蠻突然扣住我的手,把我手腕舉起來,右手食指和中指就按在我的脈搏上。


    我本能要收迴手,沒想到這死丫頭片子手勁特別大,我一掙竟然沒掙脫。


    媽的,又一個怪力女,光這份力量我就無法抗衡,真打起來我未必打的過,丟人,剛才路過中的槍好像一點也不冤。


    我明白了,她哥哥隻能算個跟班,恐怕她才是正主。


    “放開我。”


    我迴頭看一眼悶油瓶,他已經站起來了,手就放在小黑金上,我示意他稍安勿躁,應該沒有惡意,真的隻是在探脈搏。


    他把刀插迴去,就靠在樹幹上看著。


    甄小蠻把我手放開,“原來你跟我是一種人。”


    “哪種人?逃學的高中生嗎?鬼才跟你是一種人,我上高中那會兒,天天朝五晚九,發奮圖強,學習態度可比你要端正多了,等你考上浙大再跟我好好說話。”


    “你不知道,你長生改造已經開始了嗎?”


    甄小蠻突然問我。


    什麽?我隻覺得頭頂響起一個炸雷,炸得我頭暈目眩,“長,長生改造?什麽東西?我沒有啊,你別胡說。”


    我不清楚長生改造到底是什麽玩意兒,這種事我隻在張家人的故事裏和張有藥的檔案上聽過。長生改造,是類似於張海鹽,麒麟授長生,還是張有藥,拿人體做試驗?


    我們並沒有遇到張家的彩色麒麟,這世上已經沒有這樣的張家人了。


    看來是我著了張有藥的道。


    “你不知道?那你跟我一樣,莫名其妙悲劇就開始了。”


    甄小蠻看我的眼神有些落寞,有些難過。


    “我可憐你。你不知道,死的這個男人其實應該是我的親弟弟,隻是我不會老,在世俗裏他隻能是我哥哥,他是我跟這世界最後一點血脈聯係,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包括他為什麽一直跟著我,養著我,又一直恨我,打我。我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但我會慢慢遺忘,你最後可能也會的。”


    她用悲傷的眼神看我。


    我看著她,覺得這死丫頭片子演技精湛,應該能拿影後了,她肯定又在詐我。


    “再胡說八道,當心我挖坑埋了你。”


    我看著她,再騙我,我可翻臉了,我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別人說什麽我就信什麽,此刻我有限的教養和僅存的耐心快要漏光了。


    “你踏上這條路,就有可能跟我一樣,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但會忘記一切。也可能跟我一樣,茫然的活在世界上,一覺醒來,周圍全是陌生人,誰也不記得。”


    甄小蠻又故意重複一遍,我奇怪了,現在的死小孩都這麽逆反?一個兩個的挑戰我的忍耐力。


    我朝她舉起手,示意再忽悠我,就要扇巴掌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又開心起來,“哎,大爺,不如你以後就做我的哥哥吧,我也不叫你大爺了,以後我跟你相依為命好不好呀?”


    風太大,我的脾氣都被吹折了。


    “你神經病啊?誰要做你哥哥,叫大爺,叫爺爺也行。”


    叫哥哥然後相依為命互相厭棄什麽的,我一點不想要,請容我堅定的拒絕。


    “這女孩是菟絲子,會騙人,依附人是她的本性,嘴裏不會有一句實話。”


    黑瞎子在我背後幽幽的提醒。


    “哼,我才沒有騙老實巴交的大爺,我說的全是真話,沒有一個字騙他。”


    甄小蠻迴頭撅起嘴,“你等著看吧,他總有一天會忘掉一切,跟我一樣茫然的活在這世上。他不會記得所有人,包括你,你不會是他的男朋友吧,還有這位拿刀的哥哥。”


    黑瞎子從地上一下跳起來,他看一眼悶油瓶,笑道,“我不是我不是,你他媽嗑錯cp了,可別亂拉紅線來害我,真的會死人的。”


    悶油瓶站直了,麵無表情的說,“走吧。”


    我凝視他的表情,他聽到甄小蠻這些鬼話竟然無動於衷,我不是說我跟黑瞎子的關係,是他聽到我可能被長生改造,竟然還是無動於衷。


    我的心往下沉,這表示這件事他早已知悉,並且心中有數。


    他不阻止,隻是他覺得該是時候讓我知道了。我的一切在他控製之下,他在暗處尋求長生之路,不為自己,是為我,甚至還有胖子。


    他跟張有藥,遠不止表麵上的利用跟合作,更有深層次的利益交換。


    我覺得我可能窺見了整件事的脈絡,他會如約除掉張有藥的麻煩,實現張有藥的心願,而他的心願,將由張有藥來實現,他們之間博弈的焦點一直在我和胖子身上。


    我瞬間有些焦慮,太難了,他要走的路不會有同伴,張家也不再是他最可靠的助力,張有藥對他有所求更多的是圖謀,我和胖子則變成賭桌上被人壓中的籌碼。


    我算了算,身邊唯一能向他施以援手的竟然是黑瞎子和小花,一個是我師傅,一個是我發小,他們會無條件站在我背後,甚至黑瞎子師傅也早已知情,所以他重傷也不管不顧的追過來,我都想抓住他的衣領質問他一句,這一切值得嗎?


    我抬頭望天光,幾乎能預見這條路上又將是血跡斑斑,屍骨無數,但是看悶油瓶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他的憐憫和猶豫可能都已經深埋在那深潭水底,跳下水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就轉動起來,從此一約既成,萬山無阻,即便深陷荊棘危途他也再不會迴頭,將一往無前。


    原來他走的是這條路,這可不是正途。


    我身上浮起一層冷汗,不禁有些躑躅,在這山裏,這條路才剛開始,就已經充滿血氣,張金錢消失了,對麵有些人被埋在旱溝裏,小花那幾名可憐的隊員自殺了,張有藥親手種下的大怪物化為灰燼,長臂人猿自尋死路生死不明,還有這個甄小蠻的哥哥還是弟弟亡於報複,那麽下一個死去的又會是誰呢?


    甄小蠻看著我,興衝衝的舉起手。


    “要走了嗎?手要不要綁起來?老實巴交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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