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上不上去?去,就要麵對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不去,莫瘋就很有可能與我們陰陽相隔。我心一橫:到底還是性命要緊,人死了頂多就一副沒血沒肉的軀殼放在那,有什麽好怕的。我才下定決心,張林都已經上去了。這條巷子也沒什麽人,一個人站在一個停屍房前也陰森森的,我趕緊跟著跑了上去。


    這停屍房連個燈也沒有,我和張林倆人也沒有手電筒,隻能摸著黑進去了。站在外麵,都能感覺到溫度的冰冷。以前看過報道,醫院的停屍房裏全都是冷藏櫃。這個停屍房也是如此。雖然沒人管理,但是停屍房裏卻意外幹淨。“嗯……嗯!”一陣男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裏。會是誰呢?莫瘋?我讓張林把手機的屏幕保持常亮。借著微弱的亮光,我們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個小男孩!我們連忙撕下他嘴巴上的黑膠帶,他驚恐地看著我們身後,突然大喊:“大哥哥小心!”


    什麽東西?我轉了過去,隨即而來的,是一陣眩暈……


    不知道時間過了過久,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唔,唔,唔……”我想試著喊人,嘴巴卻被封住了。腦袋裏一時糊塗,過了好半天我才想起,我還在停屍房呢!突然,腦海中閃過一絲想法——我被,綁架了?看來沒錯,我的手上,腳上,都纏上了繩子。嘴巴被人用黑膠帶封住。難道就我一個人?張林呢?我轉過頭去看了看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該怎麽逃出去……我嚐試著自己用手解開繩子,但是好幾次,都失敗了。第一種方式,失敗。


    第二次,我試著用身邊的物體棱角割開繩子。磨了好一會兒,繩子也沒有一絲鬆動。第二種方式也以失敗告終。


    我該怎麽辦?門外的吊燈一直在搖晃,燈光一會兒透了進來,一會兒又鑽了出去。忽然,我發現身邊竟然有張林留下來的背包。上次在打僵屍的時候,他的背包裏就有著一把水果刀。有了!我一步一步移了過去,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隻能靠唯一能活動的手掌來完成“掏包”的一切活動。果然,我摸到了一把水果刀。可是,武器近在咫尺,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割開手上這條繩子。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走過一個人。那人在我的這間房前停了下來。“完了,要被發現。”我心想。那人推開我所在的房間門。我立馬很機智地裝作睡去,把水果刀丟進張林的大背包裏,然後踢開了背包。


    那人慢慢走了過來,看我還在熟睡中後,出去了。我虛著眼睛,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人就是上午站在樓頂上的小個子男人。待他走後,我用腳鉤出了背包,把水果刀拿出來,卡在我旁邊的一個停屍櫃的縫隙裏。我真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我將手上的繩子貼近了刀刃,快速摩擦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能感覺得到繩子已經開始鬆動。要成功了!繩子還是鬥不過刀刃,終於割開了。手一自由,其他活動就自由了許多。我嚐試用手解開腳上的繩結,可是怎麽解都解不開。沒辦法,隻能用刀割。我用力拔開卡在縫隙中的水果刀。怎麽拔都拔不開,我用力一扯,那水果刀直接飛了出來,那停屍櫃也抽了出來。我瞬間瞪大了眼睛——停屍櫃中的,竟然就是莫瘋!這麽大的動靜,連雷都打不醒的人都會被吵醒。果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那小個子男人迴來了!“兄弟,對不住了,讓你再待一會兒。”我把莫瘋又推了迴去。藏好所有東西後,門突然打開了。


    “小子,醒了?”那小個子男人說。我不敢出聲,還是假裝睡著。“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醒了。”他把手上的水杯裏的水都朝我撒了過來,我才裝作被弄醒,揉著眼睛說:“讓我再睡一會兒,今天不上班。”


    “哈哈,今天不上班?我看你今天就得去見冥王了!”那小個子男人把手中的玻璃杯向我砸來,我一把抽出水果刀迎了上去。水果刀直接插進了他的腿裏,玻璃杯也在我頭上打碎了。媽的,好疼!我捂著腦袋,把水果刀抽了出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我看著他,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拉開停屍櫃,把裏麵的莫瘋給抱了出來。“再見,祝你好運。”那小個子男人臉上流露出驚恐地眼神,可誰知到,等我走後,卻是一個陰險的笑容。


    “張林?張林?”我頭上流著血,步履蹣跚地到處找著失蹤的夥伴。“紀葉,我在這邊。”是張林的聲音。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我尋了過去。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張林和那個小男孩。看著張林他們平安無事,我也放心了。“那小個子男人被我戳傷了,我們快跑。”我的腦袋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


    “大哥哥你沒事吧,看你腦袋上流了很多血呢!”小男孩指著我的頭,說。


    “沒事……”我迴答道。


    “現在就走,不去找莫瘋嗎?”張林問我。


    “找他?……他不是被我拖出來了嗎?”我看看右手邊的“莫瘋”。我去!竟然是一具女屍,和莫瘋長的尤為相似。


    “張林,你怎麽找到自己背包的,不是在我那個房間裏嗎?”我說。


    “沒有啊,我的背包一直在我的身上。”他很奇怪地說。


    “完了,我們中計了……”還沒說完,我一下子倒了下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


    這裏是哪裏?我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天空是灰暗的,整個世界都沒有顏色。來來往往的人們,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一直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往前走,終於走到一座看起來很漂亮的橋前。“小夥子,來碗湯吧。”橋的旁邊,一位老太太說著。


    “阿姨,我不要湯,我想問一下,巴中市醫院怎麽走?”


    “小夥子,你認錯了吧,這裏並沒有什麽巴中啊。”


    “那這裏是……”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裏,與一個地方,非常相似——地府。


    “這裏是地府?”我試探性地問老太太。那老太太點點頭。


    啊!這裏是地府。那這麽說,我死了?那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孟婆吧。


    “孟婆婆,請問你能告訴我,我怎麽出去這個地方嗎?”我問她。


    孟婆笑著說:“小夥子,地府進來的是鬼,出去的是人,除非你投胎轉世,否則你不會出去的。”


    隻有這一個方法嗎?“來碗湯吧,忘了前世的煩惱。”她還是重複著那句話,我簡單道謝一句,匆匆走了。


    我不想轉世,我還有那麽多好朋友在等著我呢,我都還沒有交一個女朋友,就這樣死了,會不會有點太可惜了。


    這麽想著,我一直往前走。這裏的環境,樣貌,竟然和巴中的場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爐子裏烙出來的。再往前麵走,就是房屋了。我一直走,一直走,走進了一個小巷裏。可是,我還沒有出去啊!我還是再往前走,竟然在小巷的盡頭,看到了一個與我十分相似的人,跑上了一個小屋子。那個小屋子,赫然寫著“停屍房”三個字。難道,這就是我嗎?我跟了上去,發現,那人和我做的事情完全相同。從開始的遇見小男孩,到被打暈,然後到與矮個子男人搏鬥,再到找到張林,竟然重演了我剛才所經曆的東西。值得高興的事,我突然發現,我倒地過後竟被張林送到了醫院搶救,現在還在搶救之中!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變了迴來,我竟然一直在孟婆橋前沒有走動。“小夥子,看到了吧。”孟婆笑著對我說,“三生石上重演了你前世的經曆,可以發現,你還沒有死。”


    “那我……”


    “靈魂出竅。”孟婆不緊不慢,很慈祥地說。“每時每刻都有一些迷失的靈魂找到我這,他們和你一樣,都是無助,都是無知。有這樣一句話在我們這裏盛傳:萬物的開始,經過旅途,終究要迴到出身的地方。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我苦苦思索著孟婆提示的一言一語,一字一句。她很有耐心地看著我,告訴我,地府的時間是非常短暫的。人間的一分鍾,在他們這裏是一天。讓我不必慌張。慢慢,慢慢地想。想不出來也罷,想不出來就隻能永遠地呆在這裏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事情的開始,經過旅途,終究要迴到出身的地方。”啊!我終於茅塞頓開,對著麵前的孟婆連聲道謝。孟婆很慈祥,“小夥子,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我答應一聲,跑上了孟婆橋。孟婆橋下是地獄油河。就是這樣吧!我咬緊牙關,跳了下去。地獄遊本來是炸鬼的,令做盡壞事的鬼嚐到煉獄懲罰。萬物開始,不是從死,變為生。出身的地方,不又是從生,變為死嗎?我慢慢沉進了地獄油中。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


    “紀葉,紀葉!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的寶貝兒子!”我一睜眼,發現自己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看上去雖然是那麽的單調,雖然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靜,可是卻讓我領會到了生之喜悅。


    張林坐在病房旁邊的木椅上,正打著瞌睡。我正想叫醒他,媽媽對我做了一個禁聲手勢。“那孩子也夠累了。他把你背到醫院,又跑到巡捕局去報警,又一路小跑迴來給你買東西。這次要不是他,你這孩子估計連命都沒了!”


    這麽說來,我還應該感謝一下他。剛從急診室裏出來,腦袋還是暈乎乎地。算了,睡吧,好好睡一覺,今天的一切事情顯得撲朔迷離,再有什麽事,等我醒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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