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開手,大白狗腿“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隊醫低頭看,似乎沒打算撿,我立即飛起一腳踢到胖子身邊去,隨後給他胸口一個肘擊。


    並沒有盡全力,但他很配合的啊呀一聲倒退出去,一下跌到地上,甚至還口吐鮮血,眼看趴地上起不來了。


    搞什麽,我看向自己胳膊肘,我力大無窮?我力拔山兮?我什麽時候還學了內功?


    不是,這人是個戲精吧,自己出工不出力,還拉上我演戲,而且他這戲演得還挺真啊,血都吐出來了,自己咬破舌尖了?


    那女人不經意瞥見隊醫一副窩囊樣子,嘴裏又是一頓瘋狂輸出,一連串“廢鐵廢鐵廢鐵”的罵。


    黑瞎子也看我一眼,“呸。”


    他一邊教訓那女人,還有餘力盯著我這邊,剛才這事我很想跟他解釋,我這是假意扔刀計,不是真的被人繳械了,信我。


    “滾起來,你這個廢物!”那女人大喊。


    隊醫本來躺平了,看我並不趁人之危,隻好自己翻身起來,又貓著腰撲過來,我退後兩步,被他抱住小腿,一下把我扳倒了。


    我踢了他兩下,他也不躲,還手不輕不重,幾乎沒出什麽力,我倆莫名其妙開始在地上翻滾,我踹他一腳,他捶我一下,撕扒的簡直不堪入目。


    都能聽見胖子和黑瞎子肆無忌憚的笑聲了,還有那女人恨鐵不成鋼的喝罵聲。


    那女人嘴裏罵得十分起勁兒,“廢物!廢鐵!廢渣!廢柴!你的鈴鐺呢?...”


    “哈哈哈哈!你他媽出門千萬別提我!老子年紀大了丟不起這人!”黑瞎子也衝我樂。


    隻有胖子一直盯著我,“誒呀誒呀誒呀...我的媽呀...這都啥呀...倆鹹魚嗎?!”


    我也想正兒八經交手,可他跟我耍無賴,拒不配合,我走上三路,他走下三路,總不能讓我老躲吧,而且他根本不下死手,看我要盡全力,他就晃鈴鐺。


    我心說媽的,這活該換胖子來,我臉皮薄,他臉皮厚,一巴掌下去這貨就老實躺地上喘氣了。


    不過也不一定,隊醫手裏捏著鈴鐺,他對我隻是偶爾用用,萬一對胖子晃個沒完,胖子暈頭轉向間就死翹翹了,甚至還可能被控製來對付我和小花。


    我歎口氣,這也勉強算是解決對麵一個麻煩吧,又認命跟隊醫掰扯起來。


    於是在三個張家人vs大怪物,和黑瞎子vs那女人&老小孩兩個高端神仙戰圈之外,我和隊醫開啟了第三個鄉下潑婦戰圈。


    小擒拿、巴西柔術、格鬥術、自由搏擊,我會的招式通通用不上,就是純野蠻打架,勒脖子,擰大腿,掰手腕,扭胳膊,打得滿地亂滾,有來有往,下作手段無不用其極,最後我倆快打不動了,氣喘籲籲的分開。


    胖子招唿我,他都看不下去了,一臉便秘的表情,忍不住喊我,“迴來吧,天真!你倆真是絕了,癩蛤蟆光腚掛在電風扇上,轉著圈的丟人...”


    他還沒說完,地上那個長臂人猿動了,竟然一下子爬起來,手腳俱斷也毫不在意,跪在地上甩著斷臂殘肢朝胖子和小花爬過去,行動詭異的很。


    胖子沒有防備,本來他們就離得很近,幾乎眨眼間就到了他跟前。


    我們已經默認這人失去戰鬥力,沒想到他這麽生猛,全然不顧骨頭都要從斷口戳穿了。


    胖子直接跳起來,我立馬朝他倆衝過去,結果隊醫爬起身,追著撲上來,又把我按倒在地,“沒打完!誰也別想走!”


    他整個人砸我背上差點沒把我壓死,我一撐地把他掀翻了,轉過身壓上他腰間,伸手掐住他脖子,把他狠狠按在地上。


    雖然這個人莫名其妙處處手下留情,我願意陪他演演戲,但胖子現在有事,他就不能妨礙我了。


    他的眼神定定的看向我,似乎落在我手裏,生死他都無所謂。


    我心下疑惑起來,這人怎麽迴事?他看上我了?不至於吧?我自認沒有這種多餘的魅力。


    我鬆開手,狠狠給他一巴掌,想把他打醒,打得他嘴角都出血了,然後我起身。


    沒想到他也接著起身又把我推倒了。


    還來,我火了,不想再跟他糾纏,直接翻身裸絞,把他整條胳膊擰過來,哢嚓一聲他的肩骨就脫臼了,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臉把他拍在地上,牢牢按住。


    我扯著他另一隻胳膊,膝蓋壓住他後背,罵道,“你他媽沒完了?想死麽?”


    我這點力量對於他這種玩鈴鐺的廢物點心還是壓倒性的,當然是在他不動用鈴鐺的前提下。


    抬頭看胖子已經拾起大白狗腿,接連砍向那個長臂人猿,身上被長臂猿甩起來的胳膊腿抽了好幾下,臉上都是飛濺的血跡,再看一眼小花在胖子身後暫時安全。


    我隻看幾秒就明白了,也不再急著上前,那個長臂人猿不是想偷襲胖子和小花,他是但求一死。


    隊醫側頭趴在地上,臉朝向胖子的方向,我單膝點住他根本沒用全力,因為他一點兒沒掙紮,眼神似乎有些悲傷,應該也看明白了,看上去幾乎要流淚了。


    我心裏五味雜陳,對麵不一定是好人,但也不一定是徹頭徹尾的壞人。


    這世間最無可奈何的是立場,有了立場就有了隔閡,哪怕最深情的戀人都可能反目,最親密的朋友也可能生仇。


    站在對麵的立場上看,可能我們也是他們眼中的壞人,所以才對我們欲殺之而後快,雖然我們可能沒對他們做過什麽,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隻要他們足夠不要臉,罪就都他媽是我們這邊的。


    我隻是不明白,隊醫在這其中到底是什麽立場,他的鈴鐺出手要人命,但他又不要我的命,真是奇怪的要命。


    菩薩畏因,凡人畏果,不知何處種下的因結為今天的果,雖然我記不起來,但萬事自有因果,並不因我是否記得而有半分移轉。


    我暗自驚省,看著隊醫歎口氣,把他拉起來,手臂勒在他頸下,對他說,“還想打麽?”


    隊醫沒有站起來,他順勢跪在地上,低著頭,一隻胳膊軟軟的垂著,他低聲請求我說,“你們殺了他吧。”


    那個長臂人猿本來就四肢折斷,傷得很重,又故意拿要害受了幾處刀傷,身體快速失血,動作越來越慢。


    最後連胖子都不忍心下毒手了,他用腳輕輕把長臂人猿放倒在地,告訴他,“夠了,你活不了了。”


    那個長臂人猿這才仰麵朝天躺在地上,他偏頭看一眼隊醫,然後對胖子輕聲說了聲謝謝,闔上雙眼,心肺迅速衰竭,很快就沒了聲息。


    我鬆開隊醫,他垂著頭全身顫抖,不知道是胳膊疼還是心在疼。


    我沒打算殺他,就把他另一隻胳膊也卸了,然後一腳踹倒,看他趴地上一動不動。


    我低聲跟他說,“到此為止,別再動了。”


    我過去看胖子,胖子沒事,我又去看小花,他斜靠在後麵樹幹上,突然他睜開眼,右手一把抓住我前襟,把我往他身前一拉,附在我耳邊說,“枯葉沼澤。”


    小花終於醒了。


    我心思電轉,立即看向悶油瓶他們,三人一怪還在纏鬥,主要是小黑金斬不近身,小張哥和張千軍萬馬又破不開怪物防禦,一切手段白搭。


    我接過大白狗腿在樹幹上敲擊幾下。


    悶油瓶開始往後退卻,怪物跟著追進林子,小張哥和張千軍萬馬對視一眼,也跟上去。


    小花站起來,“你和胖爺留下幫瞎子吧,我去幫張爺。”


    胖子去看黑瞎子,那女人奈何不了他,還挨了他幾刀,傷口都在飆血,“暗夜逞兇,他還用得著我們?”


    “是防那個孩子。”小花說,“不要心存大意,他還沒出手,我不能再等了,先去解決那個怪物。”


    我轉頭看他,他早醒了麽,隻是在等時機出手?他和張千軍萬馬串通好了麽,難道他倆是雙黃的奧斯卡影帝?


    胖子點頭表示明白。


    小花站起來就走,我跟上去,結果被他白了一眼,“用不著。”


    胖子在後麵說,“天真跟著你,要不我倆不放心,瞎子也不放心。”


    小花想了想就同意了。隨後我跟小花沿著悶油瓶他們開出來的路飛奔追上去。


    我問他,“你什麽時候醒了?”


    小花沒迴頭, “你快挨巴掌的時候,然後我又睡了。”


    “我都要挨巴掌了你還睡得著?!你心怎麽這麽大呢?”我怒了,還是不是過命的發小?


    他看我一眼,語氣平靜的解釋道,“我是睡不著,但瞎子讓我睡我不得不睡。”


    我一下明白了,他看見肯定急著幫我,是黑瞎子師傅又把他放倒了,應該是察覺悶油瓶趕迴來了。


    “好吧,我原諒你!可我們這麽過去又有什麽用!”我忍不住問他。


    那怪物被三個張家人纏住了,悶油瓶都殺不死,我們倆更不行了。


    他一邊飛奔,一邊迴我,“要動腦子,吳邪。從屍瘴那裏我就在想對策了,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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