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二海和楊蠣兒被捉迴程府,仆人把二人關進後院的一見小土屋裏。仆人剛要鎖門,程道儒突然想起什麽,止住仆人:“慢,等等。”

    程道儒走進小土屋,象看一個稀罕物件一樣盯著韋二海看個不停。韋二海被看毛了,說:“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楊蠣兒不知道程道儒要打什麽壞主意,上前護住韋二海。

    程道儒沒有說什麽,臉上掛著不蛤好意的奸笑,指著韋二海對仆人說:“把他帶到客廳去。”

    韋二海和楊蠣兒不知道程道儒是何用意,二人緊緊抱在一起不肯離開。

    韋二海執拗地:“我不走,我不離開蠣兒妹妹!我不跟你們走!我不走!”

    楊蠣兒用力抱著韋二海的胳膊不放:“你們不能把他帶走!不能!我不叫二海哥走!不叫!”

    程道儒兇狠地對仆人:“還愣著什麽?帶在!”

    “是!”仆人推開楊蠣兒,把二海拖出屋,嘩啦把屋門鎖上。

    楊蠣兒拚命砸門:“你們不能帶走二海哥!把他放迴來!放迴來!”

    韋二海掄胳膊蹬,掙紮著打後鞦不走:“放看我!壞蛋!我不走!我要跟蠣兒妹子在一起!蠣兒!蠣兒!”

    他畢竟是個孩子,哪裏拗得過五大三粗的保鏢護院,被連推帶拽拖進一間客廳裏,門被反鎖了起來。

    韋二海不知道程道儒為什麽把自己和楊蠣兒分開,為什麽要把自己帶到這裏來,他到底要把自己和楊蠣兒怎麽樣呢?

    一天過去了,程道儒沒有來,隻有仆人按時給他來送飯。他心中很納悶,既不對自己進行懲治,又不放人,程道儒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呢?

    韋二海正在獨自胡亂猜想,突然,聽到外麵有動靜,象是一個人的和一個女人在說話,他下意識地走到窗戶前去聽。

    外麵走來的是程道儒和一個胖胖的女人,這女人穿著很講究,上好綢緞,樣式很時髦,都是京城時興的新樣式,皮膚很白,細細嫩嫩,一看就知道是位有錢有地位的官太太貴夫人。不錯,這位夫人正是民國政府稅務總監洪騏驤太太。捉住了窮小子韋二海,程道儒把洪太太叫來幹什麽呢?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洪騏驤是袁世凱的心腹紅人,執掌民國財政已經很多年了。稅務是肥差中的肥差,別說當稅務總監多年,就是當個一年半載,也得撈得肚滿腸肥,腰包鼓鼓,何況一當就是多年?洪家的資產自然是相當可觀。可是,洪家錢多了,但子嗣卻羸弱得可憐。洪太太一連生了五個大閨女,一個兒子也沒有生出來。為了接續洪家香火,家產有人繼承,洪騏驤冒著被政敵反對參劾的危險,或明或暗,一連取了三房姨太太。可是,老天爺好象故意跟他過不去,仍然沒有給他生出一個兒子。眼看著一天比一天老,洪騏驤和洪太太如坐針氈,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最後決定,養個繼子做洪家繼承人。但這個人必須是孤兒,沒有父母,不知道親生父母,不然,偌大個家產便會易性。要找這樣條件的繼承人談何容易呀?夫妻雙雙出動,托親朋好友幫忙物色。程道儒與洪騏驤是同鄉,當年又同在袁大帥麾下為官,私交甚密,自然是洪家重點托付的。程道儒對於洪家的托付,自然格外盡心,但符合條件的實在太少,所以,一直沒有找到。他覺得對不住老友,有愧信任和托付。抓住韋二海時,他並沒有多想,可是,當他不經意中發現,韋二海雖然因營養缺乏,身體羸弱,但個子、身條、眉眼、氣質,很象條漢子。如果營養上得去,說不定是很英俊瀟灑的。他立即派人去了解韋二海的身世,迴來報告說,二海的父母都在生病,而且很沉重,若不好好治療,看樣子活不了幾天。程道儒聽後大喜,親自到洪府把洪太太請來。

    程道儒陪著洪夫人一邊向這邊走,一邊對洪夫人說:“您和洪騏驤大人讓在下為府上物色一位繼承人嗎?”

    洪太太大喜過望,忙說:“怎麽?您找到合適的了?”

    程道儒故意嘬牙花子,做為難之壯,說:“您洪家是何等人物,袁大帥的得意門生,誰不高看您洪家幾分?找配做您洪府繼承人的人,實在是太難了!不過,我倒是找到了一個,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洪夫人說:“太感謝您了,他在什麽地方,叫我看看。”

    程道儒指了指前麵:“就在那間屋子裏,您請。”

    程道儒領洪夫人來到門前,叫仆人打開門,客氣地對洪夫人:“請,就在裏麵。”

    韋二海見有人進來,警惕地扭過身,用敵意的眼光看著程道儒和洪夫人。

    洪夫人看著韋二海,象買東西一樣仔細審視,上下打量。一邊看一邊說:“嗯,身板、眉眼還不錯,挺清秀俊氣的。就是下賤粗野慣了,怕一時……”

    程道儒忙說:“這您不用擔心,下工夫調教,用不了幾年準能脫胎換骨,成為您滿意的少爺哥。”

    洪夫人走出屋外,低聲問程道儒:“他爹娘還在嗎?”

    程道儒把嘴湊到洪夫人耳朵邊,說:“我打聽過了,病得很厲害,活不了幾天啦。”暗示這兩個可憐的老人將在人世消失。

    洪夫人心領神會,細眉毛往上挑了挑,說:“是嗎?別給我留下後患就好。”程道儒趕忙說:“您放心,不會,絕對不會。”

    洪夫人說:“騏驤相信你,知道你會辦好的。就這麽說定了。”

    程道儒說:“那我就派人去辦嘞。”

    韋二海見程道儒和這個富太太看著自己嘀嘀咕咕鬼鬼祟祟,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猜想不會有什麽好事,便拚命地拍打門窗,使勁叫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爹娘都病著,你們快放我出去呀!放我出去吧!”

    程道儒帶仆人進來。

    韋二海發現,程道儒的臉上換成了笑模樣,笑得雖然有些假。

    “你嚷嚷什麽?我就是來放你的。”程道儒走到韋二海麵前,吩咐仆人:“給他解開。”

    仆人解開綁二海的繩索。

    太出乎韋二海的意料了,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看著程道儒訥訥地說:“你……你真的要放我走?”

    程道儒很爽快:“這有什麽假的,繩子不是給你解開了嗎?”

    ‘啊!“韋二海喜出望外,愣衝衝地一連給程道儒鞠了好幾個躬:“您真是好人!多謝!多謝了!”說完,轉身就向外走。

    “慢!”程道儒叫住他。

    韋二海以為程道儒變了卦:“嗬?您……”

    “你誤會了,我不會變卦。“程道儒說,“你爹娘不是病著嗎?你這樣空手迴去,拿什麽給他們看病?”

    “這……“韋二海一掃剛才的喜悅和興奮,臉上神色變得陰鬱黯淡,訥訥地說,“我……沒……沒錢呀……”

    又是出乎韋二海的意料,程道儒很大方地說:“我有啊,喏,都是你的,拿去吧。”

    程道儒說著,掀開仆人托盤上蒙著的藍布,露出白花花的大洋。

    “啊?!“二海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驚得目瞪口呆,“這麽多錢!是……給我的?”

    “不錯,都是給你的。”程道儒說得很平常,就象送給人一棵蔥一頭蒜。

    韋二海顯得很激動,錢對於他來說,是多麽的重要啊!他做夢都想有錢呀!有了這些錢,就能給爹娘治病。可是,轉念一想,覺得有些不對,平白無故程道儒為什麽給自己錢?自己跟他無親無故,而且還搶了楊蠣兒,他不懲罰自己,還給我錢,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這裏頭肯定有鬼!不!這錢不能要!不能要!

    韋二海想到這裏,把伸出去的手又縮迴來,不信任地對程道儒說:“你為什麽要給我錢?為什麽?我不要,不說清楚我不能要。”

    “這錢不是我的。”程道儒一臉神秘。

    “不是你的?“韋二海更懷疑了,“那……那是誰的?”

    程道儒依然神秘兮兮地:“一個好心腸的大善人!”

    韋二海心中想,再好的心腸,再大的善人,也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人錢呀?

    程道儒看出了韋二海2的疑慮,解釋說:“要不怎麽叫好心腸、大善人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人家給你錢是為了救你爹你娘的命。你不想治好你爹你娘的病?”

    韋二海脫口而出:“想!當然想啦!”

    程道儒說:“那還愣著幹什麽?快拿迴去請醫生吧!”

    韋二海又叮問了一句:“真的是白給我的?”

    “你爹娘有福氣,遇見好人嘍!”程道儒沒有正麵迴答。

    韋二海信以為真,激動不已,咚地衝銀圓跪下,磕頭如雞搗米:“大善人!謝謝大善人!謝謝大善人!我替俺爹俺娘謝大善人了!我爹娘有救了!”

    韋二海拿起托盤上的錢,就要往外走,剛走到門口,他突然想起什麽,停住,轉過身來問程道儒:“程老爺,您心眼這麽好,一定不會害楊蠣兒的,她在哪兒?叫她跟我一塊走吧?”

    程道儒立即變了臉:“少管閑事,快去請大夫給你爹娘看病去吧!”

    韋二海哀求道:“求您了,放了蠣兒吧,她沒爹沒娘,挺可憐的,求……”

    程道儒打斷他,黑虎著臉,說:“你還要不要給你爹娘看病?”

    “要……當然要……”韋二海覺得程道儒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程道儒說:“既然要,就別管別人的事!”

    “可……”韋二海還要說。

    程道儒陰沉著臉,說:“大善人最討厭楊蠣兒,給你錢的條件,就是不叫你管楊蠣兒的事,不但不管她的事,而且必須忘掉她!永遠忘掉她!忘得幹幹淨淨!就象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啊?這……”二海一下子懵了。

    “不然,你就別要錢,沒有錢,就沒法給你爹娘看病,你爹娘就得死!你願意眼睜睜看著你爹你娘死嗎?”程道儒麵目兇狠,語氣堅定。

    一邊是親生父母,一邊是青梅竹馬的蠣兒妹妹,韋二海必須舍棄一邊,急得他頭上冒出涔涔熱汗:“這……”

    程道儒說:“要是要楊蠣兒,就把銀圓放下;要是給你爹娘治病,就把楊蠣兒忘掉!到底怎麽著,你自己看著辦吧!”

    程道儒說完,一拂袖子轉身就要離去。

    韋二海鬼使神差地叫住程道儒:“等等!您別走!我……我要……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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