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隻烏龜似的用腳撐了好幾下,我爬起來,披頭散發對著周唯橫眉:“你又要幹嘛?”


    抬起手腕麵無表情掃了一眼手表,周唯斂眉斜視我:“曹傑以為我在玩你。我們進來還沒兩個小時,你現在出去,是在下我麵子。”


    我去他大爺的!


    這兩年,這個傻x是不是動作片看多了,才會認為踏馬的那種事得幹幾個小時才是正常!


    被三連摔,又被他越發奔放的說辭不斷刺痛,我惱羞成怒:“就你那一分幾秒鍾的戰鬥力,也好意思這麽抬舉你自己。而且你有沒有麵子關我屁事!”


    氣唿唿爬下床,我用目光環視一番,終於在不遠處的桌麵上看到自己的包包,我正要抬腳上前拎包走人,周唯這廝一把揪住我的手,將我往迴一拽。


    一個趔趄,我的身體慣性朝他懷裏倒。


    周唯的手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勢雙雙禁錮著我的臉,他湊過來,他的唇就像塗上強力膠似的封住了我的嘴。


    他的接吻技術好像跟以前沒啥差別,但卻比以前強勢百倍,就像一場狂怒掠奪的暴風雨,我就像一把九塊九包郵的劣質雨傘,壓根無從抵擋得住那些肆意淋漓,終究隻得個節節敗退的下場。


    等到周唯這個賤人主動鬆開我,我已經快窒息到生無可戀。


    忿火中燒,我不斷用手抹嘴巴:“你是不是神經病!”


    無所謂地抖了抖肩,周唯再抬起手腕看了看,他輕描淡寫撂下幾個字:“時間到。”


    仿佛心情挺好,他丟下怒火攻心的我,吹著口哨揚長而去。


    好不容易按捺住追出去打死他的衝動,我跑去用冷水洗臉,又是搓前額讓自己更清醒,打開包包檢查沒有東西遺漏,這才開門。


    越過酒店大廳時,我見到周唯那個混球正杵在前台那裏,他也不知道說了啥,反正那個前台小妞咯咯笑,笑聲甜美但刺耳。


    我真的覺得,我聽曹傑的話來這個飯局,簡直是個傻x到不能再傻x的決定。


    喪到不行,我就像一隻落水狗,淌著一路渾水出到路邊,沒有力氣再找代駕折騰,我攔住一輛的士就將自己擠了進去。


    我剛剛關上門,那個小氣鬼也從大廳裏麵出來,他叼著一根煙抖著腿,朝我比劃了個挑釁的動作。


    裝作沒看到,我把車窗給搖上了。


    淩晨的路況,已經空前順暢,車飛馳時我隔著玻璃窗瞅著外麵璀璨的燈火,寂寞如潮鋪陳卷席,我伸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暗自安慰隻要能好好活著,就是上天最大恩賜,我不該過於貪圖。


    迴到家裏,蹬掉高跟鞋我又爬到陽台上,將前幾天喝剩的半瓶殘酒拎過來與我作伴,看這座城市的寂寥和落寞。


    一直熬到淩晨五點,我洗了個熱水澡,躺迴到床上抱著個枕頭,來迴輾轉良久才睡著。


    我又開始做夢,在夢裏我驚慌逃竄,想要逃離那個香火鼎盛的尼姑庵,然而不管我怎麽跑,我總是會跑迴原地。於是在夢裏,我一次又一次飽受錐心煎熬,最後徹底驚醒過來。


    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我把被眼淚沾濕的枕巾丟到洗衣機裏去,若無其事慢悠悠去洗漱。


    我正要出門弄點東西填飽肚子,電話響了。


    一看到那串號碼,我就頭疼。但我還是很快接了起來。


    反正已經撕破臉皮,我也懶得再虛情假意。


    冷著嗓子,我淡淡的:“有事?”


    不發神經時,羅智中的聲音倒沒那麽刺耳,他毫無情緒:“今晚八點,到華安酒店。穿白色,高跟鞋不得低於5厘米,手腕和脖子別空著,戴我情人節那次給你買的項鏈和手鏈。”


    這應該是此前幾年,我和羅智中關係最直觀的寫照了,他每每需要應酬,都會提前打電話,告訴我該穿啥拿啥幾點到哪裏,然後我就算趕著去死,也得暫時把要去死的行程先放一放,按他要求梳妝打扮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樣,站到他的身邊像個傻x似的陪著笑。


    內心沉寂如水,我波瀾不驚:“收到。”


    羅智中笑得分外嘲諷:“我以為,你會嚷嚷什麽我們不是談好了要一拍兩散嗎還找我幹嘛這樣的蠢話。”


    我輕描淡寫:“期限沒到,你也還沒收到我的錢。我理應按大家當初協定好的執行。”


    羅智中的聲音沉了幾個度:“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你麽?”


    我冷冷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能是被囉嗦鬼上身,羅智中枉顧我的冷漠,他自顧自般:“因為你明明是個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的賤人,卻總是端著一本正經童叟無欺的清高款。”


    不以為然,我不痛不癢:“你很閑?”


    那頭寂靜一陣,電話被掐斷的嘟嘟聲響在耳際。


    再沒有出去吃東西的心情,我打的到桂廟那邊把車取迴,沿著會展中心跑步,一圈又一圈。


    傍晚六點出頭,筋疲力盡的我開始洗澡洗頭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前往酒店。


    在酒店門口,羅智中上下掃我幾眼:“劉多安你腦子抽風了?我讓你穿白色,你穿什麽牛仔褲?”


    我指了指自己的上衣:“你是眼瞎還是色盲?”


    我幾乎是掐點到,這會兒還差兩三分鍾就到八點,羅智中狠狠剜我一眼,他壓著嗓子:“先進去。”


    事實上,羅智中就是不爽我才會嗶嗶我的穿衣問題。


    他不過是訂個包廂張羅請客戶吃飯,那滿桌子的男男女女才不管我是穿著裙子褲子或者披著被子出門,他們都顧著在飯桌上要麽自吹自擂要麽互相吹捧。


    掛著飽滿的傻x式笑容,兩個小時下來我臉上的肌肉快要抽筋。


    羅智中暗示他的助理去買單,我以為煉獄結束,不想羅智中提議開房打麻將。


    做生意,有時候得送點錢拉攏人心,就那樣明目張膽的給始終不太好看,借著打麻將輸個萬幾千塊,自然又不會惹起尷尬。


    反正我跟著羅智中這幾年,他靠著打麻將送出去的錢,籠統起來有幾十萬。


    作為他的女伴,他還沒撤,我肯定也不能走,我當然還是要如同以前的每一次那般,他打麻將時我得坐他身邊,故作體貼地給他倒茶點煙。


    剛到房間還沒坐下,羅智中就讓我到洗手間弄條濕毛巾給他擦手。


    不料,我前腳進了洗手間,後腳就傳來喀嚓的鎖門鎖。


    心往下一沉,我急急揪住門柄想要開門,可我連掰幾次都慨然不動。


    我下意識拍門,卻無人理會,外麵有雜亂的腳步聲交錯著,很快趨於平靜。


    終於,門被打開了。


    站在我麵前的是剛剛坐我旁邊的一個姓彭的胖子,而剛剛鼎沸著的房間大廳,已經沒有其他人蹤跡。


    事情明擺著,我被羅智中那個混球設計了!


    努力控製著不流露出驚慌的樣子,我裝作沒搞清楚形勢似的客氣笑:“彭總,你要用洗手間是吧,你請。”


    彭胖子直勾勾盯著我,他咧開嘴笑得極度猥瑣:“你真是傻得可愛。羅智中把你送我了,說我可以盡情享用。美女,你是要自己乖乖脫衣服,還是我幫你脫?”


    捏起半拳,我仍然掛著淡笑:“哦,這樣啊。行行行,既然羅先生都安排好了,那就行。不過彭總,開始之前,我得先吃點藥。”


    臉上露出迷惘,彭胖子順著我話茬:“吃藥?”


    還沒等我迴答,他恍然大悟兩眼放光:“哦哦,劉小姐是吃那種助興的?”


    大大咧咧笑笑,我故作無所謂地撇了撇嘴:“不是。可能是前陣子羅先生給我的安排太頻密,我有些不適去醫院檢查,發現是感染了不太好的病毒。不過醫生說問題還不算特嚴重,先開點藥讓我抑製下。我尋思著做之前吃點藥,應該能殺殺菌。不過彭總,我建議你還是得戴套,這樣對你好點。”


    就像是看怪物般瞅著我十幾秒,彭胖子後退兩步,罵罵咧咧:“草,羅智中個傻x,是想害老子得病?這種髒貨也好意思給我!”


    他還沒滾出去,我這套路都還不算是成功。


    把手指放在唇邊咬住,我故作風情萬種拋媚眼:“彭總,戴套嘛,戴套玩玩沒事的,你要不玩,迴頭羅先生要怪我呢。”


    說完,我作勢想要伸手抓住他胳膊。


    還真的應了我的推測,越有錢的越怕死,彭胖子一看我主動湊上去,他又是後退低喝讓我滾開,然後他像是被鬼趕著似的,一溜煙跑沒了。


    不敢再在這裏多作逗留,我拎包三作兩步從房間出去。


    我正要帶上門時,斜對麵冷不丁傳來羅智中的聲音,他嗤笑:“劉多安你可真有出息,詛咒自己有性病來嚇人,這事大概隻有你幹得出來。”


    深怕羅智中這個變臉狗發起神經來,再把我推到房間去,我側身貼在牆邊上,與他直視:“羅智中,我遵守協定,你卻破壞規則給我下套….”


    上前兩步,羅智中抖了抖肩,他目光凝在我臉上,語氣間滿滿的不懷好意:“說實在的,你牙尖嘴利一臉刻薄的時候,可比你虛情假意裝腔作勢的時候可愛得多了。嗬嗬,我忽然有點舍不得放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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