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問自己,“我會不會見過第二張圖?”


    悶油瓶到了廈門第一個聯係的人就是黑瞎子,他和張有藥碰麵的時候,黑瞎子就在他們附近,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原本計劃的是待悶油瓶和張有藥交易完成後,黑瞎子會繼續跟蹤張有藥,並將調查到的情況適時傳遞給張家張海客他們,隨後由張家來接手進行監控。


    但沒想到張有藥除了跟悶油瓶有約,同時也約了東南亞張家的人,而且對方也在跟蹤調查張有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黑瞎子這隻螳螂落進了尾隨其後的黃雀的眼裏。


    說到這他道聲慚愧,隻防著張有藥這邊的人,不想張家竟然分裂成兩半,他在寫字樓後綠化帶附近等到了張家來人,還以為對方是來接頭交換信息的,結果對方衝他亮出來黑洞洞的槍口。


    黑瞎子笑不出來了,幾次翻滾藏到綠化樹後,躲過幾發子彈,聽到對方彈匣空了他剛要鬆口氣,接著他身邊的草皮暴起一縷塵土,高處有狙擊手,這一槍對方故意打偏了,是警告,下一槍可能就是對準他的胸口或者腦袋了。


    他沒有猶豫,舉著手從樹後麵出來,立即有人朝他灑了一通蜜水,跟朵夜來香一樣,幾乎十裏聞香,很適合招蜂引蝶,再逃跑也沒有意義了,蜂族可以隨時追蹤到他,他也不想被蜇成豬頭,就老老實實被人綁了,帶進樓裏。


    後麵的事就是我的推測了,在東南亞張家人或者黑瞎子背後肯定還有張海客的人跟在後麵,所以張海客才能立即得到消息,並通報給了悶油瓶,悶油瓶決意保黑瞎子平安,帶我們去樓頂觀察黑瞎子情況的時候,我們也遭遇了狙擊手。我幾乎能想到張海客在那晚深夜有多努力,最終才逼對麵留下了瞎子一條命。


    所以這份人情很重,小花才想到要和瞎子一起還,盡管悶油瓶很可能並未放在心上,以他和瞎子的百年情誼怎麽也不會放任瞎子出事。


    “我看你一點都不慚愧,你就是篤定小哥會保你吧。”胖子嘟噥道。


    後來他被人綁進大廈六層,慘被種上毒蜂的事已經記不起來了,記不起來也好,也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除此之外他被人抹掉的記憶,是不是還有他看到或者聽到張有藥和東南亞張家會麵,並在那裏參詳那兩張地圖的情景,他記不起來了,但潛意識裏就覺得地圖有古怪,摸過才知道原來是不完整。


    想到潛意識,我問他,“現在我們快問快答,你看到道這個字你會想什麽,要第一個念頭。”


    黑瞎子立即用手指沾茶水畫了一個太極八卦圖,“道即是無極,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太極圖,他那時是不是同樣浮起與這個相關的念頭。


    聽上去算是有點靠譜,至少跟道沾邊了,“嘖,沒想到你對道教還挺有研究,你老實說以前做過火頭道士麽,還在東北山裏修過仙啊。”


    黑瞎子沒好氣的說,“這是道家,道教那都是後來的事了。富貴必從勤苦得,男兒須讀五車書,你還是要多讀書的,老子這麽多年看過的書單列出來可能比你命還長了。”


    那倒有可能,他就算一年隻讀十本,這些年讀下來也要一千多本了,何況一年不止十本呢。我已經畢業好久了,但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萬萬沒想到這時候黑師傅還要勸學,真不愧是一名合格的邪門老師。


    我突發奇想問他,“那你有沒有讀過《老子想爾注》?”


    他奇怪的看我,不確定我是正經問他,還是臭大街的諧音梗。


    他看我不像是開玩笑才說,“是張道陵那本老子注解麽,我當年在大不列顛博物館見過原本,隻是殘卷,托老子言以諭教化,如果不想結緣修道的話,讀到略通就算了,可信但不可全信。”


    哎呀我去……我錯了,黑師傅真比我想的有文化,不愧是這一行裏的文魁。這腦力去德國讀十個碩士還能順利畢業拿到學位我也不驚奇了。同樣是百歲老人,小哥就比較慘,光忙著存檔斷檔提檔讀檔,論知識廣度寬度深度厚度還得看黑瞎子師傅。


    我看著桌上的太極圖,茶水慢慢幹了,我好像浮起一個模糊的想法,但我一時半會還抓不住它,隻在心裏著急,到底是什麽呢。


    黑瞎子的臉色更白了。


    還是小花先發現了,他掀開黑瞎子的上衣,血跡已經洇透了繃帶,滴血成珠,他歎口氣,“你話說太多了,張爺,麻煩你。”


    悶油瓶聞言就伸出手去,黑瞎子抬手擋住了,笑道,“別了吧,我又不是豬仔,我自己會……”


    說話間,悶油瓶另一隻手已經按上了他脖子後麵,用力一捏,淡淡的說,“你反應太慢了。”


    黑瞎子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暈了,悶油瓶的話也不知他聽到了沒有。


    這時候就該我們上了,我和胖子立即一左一右把黑瞎子架起來,問小花,“要打120麽?”


    小花去開門,手機一直在打字,“我帶了醫療組過來,已經準備妥了,正在樓下等著。你們很急麽,不急的話跟我走,我們一切從長計議。”


    我躊躇了一下,急不急要看悶油瓶,他從我手裏接過去黑瞎子,“走吧。”


    意思應該是跟著小花,我順手把桌上那盒茶葉揣兜裏了,勤儉持家,真挺好喝的。


    小花一邊下樓還在不停發信息,估計是在安排落實今晚歇腳的地方。我看見他的夥計正在樓下結賬,出去看黎簇他們已經上車,正等在路邊,看著黑瞎子暈著出來他嚇得麵無人色。


    有幾個人過來接走了黑瞎子,抬進路邊的房車裏開始處理傷口。


    胖子看著羨慕不已,他拍拍我肩膀歎口氣,“媽的這算是帝王蟹級待遇了吧,小花這兩年氣派越來越大,在解家算是一手遮天了,黑瞎子命可真不賴。胖爺我要是受傷了,隻配自己滾去急診,你和小哥能幫我叫個120就不錯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我比瞎子差哪兒了,臉嗎?”


    我迴頭看他,也是一言難盡,“何止是臉,要不讓小花給你介紹個愛好獵奇的富婆,隻要你能忍,你也可以愉快的當一隻寄居蟹,迴頭還可以救濟救濟我和小哥。”


    “開玩笑,我有自知之明。”胖子搖搖頭,又拍了拍悶油瓶,笑道,“我覺得吧,還是小哥有市場,就看你舍不舍得,犧牲他一個,幸福我們倆。”


    悶油瓶沒說話,他輕歎口氣,我忙問他怎麽了,結果他說,“我又不窮。”


    我偷偷翻個白眼,還不窮,你的自信就靠你攢了三百多塊嘛,不過他這麽說也對。悶油瓶的財富其實在於他那一大家子,但凡他說句話錢財不好說要多少有多少,珍寶古董真是想有盡有,隻是這樣的錢拿了燙手,我們不想花。


    我暗暗握緊拳頭,這輩子要發家致富,還是要靠喜來眠,迴去就開業,一天也不歇,吳山居是指望不上了。


    胖子之前猜的不對,小花在這個縣城裏並沒有地接,但他的人包了兩層酒店,大堂經理屁顛屁顛的幫著運行李,安排晚飯。


    一群人鬧鬧哄哄,隻有黎簇三個小的悄無聲息鑽進房間,吃晚飯也是貼著牆根進來包間。


    想來兩撥張家人正不知在哪裏鬥的灰頭土臉,烏眼雞一樣,我們卻帶著他們族長在酒桌上山珍海味的腐敗,好像有點對不住張海客,不知道他知道了會不會吐血三升。


    我們三個要了個套間,洗完澡,我把地圖拍下來導入電腦研究半天,又從網上搜到太極八卦圖,兩張放在一起比對,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麽那兩張地圖會讓黑瞎子想到太極八卦這玩意兒。


    應該是有關聯的,可關聯的點在哪裏?我快想到了,就差那一絲絲。


    胖子頂著浴巾出來了,在頭上七扭八扭了個大包,跟印度阿三一樣,我迴頭看了他一眼,“我靠,你浴巾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胖爺大波浪,頭發有點長,我吸一下水怎麽了,你不知道洗完澡冷風吹頭容易中風麽。”


    “得得得,你喜歡就多頂一會,阿三哥。”


    胖子找出來浴袍穿上,一屁股坐我旁邊,他看了眼屏幕,屏幕上是那兩張圖,他看了一會,然後伸手把地圖烤鴨脖子部分擋住,跟我說,“天真,你看,如果把下麵這個圈當成是一個魚眼的話,再來一張疊上麵像不像太極?”


    胖子這一句真是神來之筆,他一說我心裏豁然開朗,對啊,原來這張圖是半張太極圖,我以為是湖泊的小圈就是其中一個魚眼。


    我在繪圖軟件裏打開這張圖,又複製圖層,旋轉後疊在一起,調整透明度之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近乎太極陰陽魚的圖案。我和胖子麵麵相覷,這就是黑瞎子刻下的道麽?


    莫非第二張圖類似於這個?


    我開始搜索四川境內道教相關的名山大川,相傳四川是天師張道陵創教治化之地,青城山更是四大道教祖庭之首,道家相關的名山可謂數不勝數,我找到了一大堆道教傳說之地,和胖子看得眼花繚亂。


    悶油瓶從浴室出來了,他的頭發濕漉漉的,正用毛巾隨手擦著,身上隻穿了運動褲,估計水溫開高了,麒麟紋身從他的胸口向背上蔓延,溫度正在下降,紋身開始若隱若現。看我們倆湊在一起,他走過來看我們在幹什麽。


    我急切的給他看剛才疊放好的圖,又跟他略略提了幾座道教名山,他聽了歪著頭似乎有些費解,“張家人並不信教,為什麽非要跟道教扯上關係呢?就因為張陵也姓張麽?”


    是我想偏了麽,他伸手把電腦扣上,“你不要費神了,這地圖在地麵上是用不到的。”


    為什麽他沒有另一張圖上的關鍵信息還會知道這些呢,我一下子脫口而出,“你看過另一張地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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