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十幾年前,收到這樣奇特的冒險offer,報酬都不必是三座金山,我一早就跟胖子兩眼雀躍,一拍即合,管他呢,拍拍屁股開幹吧。


    這個神奇的世界不就是等著我們去冒險去發現麽?


    而如今,韶華不為少年留,時已過境也遷,我心中的雀鳥老的毛都不剩,也躍不起來了,我不過甫一動念,心底就泛起來一種老子已經躺平任操隨便這世界毀滅去吧那般無賴至極的疲憊感。


    看來我是真的倦了,就讓所有的好奇心就到此為止吧。


    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


    我曾追尋過這世間最大的秘密嗬,看過碧波拱出的明月,賞過長白萬年的冰雪,在雪原峰巔揚起經幡,於沙海深處滾落白沙,最後有幸得償所願,歸於雨村這個人世間的奇點。


    那些世間大大小小的秘密依然在那裏,就像胖子冰櫃裏小哥釣的壘成山的凍魚,而我已經沒有了探索的興致,除了偷腥的貓兒,我們沒人願意再稀罕解凍的魚了。


    張有藥看了我倦怠的臉色又打起了感情牌。


    “吳老板,坦白跟你說吧,我餘下的時間眼見無幾了,我已經預感自己即向歸處。我隻是想在一切終結之前去到這裏,親眼看看張起靈到底留下了什麽。隻為能了我此生夙願,我願意傾盡我之所有,你們能幫幫我麽?”


    我看著他,這也是個要追尋他那位張起靈到世界盡頭的人麽,透過他我仿佛看到過去被雪粒和風沙磋磨過的自己,頭上一樣頂著四個大字——我不甘心。


    胖子和悶油瓶都轉頭看向我,我沉默良久,拒絕的話像刀我真的說不出口,但也確實跟他沒有什麽好說的。


    張有藥等了一會就明白了,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頹唐,身上的暮氣也升了起來。


    是執迷不悟的人還抱有一絲希冀,對這世間最後的孤注一擲,可惜這份盛情現在的我已經接不住。


    有一條路我也走了十年,我比他幸運,走到了終點。


    他要走的路還沒有到終點,他已經要到終點了。


    我看見他的失落,有些於心不忍,想了想就勸他說,“你得接受,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追尋了就應該有結果,人力有時窮,而天道無常,大多數的結局都不會太完美,無論多麽不甘心,你都要試著放下自己的執念。”


    張有藥聞言笑了一下,似乎也認命了,“可能我遇見你們太晚了,吳老板你的心已經定了。”


    他沉默了一瞬,看向胖子。


    “胖老板,茶涼了,煩請換一杯吧。”


    胖子默默的倒掉,重新給他斟了一杯溫茶。


    張有藥一飲而盡,遞給我一個戒指盒大小的檀香木盒,看著古色古香的。


    我心說哆啦a藥嗎?這盒子他到底從哪裏摸出來的?


    “吳老板,我能理解你,但是事能勉成,人心不能。如今我大約隻能沿著老路繼續走下去了。這些日子我一直觀察你們,我是個醫生,能看出來你的身心曾經嚴重透支過,病根綿纏至今,虧空已經奇深了,恐怕會於你的壽限有損。這丸藥是張家的秘方,益壽延年,應該對你能有所補益,權做茶資。叨擾各位了,就此別過,各自珍重吧。”


    說完他起身就走。


    胖子剛倒完茶,他哎了一聲,挽留道,“哎呀,親,你好歹喝一口再走啊,還有藥沒,倒是也給我一個啊……”


    我拉了胖子一把,讓他別說了。


    張有藥迴頭,“胖老板,我不是給了你一樁富貴嗎?”


    胖子就一拍腦袋,“我靠,那本古書是你的?”


    張有藥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走了。


    悶油瓶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麽,我等著他開口,最後他隻是搖了搖頭。


    門口那兩個人一骨碌爬起來,一臉忐忑的等著張有藥。


    胖子站起來問他,“你說你認識金萬堂,那你知道他最後的結局麽?”


    張有藥沒有迴頭,隻是腳步頓了一下,問道,“他走了?”


    胖子踱到陽台邊緣,大聲跟他說了,“是,他被人害死在黑暗的地底,走得一點也不安詳,可是遭了老罪了。如果你迴北京,還可以去他墳前祭拜一下。”


    追尋秘密的人啊終會死在追尋秘密的路上,與君共勉。


    張有藥原地站了有一分鍾,他歎了口氣,“或許會吧。”然後帶著他的人走掉了。


    胖子迴頭直勾勾的看我,我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推了他一把,問他怎麽了。


    他坐迴我身邊,咧嘴一笑,坦陳,本來他還挺擔心我腦子一熱,會吃下資產階級的糖衣炮彈,沒想到小三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不愧天命負債人,還是硬生生把送上門的財神爺掃出去了,讓他好生佩服。


    我聽了他的嘲諷大怒,讓他別嗶嗶,最近半個月不要跟我提錢這個字,還有趕緊去做晚飯。


    胖子作勢捂著心口,倒在我身上痛苦呻吟,“小哥的長生大業啊,天真的還債小荷包啊,胖爺的聖寶四件套啊,全都沒啦,沒啦。哎,對了天真,我一會做麻辣烤魚吧,前幾天小哥釣的第二大的那條魚我已經解凍好了。”


    我是真的不吃凍魚,但是小哥很愛釣魚,釣的魚太多了,貓也吃不完,又隻好凍起來,結果越凍越多。


    “……我忌口,你留著喂貓吧,繼續熱盒飯就好。”


    胖子不情願的答應了。


    悶油瓶走過來坐下,指了指照片,不知道是張有藥故意還是疏忽留下了。


    我拿起來看了看,遞給他說,“收著吧,有空就參詳一下,權作他這丸藥的報答。”


    吃完飯,胖子剔著牙,就問我要不要把藥丸吃了。


    這藥來曆莫名,配方不詳,總覺得有種玄之又玄的不安心感,我其實並不想吃,就轉頭去看悶油瓶。隻見他先打開木盒看了看,隨後剝去了金箔,露出黑色的藥丸,他聞了聞,拔出匕首輕輕刮下來一點。


    胖子就看向他的匕首,欲言又止。


    悶油瓶沾了些放在舌尖,他應該從小就吃過張家的丹藥了,過了一會他跟我說,“是張家的東西,沒有毒。”


    沒有毒隻是說不會毒死人,能不能治病還是兩說呢,我單純就是不想亂吃藥罷了。


    悶油瓶以為是我吃不下,他把藥丸放進碗裏,倒進一點溫水,藥丸瞬間化成一汪黑水。這下我更不想吃了。


    “是麒麟竭麽?”


    胖子湊過來好奇的問,藥丸見水就化得太快了,就跟糯米紙捏成的一樣。


    “不是。”悶油瓶迴答,“但裏麵應該有麒麟竭的成分。”


    他們兩個人都盯向我,我盛情難卻,隻好捏著鼻子喝進去,感覺像是灌了一碗泥湯,差點吐出來,胖子立馬捂住我嘴逼我咽下去。


    “嗎的,這是村口哪個魚塘挖的淤泥麽?”


    我呸呸吐著口水。


    胖子哈哈大笑,對我說,“知道麽,是小哥剛才用匕首殺魚喂貓了。”


    我捂著嘴一陣惡心,悶油瓶舉起匕首看看,就著涼茶水洗了又洗。


    天色漸漸暗下來,我們沒開燈,就頭碰頭躺在地板上看著竹林上空月升星落。


    滿天星河盡入眼眸,雨村的天空真是漂亮極了。


    “天真,那老小子說的會是真的麽?”


    我說這你得問小哥,他認得那字跡。


    悶油瓶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說,“圖可能是真的,但最重要的應該是圖包裹的東西。”


    我想了想,那張紙確實有裹過東西的皺褶,包的東西應該還不小。


    心裏忍不住一顫,於無聲處見深情,前任族長張起靈送給張有藥的該是何等珍貴卻不起眼的禮物,張家的藏寶圖也隻配來做一張包裝紙,張有藥尋覓了百年之久,卻不知眼前物即是心中寶,反而被區區一張藏寶圖迷了眼。


    真像是笑話。


    胖子打了個飽嗝,“是板鴨麽,說不定那隻是板鴨店的包裝紙,托人從南京城帶到成都府,給張有藥嚐鮮的。”


    悶油瓶已經習慣了胖子的胡言亂語,他轉頭看我,“吳邪,他是怎麽長生的?”


    這種事平凡如我和胖子就真的不清楚了,倒是可以問問小張哥。


    心裏卻是一動,小哥除了他的過去,這世上也開始有他自己想探究的事了。


    雖然還是與張家有關,也應該算是進步吧,我心說他終於肯入世了。


    我就開玩笑接著胖子的話說會不會是唐僧鴨啊,吃一口能活百年那種。


    胖子想著想著坐起來,痛悔不已,“我們早點告訴他,最起碼四件套不就拿到手了麽?天真,要不要喊他迴來?現在來得及不?”


    我搖搖頭,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現在還有一個經年不解的謎題支撐他走著,如果預見了謎底,可能他下一刻就會倒下去了。錢怎樣都能賺,斷人生機的事不能幹,容易遭天譴,我們這點小安穩得來不易,要行善惜福才行。


    夜色溫柔,竹風清甜,我的心境無比安寧,我一邊是悶油瓶,一邊是胖子,宇宙星辰都在圍繞著我們旋轉,我枕著胳膊閉上眼,幾乎快睡著了,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死胖子,你幹嘛?!”我被驚醒了,一下翻起身,破口大罵。


    不是胖子,我看見一個形容奇怪的外國佬舉著一盞老式風燈,正一臉驚詫的看著我。


    他用一口蹩腳的散裝漢語問我,“山,我好苗條,你為什麽要罵我死胖子。你,你快去後邊看看,好像水裏有了什麽怪東西,張起靈跳下去了!”


    什麽情況,我稀裏糊塗被他拉著往後跑,發覺這好像是條三桅大船,風浪有點大,船不時顛簸著衝上浪尖。


    “燈!”


    下麵有人喊了一聲,船尾立馬伸出去一根長杆,上麵掛著一盞撥到最亮的氣死風燈。


    燈光照向漆黑的水麵,我看見船後的波濤裏竟然站了個人。


    我去,厲害啊,鐵掌水上漂麽,我眯了眯眼,讓自己努力適應黑暗,發現船後用十幾條粗重的鐵鏈拖著一隻巨大的木筏,木筏上載的竟然是六七口烏木漆棺,吃水很重,木筏上都是水。


    有個人正站在一具棺材上,手裏還提著把刀,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悶油瓶的黑金古刀。


    黑金古刀我可太熟了,這件龍脊背還是從我指縫間溜走的,當年我真是頗為遺憾,到後來我又慶幸這把利器沒有淪落在我這受委屈,寶刀覓英雄,我真覺得普天下也就隻有悶油瓶才配得上它。


    那些年悶油瓶背著這把刀跟我們上山下地入海穿林,一路過難關斬屍將,沒想到最後竟然被巨蟒截了胡,丟在了蛇沼叢林裏。


    記得他當時似乎並沒有什麽表情,可我覺得他也很難過,更多是不舍吧,這把刀可算是他為數不多的跟他出生入死的好夥伴了。


    真巧啊,又在這遇見了小哥曾經的心愛之物,上一代黑金古刀是誰用的來著?張大佛爺的爺爺張瑞桐嗎?


    “這怎麽迴事?族長怎麽下去了?”


    我聽見自己在問旁邊的人,那個人正紮穩了身形,用力撐著那根小腿粗細的油竹竿,兩隻胳膊上筋肉虯起。


    不知道丫是累挺了還是原本就看不上我,他對我翻了個白眼,語氣很不耐煩的說,“碰上走蛟了,真倒黴。”


    走蛟?這玩意兒不是傳說麽,還真有啊,老輩人都傳走蛟的時候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水蛟趁機興風作浪,一路入海。我看了看天,夜空陰沉,穹頂星星隻有廖寥數顆,並不是雷雨天氣,隻是風浪有些急而已。


    我低下頭好奇的盯向水裏,黑色的波濤一直翻湧,水下什麽也看不清,這蛟看起來似乎有點不走尋常路,作風還挺低調啊。


    “小心!”


    嘩啦一聲,從木排一角突然冒出來一根水桶粗細的水草辣條,唿嘯著橫掃而過,足足有五六米那麽長,後麵拖著無數長條海帶樣的水草,看起來跟像是胖子在農貿市場買的碎布條拖把。


    嗬,這年頭水草都牛逼到可以修煉成精了?


    那根水草拖把帶著嘩啦啦的水聲飛快掃過木排,好在上麵的棺材早就被鐵鏈橫三道豎三道緊緊縛住了,並沒有被掃飛入水,隻發出一陣陣金屬摩擦的吱嘎聲。


    拖把繼續往前掃,站在中間那具棺材上的人一個挺身後空翻避過了,落地後他飛速拖著黑金古刀旋了一圈,借著離心力追上去劈了一刀,竟然斬落一大蓬水草,底下露出來黑金色的鱗片。


    原來這拖把精是一條裹滿了水生植物的尾巴,這一刀看來挺疼,尾巴猛地就縮迴了水裏,大浪撲騰,浪花濺起七八米高,澆得船尾站的人幾乎個個都是透心涼。


    蛟尾馬上又從木排正後方出水,像椽子一樣泰山壓頂砸下來,這個人雙手橫刀迎著蛟尾躍起,隨後截住蛟尾的衝力重重的落在木排上,木排往下一沉,水立即漫上他小腿一尺,不過竟然就此扛住了重擊,水蛟尾巴上的鱗片都要崩飛了,又一下縮迴水裏。


    這人力量可真大啊,跟悶油瓶也不遑多讓,我剛才看到木排另一頭幾乎都要翹起來了。


    我和旁邊五六個人,從頭到腳都在滴水,我擦擦臉,看旁邊的外國佬一邊抹臉接連吐出好幾口水,明明是個外國人,卻挽著中式發髻,胡須淩亂,穿一身半舊的麻布短褂,不中不洋的很是有些滑稽。


    應該是個洋教士。


    我又多看一眼,覺得此人好像有些麵善,又實在想不起來何處見過。


    等了一會,蛟尾沒有再出現,似乎遁走了,船上的人就扔下去一根繩子,下麵那個人幾步就攀了上來。


    我不知道他是哪一任族長張起靈,或許有可能會是張瑞桐,他的上衣敞開著,露出胸前的大片紋身,是麒麟,好像跟悶油瓶的差不多,不過是彩色的,燈光下十分絢麗紮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張家的七彩麒麟,忍不住就多盯了幾眼。


    他看見我就“咦”了一聲,停在我麵前,問道,“你不在前頭守著,在這裏做什麽?”


    “我”的感覺像逃課的學生碰到了校長點名,立馬緊張起來,“是,我這就迴去。”剜了一眼那個外國佬,我就準備趕緊迴船頭去。


    這時大船像是猛然撞到了什麽,整個船身一抖,速度慢了下來,從船底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斷裂聲,船體木板被巨力擠壓的咯吱聲,各種讓人絕望的聲音一時不絕於耳,船上的人都沒防備,差點摔飛了出去,滿船盡是翻滾的人,隻有那位張家族長瞬間反應過來,把刀插進船板,扶著站穩了,我和外國佬抱一起倒在船板上滾來滾去,被族長大人一腳就給踩住了。


    我心裏第一反應情況不妙啊,船好像觸礁了,底艙要是破了洞進了水,船估計要沉。


    片刻後船穩了一些,張家族長拔出刀踩過我的背走到舷邊,低頭往江麵看。我被踩得幾乎胃都要從嘴裏吐出來,媽的,肯定是故意懲罰我擅離職守吧,這人咋這麽蔫壞呢。


    “水漲了這麽多,我們又一直在江心行船,不可能觸礁,應該是那隻水蛟搗鬼,來幾個人跟我去水下看看。”


    這條船上的應該都是張家人,聽張家族長一聲令下,立即站出來水性最好的四個人,他們沒有絲毫的遲疑,快速脫下外衣,露出裏麵貼身的魚皮水靠,拿上分水峨嵋刺就一個個往水裏跳。


    這個風高浪急的天氣還敢下水的,應該就是張家的水鬼了。張家族長脫掉外衣,露出紋身,把黑金古刀綁在手上,隨後跳了下去。


    丫身上可沒穿水靠,也不怕水下失溫。


    我和外國佬爬起來,他抬頭問我,“山,我們怎麽辦?”


    我指了指前麵,示意我要去把守船頭,讓他和其他人下去看看船底破損情況,有洞補洞,漏水堵水。


    我跟他們說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船沉了誰也蹦噠不了多久。


    他揪著胡子點點頭,跟剩下那幾個人跳進船艙去了。


    船還在不時震動,船頭幾乎橫過來一半,再來幾下可能就會被湍流和木排扯翻了,不知道現在水下是個什麽情況,我心裏有些焦急起來。


    然後我就聽到船幫下麵嘩啦水聲響起,一個潑天大浪迎著我撲過來,我急忙往後退,冰涼的水濺到我身上,水花後麵露出一個不遜於西王母宮蛇母那般大小的蛇頭,頭上生了三隻角,這東西果然是要化蛟啊。


    兩隻金黃色的豎眼閃動妖異的光,身上的鱗片都是黑色的,上麵生有金色花紋,蛇身蜿蜒纏上桅杆,蛇頭瞬間到了我麵前,已經能聞到它身上濃重悶臭的蛇腥氣。


    蛇母這玩意兒給我的陰影太大了,我立即嚇出一身冷汗,千鈞一發之際,往旁邊來了個就地連環滾滾滾避開去,蛇頭一下就把船板砸爛了,力量大的簡直令人咋舌。


    蛟蛇盤身迴首,張開血盆大口朝我示威,尖牙還往下滴著血,看來水下的人已經兇多吉少了。


    怎麽辦,我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跟這玩意兒一對一,我算哪塊小餅幹啊。


    我深唿吸幾口,逼自己冷靜下來,突然感覺它頭頂看上去有些奇怪,中間的角剛才好像撞歪了,仔細看去,那哪是角,那分明是黑金古刀啊。


    看來刀插大蛇腦門這一招算是他們老張家的絕學了。


    媽的,這頭蛟也是,怎麽跟雙鱗大蟒一個德行,專搶黑金古刀。


    蛟蛇不停扭動,幾乎把半個身子盤上船頭,壓的船頭都下沉幾分,蛇眼瞪著我又閃電一樣張嘴撲過來。


    這個張什麽山的身體素質比我好太多了,我還來不及驚恐,就跟看電影慢動作一樣,發現視角動了起來,“我”先是往後迅速退出兩步,然後轉身一腳踏上了船艙外壁,竟然往上跑了四五步,才一個鷂子翻身避開了蛇頭,在空中憑借強大的核心力量擰了個身,然後我就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落在了蛇頭上,熟悉的黑金古刀就插在我麵前。


    哎呀,這人怎麽辦到的,對距離和時機的拿捏真是絕了,這小子也是個高手啊,眼下正好把黑金古刀還我唄!我兩隻手握住黑金古刀,用力往下一送一擰,蛟蛇疼得大腦袋來迴晃動,差點沒把我當場送走。


    它估計也沒想到我這塊赤手空拳的小餅幹這麽悍勇。


    我用盡全力把刀擰鬆了,才用力往上拔出幾分,眼看鋒利的刀鋒還在蛟蛇皮下有一尺多,我心想,幹脆玩個滑滑梯吧,老子萬年童心不死,走你!


    我跳了起來,整個人隻用雙手掛在黑金古刀上,迅速往下滑,鋒利無比的刀鋒把蛟蛇的背脊破開了,無數黑金鱗片被一刀兩斷,血淋了我一身,腥臭無比。


    我從蛟蛇身上的血汙裏滾落到船板上,拄著黑金古刀大口喘著粗氣,看它盤在桅杆上昂天牛鳴,脊背上血肉僨張,疼得扭來扭去,心說就算是過江龍也給爺盤好了,何況小小一條臭蛇,還沒完全化蛟呢,看爺把皮都給你扒了。


    一時狂得普天之下幾乎要唯我獨尊了。


    這時候突然有個濕淋淋的人從船舷下翻上來,他看看疼到發瘋的蛟蛇,又看一眼渾身浴血的我,吐了一口血水,向我伸出手道,“張有山,刀。”


    我搖頭,小哥的東西,幹嘛給你。


    結果張有山說,好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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