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油瓶在我旁邊坐下來,然後我把開好的罐頭遞給他,看他開始吃。


    胖子催我,“天真,小哥邊吃你就邊講吧。我最喜歡聽你說天書了,聽完好像要長腦子。”


    悶油瓶轉頭看我,也跟著點頭。


    我已經吃飽了,就說好吧,張金錢立馬又起身跪好了。


    “不用跪。”我說,“別搞這一套。”


    整的跟我上課體罰學生一樣。


    “剛才是跪你道歉,但現在不是了。”


    張金錢解釋說,“族長在這裏,我就想跪一跪。你不懂,快一百年了,族長一直像個遙遠的神話,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能離這麽近,何況我還做錯了事,該跪的。你說你的,不用管我。”


    小哥是什麽封建大家長麽,這麽崇敬還坑他,不是又憋什麽壞水吧?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水是胖子打來淨化的,我親眼看著燒開的,吃的都是密封的,隨機選,他也吃了,除非同歸於盡,否則不太可能在吃食裏下毒。


    難道真是良心發現了?


    悶油瓶看他一眼沒說話,跪不跪的跟他無關,他不會阻止,也不會感動,更不會心疼,就像不會在意他的背叛一樣。


    他要跪就跪吧,小哥君子人也,寬以待下,恕以待人,犯錯都沒處置他,跪個三年五載也受的起,我決定不管他了。


    “剛才我們已經把最後一個推論完成,我來串聯一下。”


    “這是一座存在很久很久的山,它活過了千秋萬載的歲月,在三星堆同期被邛都夷人中的一支發現並進行開發,作為巨石崇拜的對象和部族群葬之地。”


    “古青銅鎖鏈大致也在這段時期初步完成,邛都夷人與山達成共識,一方進行投喂,一方進行吞噬,所以我們在這裏不會見到任何殉葬的異族人牲,因為都通過青銅鎖鏈被山吃掉了。”


    “隨後物換星移,春秋代序,大石墓文化隨著古蜀文明於曆史長河中逐漸湮滅,山隨著石器時代、青銅時代的沒落逐漸歸於沉寂。鐵器時代來臨,人類開始悍然挑戰大自然。山有了危機意識,恰好這時張家再次發現了山的存在,於是雙方以某種手段達成共識,由張家積百餘年之功繼續鑄造並建成青銅鎖鏈牆,由此幾乎完全杜絕了人類進入山內部的機會。”


    “山以此來保全自己,同時作為這世間最安全最結實的保險箱來存放張家在這世上無處安放的秘密,即傳說中能打開天門的鑰匙。並以麒麟血為識別標識,山給張家保留了一道後門,隨著張家分崩離析,傳承中斷,山和張家其實已經完全失聯一百多年了。”


    “失聯期間,有人獲取了張家關於山的部分信息,並組織了無數次行動打算取迴張家寄放的鑰匙,可惜一百年過去了,一次也沒有成功過,堪稱百過山門而不入,等於變相替張家對山進行不定期投喂。”


    “因為少了麒麟血,山隻會認定他們都是入侵者,毫不留情的利用古青銅鎖鏈將這些人吞噬了個幹淨。張金錢,你隻參與其中六次就快嚇破膽了,你背後之人可是百餘年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你不覺得他實在稱得上勇氣可嘉嗎?”


    張金錢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為你的舊主子保密是應該的,如果你簡簡單單出賣了他,我隻會更看低你是個卑鄙小人。但這個人,不巧我正好認識,前陣子打算夾我們和小哥喇嘛,被我拒絕了,說實話當時真有點心動。答應了,他的好多個小目標就是我的了,但是我那會兒真的不想再踏進漩渦了。怎麽辦,胖子,小哥,我現在好像真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反正都要來這一趟,趁機賺點外快多好。”


    胖子咧嘴一笑,他比我更想的開,“收了錢,東西還是你的嗎?我們自己來多好,何必給別人當牛馬。老子要開天門,登仙階,位列仙班,然後找財神借點錢,先把咱們欠小花的賬給抹平了。”


    “我靠,道友你誌向遠大啊,加油。”我對他豎起大拇指,“我接著說,胖子你可以洗洗睡了。”


    胖子對我比了個中指,立即被悶油瓶按下去了。


    “第一個理論,山是活的,我們之前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第二個理論,台風和台風眼,目前我們正在台風眼裏麵輕鬆愜意的野餐。第三個理論隻有一點雛形,我一時還沒有想好,要等會再說。”


    胖子習慣性先舉手,然後才開始罵我,“沒想好你廢什麽話,實幹興家,空談誤國,你不是黑瞎子座下高徒嗎?快幫小哥掐指算算,天門鑰匙到底在哪,老子等不及要升天借錢去。”


    “呸呸呸。我們現在地下深處呢,迴到地麵就叫升天,你懂不懂?我師傅自己都算不明白,我跟他學個屁,再胡說八道我熬點漿糊把你嘴粘起來。”


    我罵完胖子,又轉頭看悶油瓶。


    “關於張家存放在這裏的東西,我個人並不建議你帶出去,外麵人心鬼蜮,比這裏危險多了,其實繼續放著更好。”


    悶油瓶搖搖頭,“不行的,時間到了。”


    我瞬間想起以前他念叨的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心跳幾乎停了半拍。


    是張家約定好的存放時間到了麽?還能不能打個商量,再續存個千兒八百年?張家老祖宗寫下的條子憑什麽總要小哥來還,就因為他是張起靈嗎?可張家上下真心在乎他的人又有幾個呢?


    我真想對他說,別管了,就放這吧,讓張家人那群不知死活的反骨仔進來拿吧,反正他們都沒有麒麟血,狼心狗肺的東西全死了喂給山才幹淨。


    當這個族長太他媽累了。


    但想一想悶油瓶不會同意的,他已經習慣了替張家替這世界背負一切。


    “確定要拿嗎?”我最後再問他一遍。


    悶油瓶目光淡淡的,點頭,“拿。”


    可拿了,從此之後就是腥風血雨,再無寧日。


    胖子眼前一亮,“我靠!這對話,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天真,天真你是不是心裏有譜了?我就知道普天之下,你最牛逼。”


    “來,你轉過來麵對我。”我歎口氣。


    胖子興衝衝的轉過身,“在哪裏?”


    “對著我這個方向磕個頭,你就能知道了。”


    胖子一聽,立馬不幹了,他眉毛豎起來,“你是我爹,還是我爺啊,胖爺這頭磕下去你得減壽十年知道不,天真你受不住的,我告訴你。”


    我看他根本就沒懂,也懶得解釋,就接著說下去,“關於寶藏在哪裏這個終極問題,我有一個淩駕於之前所有推論和理論之上的哥德巴赫猜想,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但你們可以聽一聽。”


    “你什麽疤這麽牛逼,還猜想,是胳膊上的麽?”胖子問。


    “什麽?”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說,哥的疤、和猜想嗎,我問你哪一個疤。”


    “草。你認真的麽?”我研究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認真的。


    我真對胖子這種沒學過高數的人沒轍,偏偏他還是個空耳道黑段。


    “不對不對。”張金錢崇拜的看向我,然後跟胖子擺手,“吳老板的意思,是他已經有了八個猜想,要說給我們聽聽。”


    嗬,快瞧瞧,真是臥龍旁邊,不出一米,必有鳳雛,哥的八個猜想是吧,我是怎麽在四川地底下湊齊你們這一對活寶哈皮的,還真是不容易。


    就隻有小哥有經驗,他不清楚的事情一律不吭聲,所以也不會出錯。


    我快把眉頭捏穿了,“哥德巴赫猜想,數學王冠上的明珠,還未被完全證明的數學理論,懂麽,拜托你們倆迴去以後學學數學好嗎。”


    胖子掏了掏耳朵,“我沒聽錯啊。再說學不學數學也不影響老子算賬數錢,我能算清楚每天買幾斤菜,能炒幾桌就行了,又不考大學,費那勁幹毛。”


    我已經不想掰扯了,“是我的錯。我應該直接說。”


    “就是嘛,跟我們一群粗人拽什麽戲文,要兼容。”


    悶油瓶拍了拍我的胳膊,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我也氣笑了,胖子這個混不吝的,真是可可愛愛沒有腦袋,開開心心沒有腦筋。


    “我們已經在這裏半天了,你們就沒有發現什麽違和的地方?”


    胖子和張金錢兩個人幾乎同步觀察左右前後,最後一起搖頭說,“沒有啊。”


    我本來就一點也不指望他們倆。


    悶油瓶轉頭靜靜打量周圍,最後他看向中間的長明燈,他明白了。


    胖子和張金錢還是不懂,兩臉的求知若渴。


    我沒有耐心了,直接提示他們,“你們清明祭祖,會拿太公牌位墊香爐嗎?”


    胖子眼一亮,直接跳起來,看向我背後的方向,“是這長明燈,這裏隻有這個長明燈是他們張家人搞的!”


    孺子還算可教也,我們陸續站起來,走到長明燈旁邊。


    這座山是邛都夷人或者說古蜀先民巨石崇拜與群葬之所,與張家有關的除了青銅鎖鏈,披甲山神,起靈之書,還有,這個長明燈。


    古蜀人不會砍伐自己的祖先來墊火盆,隻有張家人才會就地取材,直接從樹林裏采伐最粗的“人樹”當做長明燈的支架。


    張家人連自己家的祖宗都懶得供奉(不是),不會無緣無故在這裏架一盞無用的燈火。


    山石為土,飛瀑為水,長明為火,樹盞為木,銅燈為金。


    五行之地,必有蹊蹺,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火裏麵藏著東西。


    到底是什麽?要怎麽取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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