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文剛想開口,馮桃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抓住劉大安的胳膊大叫道:“你快告訴我,我大哥怎麽樣了,我大哥怎麽樣了,他是否已經入土為安?”


    劉大安現在哪裏還顧得上她,隻一個勁兒的敲門,馮桃一雙眼睛驀地就紅了,抓住他的胳膊嚷嚷道:“你快說啊,我大哥怎麽樣了!”


    劉大安這才看清楚她的臉,“你是秀才的二姨娘?”


    馮桃含淚點頭,可劉大安這個時候還是顧不上她,隻道:“二姨娘,我有急事兒,明天再說。”說完,對著濟仁堂的大門又是一陣劇烈的敲打。


    片刻後,濟仁堂的門終於開了,劉大安二話不說,拉著大夫就往外走。大夫怒道:“你幹什麽!”


    “義莊,義莊……”劉大安也說不清楚,急道,“你去義莊就知道了。”


    那大夫餘怒未消,瞪著他說:“那也要老夫提上藥箱才行。”


    劉大安連忙道是,大夫進去拿藥箱,他著急得來迴跺腳,一抬頭,看見沈修文悶聲不吭的杵在濟仁堂台階下麵,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心下一跳,驚道:“秀才,你怎麽在這兒?”


    沈修文淡淡道:“這麽晚了,你又怎麽在這兒?”


    劉大安正要迴話,就聽見馮桃在一旁哭訴道:“劉大安,我大哥到底怎麽樣了?”


    劉大安迴頭看了一眼臉上掛著盈盈淚水、神情焦急的馮桃,皺眉想了想,認真斟酌了片刻後,開口問道:“二姨娘,您大哥是誰?”


    這個也是沈修文心中的疑問,當初馮桃嫁進沈家的時候,據說是孤身寡人一個,沒爹沒娘也沒親戚,所以當沈修文聽到她在樹林子裏說的那些話,也著實驚了一跳。


    馮桃一聽劉大安的問話,整個人差點兒暈了過去,她是擔心被人知道了他們的關係,但何老爺半點兒消息也不肯透露,隻說一定會買最好的棺材安葬他。


    十幾天過去了,每每當她去何府的時候,何家大門都是緊閉的,她也試過去敲門,但府裏的下人卻說何老爺不在府裏,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暗中打聽棺材鋪的事,今晚眼見撞上劉大安,她一時沒忍住就問了出來。


    反正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人都死了,她還有什麽好隱瞞的。隻見馮桃微微一歎,道:“他是江州儒學教諭汪敏。”


    “汪敏!”


    沈修文幾乎與劉大安同時驚唿道。汪敏是朝廷任命的江州儒學教諭,而江州管轄的懷縣乃是他的故鄉,而中舉解元的沈修文與這位知識淵博的教諭也曾有過幾麵之緣。隻是他從未想過汪敏竟然是二姨娘的大哥。而令劉大安震驚的是難道說那幾具棺材中有一具就是這位聲名遠播的汪教諭?


    劉大安清了清嗓子道:“二姨娘,其實我也不清楚棺材裏的人是誰,要不你隨我去義莊看看。”


    馮桃聽他這麽說,心頭自然感激,但她答應過何老爺這件事她不能過問,否則就會把真相說出去,到那時大哥的妻兒可要怎麽麵對啊!


    在她猶豫的片刻,大夫提著藥箱出來了,劉大安趕緊領著他去義莊,而沈修文覺得此事疑點重重,決定跟上,走了幾步,發覺二姨娘沒有跟來,迴頭催促道:“二姨娘,您還去不去?”


    馮桃想著這麽晚了,就算她去了義莊也不一定會被何老爺發現,於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義莊位於縣城西麵的小山坡上,約莫走了大半個時辰他們才走到山坡腳下。沈修文抬頭一看,隻見義莊上空黑氣盤旋,陰氣聚頂,經久不息。


    沈修文下意識的摸了摸揣在懷裏的九枚青銅錢,神色頗為凝重。


    到了山頂,一陣寒冷的風刮過,義莊的門突然“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劉大安嚇了一跳,死死拽住沈修文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後。


    沈修文一腳踹開他,不屑道:“虧你還是棺材鋪的少東家,就這點兒膽量還想繼承你爹的衣缽?”


    劉大安強裝鎮定的抖了抖衣袖,走到他前頭哼了一聲,“今個兒就讓你見識見識大爺我的厲害。”


    不料他話音剛落,隻聽身旁的草叢裏傳來一聲急唿:“兄弟,不能進去!”


    劉大安心頭猛地一跳,趕緊迴頭,卻見沈修文、馮桃和那大夫三人已經跳進了一旁的樹叢躲了起來。劉大安心裏暗罵一句,正想著趕緊離開,突然一陣陰冷的風唿唿而過,地上的塵埃和殘留的紙錢猛地騰在了空中,嚇得他神色懼變,渾身一哆嗦,連滾帶爬一頭栽進了旁邊的樹叢。


    劉大安這才看見沈修文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盯著自己笑,不禁惱羞成怒,挽起袖子準備揍他一頓。


    而就在此時,一隻黑黝黝的大手一掌按住了他的胳膊,聲音略帶沙啞地道:“兄弟,要打迴去打,不要驚動了義莊裏的那些東西。”


    沈修文笑道:“苗老三,原來你也在這兒啊。”


    怪不得方才那一聲急唿,他聽著耳熟,原來是苗家三少爺苗浩然。


    苗浩然客氣道:“幸會,幸會,原來是沈二公子。”


    劉大安聽不下去了,一拳打在苗浩然的胸口上,怒道:“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


    苗浩然姿態從容,淡然一笑,向那大夫拱手一揖道:“大夫,請隨我來。”


    劉大安皺眉問:“何老爺他們不在義莊裏?”


    苗浩然迴頭看他一眼,說道:“不在,方才你走後發生了變故,現在都在山坡另一頭的一戶農家裏歇著。”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他們就到了苗浩然口中的那一戶農家。劉大安的老爹在門口張望,見他領著大夫過來了,趕緊讓大夫進屋去給受傷的夥計治傷。


    而馮桃趁大家不注意,摸了一把泥土在臉上後,才走進農家院子。


    沈修文迴頭看了一眼義莊的方向,愈發覺得陰氣逼人,猶如濃墨盤旋在空中。


    沈修文蹙眉深思,隨著劉大安和苗浩然走進屋子。隻見屋子裏何老爺、許老爺和楊老爺全都在,並且神色十分凝重。


    沈修文用肩頭碰了碰劉大安,小聲問道:“胖子,這是怎麽一迴事?”


    劉大安歎口氣,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就不瞞你了。何府、許府的嫡出大小姐死了。”


    “死了?”懷縣的兩大名門閨秀死了!沈修文一時也有些愕然。


    劉大安“噓”了一聲,拉著他出了屋子,來到一片空地,才道:“半個月前,何老爺暗中托人來買棺材,說是一個遠房親戚表舅舅什麽的,反正是挺遠的關係,那人死得淒涼,何老爺囑托一定不能讓外人知道了,還給我拿了一筆封口費。


    本來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結果沒兩天,何老爺又托人來買棺材,還是神秘得很,你知道我爹這人有錢必賺,所以就算有顧慮,還是接了這茬活兒。可是又過了兩天,許老爺也暗中托人來買棺材,一樣給了封口費,接著就是楊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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