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了三十個鹹鴨蛋,十個煮熟的鵝蛋,裝進罐頭瓶子裏的奶粉兩瓶,真空包裝裏的臘肉,拆了不知道多少包,反正一塊不大用一個白色透明塑料袋裝了有四斤左右。


    三姐這個袋子,就是一個手提行李袋,雖然挺大,可她怕裝多了拎不動,湊個二十斤左右還是能拎動的。


    於是又找了三件羽絨服內膽,兩件女式的,一件黑色的,一件藕粉,男士的也是黑的。


    這個衣服套在裏麵可以穿,給父母的秋衣秋褲,商標也剪掉。


    臨時就裝了這麽多,但她發現這兜子底下竟然還有拉鎖,隻要拉開,還能增高。


    於是她又把身上披著的軍大衣,給塞裏了。


    這迴滿滿登登,就是不知道三姐能不能拿的動。


    覺得這樣不妥,她又把東西全部包在大衣裏,隻留了奶黃包和少量的牛肉條和鵝蛋在外麵。


    這樣拉開拉鏈,就能拿出來在車上吃。


    弄好一切後,這才心滿意足的一手提溜著袋子,一手打開了門。


    夜瀾笙也給自己準備了車上吃的東西,煮了十個雞蛋,還烙了油餅。


    看到妹妹拿著大提包出來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你裝的啥?”這麽多。


    夜瀾笙企圖打開看看,卻被妹妹拒絕了。


    “姐我好不容易打包好的,別打開了,不好整。”


    對上三姐狐疑的眼神,她連忙賠笑:“三姐,我把那件新的軍大衣給爸帶迴去,我又穿不了,裏子可是羊皮的,暖和,裏邊我裝了點鹹鴨蛋,我自己醃的,別的沒啥了,你迴去再看,你試試能不能掂動。”


    夜瀾笙眉心微蹙,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還是上手掂了一下。


    “雖然挺沉,但還是可以背動的,一會你們大隊長會用牛車送我,昨天都跟劉嬸子說好了。”


    “嗯,那就好。”


    夜瀾傾抱住姐姐的腰,擁的緊緊的,趁機給她的褲兜裏塞了二百塊錢。


    兩姐妹緊緊相擁,做著無聲的告別。


    夜瀾傾最終還是送走了三姐,再三叮囑,一定不要跟夜芷寧在一起。


    夜瀾笙也背負了重擔,把堂妹趕走,小妹說她要迴去住,最主要還有小外甥,是絕對不可以委屈的。


    其實她們家住房真的很擠,以前老大老二住一個臥室,她們三個住一個,床就是搭建的一米的小木板,好在人都瘦,躺在上麵可以睡得下。


    自從大姐二姐結婚後,她們家才不是那麽擁擠,她們三個也才分開睡。


    送走三姐的兩姐妹,心情有點低落,再炕上坐著誰也不說話。


    小安安開始哭,才把兩人弄得迴了神。


    “哇哇哇——”


    “艾瑪,尿了吧,來四姨看看,四姨看看奧”


    夜瀾姍手忙腳亂的給安安換了尿戒子,這才鬆了口氣,都不嫌棄手上的有尿,直接擼了把臉,拿著尿戒子下了炕。


    她一直在心裏問自己,能照顧好妹妹嗎?能嗎?答案是不確定的,她隻能說盡力。


    事情一切都上了軌道,夜瀾傾坐月子,自己也上手弄孩子,弄得還挺好。


    夜瀾姍手忙腳亂了兩天,也有了頭緒,做事開始有條理起來。


    封家就沒有那麽好了,如今封婆子沒有空來找夜瀾傾麻煩。


    那孩子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在醫院住下去,原來當天趙二丫和張小丹就被迫出院了。


    孩子連條繈褓都沒有,還是那護士看她可憐,迴家找了一條她兒子小時候的小被子,給包了一下。


    人家的孩子是春天生的,被子又薄,這樣抱出去,說不定就凍死了。


    主要是兩人都被迫出院了,家裏愣是一個人都沒來。


    張小丹自顧不暇,剛生完孩子,每天都在哭,身體沒得到好的恢複,加上又沒吃飽,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有氣無力的。


    趙二丫索性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孩子直接放在了自己衣服裏,皮貼著皮,又把那條小被子擋在前頭。


    就這樣,小妮妮被她大娘揣懷裏揣迴了家。


    沒錯,兩妯娌餓著肚子,走了五十多公裏,走迴的家。


    到家都後半夜了。


    張小丹一鼓作氣,走了這麽遠,血已經濕透了棉褲,到家就暈了。


    現在正發燒呢,都兩天了,也不見退。


    “娘,小丹這樣下去會不會燒壞啊。”


    封南看著迷眼不睜的媳婦,多少有點開始討厭他娘了,他覺得大隊長家嬸子說的對,就該分家。


    可現在家裏的糧食都是大舅借給他們的,就那八十斤的粗糧,怎麽分。


    “不會。”


    劉婆子頭部抬眼不睜的喂孩子。


    這個孩子,也不知道能活幾天,反正沒死,就不能餓著她。


    玉米麵糊糊,熬的稀一點,往小嘴裏抿一點,吧嗒半天,咽不下去。


    “封南你去找夜瀾傾要點奶水,這樣下去,妮妮就完了,一點咽不下去,你大舅也是,不說把玉米麵多磨一遍,這麽粗,唉。”


    封南聞言,直接怔愣在原地。


    他娘說什麽?咋的啥都離不開夜瀾傾,就不能換個人?


    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也就這麽說了。


    “娘,換個人不能要,為啥總找夜瀾傾,她現在是寡婦,你讓我去找個寡婦要奶,人家咋說。”


    封南語氣不是很好,他就覺得他娘有點太煩人了,每天都會給人找點完不成的活幹。


    “咋的?是去給我要啊,我喝嗎?還不是給你閨女要?你不要就看著她等死,我還不管了呢,你爹說的真對,你兄弟倆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好東西,跟我吵吵啥,再給我瞪眼試試,打不死你。”


    說著她把孩子脖子底下墊著的紗布抽出來,很用力的扔炕上。


    放下孩子就走了。


    劉婆子現在看誰都不順眼,手裏沒錢沒糧,心底慌的要命,還什麽都找她。


    要不是她迴娘家,找老大哥哭一場,這些玉米麵子也沒有。


    封南見他娘氣唿唿的走了,看了眼炕上的閨女。


    他心中積累了太多的不滿和怨恨,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吞噬著他的理智。


    這一切的開始,就是那筆撫恤金,就是因為夜瀾傾,要不是她,家裏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他不該聽他哥的,他大哥就是慫,怕什麽三弟的鬼魂,有本事來找他啊,他不信這一切都是三弟的鬼魂搞得,要是有鬼魂,那就讓他放馬過來吧。


    看看炕上的媳婦,再看看繈褓中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孩子。


    封南出了門。


    這次他沒喊大哥,誰都沒叫,直接來到夜瀾傾的小院。


    用腳使勁踹門。


    踹門沒開,他索性直接一個助跑,跳上了牆,從牆上又跳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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