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不斷衝擊著她的口鼻,異樣和窒息感讓她的雙手不斷擺動。


    四肢越來越沉,“隆隆”水聲在兩耳轟鳴,她隻覺全身疼的可怕,終於,一切在短暫的掙紮後徹底安靜。


    “你怎麽把她救迴來了?”


    “娘,我是看她還有一口氣,外加長的如此漂亮,便想著將她賣到城裏的窯子去。誰知,她身上竟有如此多的銀錢。”


    ……


    倏地,陸小桃猛地從榻上起身,雙眸驚恐地睜大,察覺到四周的環境後,抱緊了自己的雙腿。


    須臾,她抬出小手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珠,才挫敗地捶了捶床沿。


    不知曉幾日之前,那艘去往金閶的船在暴雨中徹底翻沉,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再次醒來已是在這間屋子的榻上。


    這是間姑娘的閨房,卻簡樸的可憐。


    除了睡覺的架子床外,便是窗欞一側的美人榻與梳妝台,再無其他。


    自醒後,她已被困此數日,救她之人她不僅未見過不說,她還被限製了自由。


    每日會有兩名丫鬟進來替她梳妝,而後又有醫女替她診脈,卻從不與她說話。


    任她如何折騰胡鬧,這府裏之人皆不理她。


    實在是詭異至極。


    陸小桃實在害怕,每晚睡到半夜便會被噩夢驚醒,而後抱著雙腿蜷縮著一夜到天明。


    她自然是想過逃的,可這四處都是人不說,平日窗戶與門皆被緊緊關上,她就連眺望風景的機會都沒有,每日似被囚在獄牢中惶恐不安。


    便連她隨身攜帶的衣裳都沒了蹤影,她衣服裏藏了兩萬多兩銀子和那隻纏枝金鐲,現在全都沒了。


    麵對如此迷茫的困境,她甚至絕望的想,若早知曉有此境況,她還不如不逃,就乖乖待在太子身邊得了,免得折騰受這麽些苦,最後還如此淒慘。


    她縮了縮脖子,眸子在漆黑的夜裏來迴穿梭。


    忽地,她轉了轉眼珠子,小步踱至窗欞邊,將窗戶輕輕拉開一條縫隙。


    霍地,一雙兇狠的獸目惡狠狠地瞪來,她的心跳驟然加快。


    她顫抖著手指將窗戶合上,快步跑迴床榻,而後呆呆盯著自己的雙腳,兩行眼淚忽然從兩頰滑落。


    她極快止住哭泣,小手大力地擦去了眼淚。


    此時境況,即便她再流淚也於事無補,必須打探出這是何處,而後迅速找出逃跑的方法,立刻離開此地!


    可一想到她的那些錢又有些肉疼,尤其是那隻纏枝金鐲……


    想到此,她眼眶又是一酸。


    可她馬上又止住了這抹心酸,苦澀地想著,也許這就是她的命,注定命運多舛,注定一無所有。


    屋外,一位窈窕貌美的女子徐徐而至,美目瞥了眼燭火盡熄的屋子,冷聲問著候在屋門處的丫鬟:“那女子恢複的如何了?”


    “掌櫃的,這姑娘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再過不久,便可以接客了。”


    女子揚了揚眉,對這個答案似乎頗為滿意。


    她笑了笑,幽幽轉過身,妖嬈身段盈盈消失在夜裏,出現在一處耀著燭火的書房中。


    坐在圈椅上的中年男子看著女子款款而來,爽朗笑道:“芳掌櫃,聽聞你們蘭香館來了位絕色美人,不知可否有幸讓老身先品鑒一番?”


    芳掌櫃慵懶坐於書房內的主位上,兩指捏著一盞茶,曖昧應著:“放心,少不了諸陽大人的。”


    諸陽平聽罷,得意撫須,想到了今日的要緊事,神色一凜,又道:“這全江寧最大的妓院便屬蘭香館了,聽聞你們這什麽樣的女子都有,什麽樣的女子都能找到,可否屬實?”


    芳掌櫃眯了眯眸,得意道:“自然是如此,即便我們這沒有,也會給您找來。”


    諸陽平一聽,大掌一拍,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張畫紙。


    那上麵赫然是一個女子,一個長著一雙狐狸眼狐狸臉的女子。


    待看清畫上之人時,芳掌櫃神色一凜。


    這人竟與她買來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若是旁人芳掌櫃不會有絲毫猶豫,可那女子除了破過身外有些可惜,身段臉蛋皆是極品,是她冥思苦想準備培養籠絡那些江寧官員的。


    到了手的鴨子怎能飛,芳掌櫃眉頭一擰,若有所思道:“這女子當真是風情萬種,千嬌百媚。妖嬈多姿的女子我們蘭香館自然不缺,隻是這般媚態天成的確實少有。”


    諸陽平眼睛一斜,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推諉之意,冷聲開口:“本官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日之內必須找到與其有七八分像的女子,不然,你們這蘭香館便別想開了。”


    芳掌櫃雖附和了兩聲,可眼中卻蘊了抹諷刺之意。


    可誰知,諸陽平卻驀地捏過她的下頜,雙瞳透出狠色來:“看來,你已經有人選了。半日!不然到時候,你也別想活了!”


    眼見著女子麵上迅速露出一絲諂媚之笑來,他才不屑地放過了他。


    “這女子不必送給我,直接送到盧大人府上就是。但你要讓她知曉規矩,知道誰才是她的主子,免得飛上了枝頭便不知曉自己是誰了。”


    書房的雕花門被重重帶上,芳掌櫃咬牙望著諸陽平的背影,大喘了口氣。


    陸小桃還抱著雙膝蜷縮在榻上,忽地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響。


    她心下一緊,緩緩抬起頭來,目之所及處,四名丫鬟正躬著身子站於兩側,掌中的大紅燈籠將緩緩踏來的美豔婦人照的格外分明。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除了麵無表情的丫鬟外,陸小桃見到的第一個人。


    但從此架勢中,她已知曉此人並不簡單。


    再沒有從前的勇氣,麵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和如此詭異的人,她第一次有了膽怯之意,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她剛有動作,一直緊盯她的女子擺了擺手,兩名丫鬟立刻走上前來。


    陸小桃無措地咽了咽口水,一雙水眸狠狠瞪著兩個人,大聲道:“你們想幹什麽……我告訴你們,我是太……”


    話還未說完,兩隻手臂已被兩人用力擒住,兩個丫鬟不過一使力,床榻裏側的陸小桃便被拖至女子身側。


    芳掌櫃眯著一雙眼眸在她躲閃害怕的小臉上瞥了一眼,緩緩扯了一抹笑容。


    渡了一抹眼神給那兩名丫鬟,兩人立刻會意,一人用力掰開陸小桃的嘴,一人已將一顆毒藥硬塞進她齒間。


    不管陸小桃如何掙紮都掙脫不開這兩道束縛,最後隻能任那顆藥丸從喉管中慢慢滑落。


    直至那兩位丫鬟放開了她,陸小桃才狼狽地後退幾步,不停掐著脖子企圖吐出那一看便知是毒藥的東西。


    “這藥並不可怖,隻是每月都需得吃一顆解藥才是,不然七日之內全身會布滿惡瘡,而後變為一具骷髏。”


    凝著女子呆滯無神的麵龐,芳掌櫃笑了笑,拍拍手,直接領著人全部退去。


    微弱月色從門隙中透出,陸小桃伸出指尖摳了摳喉嚨。


    可任她如何方法都弄不出來那顆毒藥,多日來的驚懼全部湧上心頭,忽地沒忍住崩潰大哭。


    .


    盧府內,趙灼跪地稟告道:“臣已嚴刑審問了範豐茂,他已將江南總督馮哲彥與他勾連侵吞稅賦一事如數交代。”


    崔銳執著茶盞的手一頓,麵色沉冷,眸中滿是戾氣。


    趙灼將掌中薄冊移至馬進手中,又由馬進呈到崔銳手上。


    崔銳不過攤開瞥了一眼,本就緊繃的麵上更是壓抑。


    他微垂著眼眸,麵無表情地將薄冊從頭掃到尾。


    每瞥到一個名字,男人氣壓便低上一分。


    趙灼與馬進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誰知恰在此時,一名丫鬟突然跨入屋內,朗朗之聲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殿下,姑娘邀您去……”


    話還未說罷,便見著麵前的男人抬起懸深似潭的雙眸,靜靜鎖了她一瞬,薄唇輕啟:“真是沒有規矩。來人,將這奴婢拖出去杖五十。”


    杖五十即便是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別說是這個弱女子。


    更別提,這人還是沈姑娘的奴婢,梅香。


    馬進猜著這丫鬟估計是正好觸著殿下的黴頭了,殿下近幾日心情本就不佳,加之趙大人剛剛所稟告之事連他都有些不悅,何況是太子。


    江南不過兩位總督四個巡撫,總督盧琸與馮哲修竟都參與貪墨一案,由此可見江南的水有多麽渾濁。


    何況屋外還守著烏勇,這女子竟不讓烏勇傳話而是選擇直接踏進書房,可見多麽疏忽愚蠢。


    馬進急忙瞥了一眼殿下,見太子已垂下頭繼續看著薄冊,想提醒又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醒,到最後,還是放棄掙紮,走至屋外喚了兩名奴才將她架走。


    梅香被這陣仗嚇的一跳,從前她亦是如此,可今日太子卻為何如此待她?


    “太子,奴婢是沈姑娘的貼身丫鬟,姑娘讓奴婢與您說……”


    猛然間,一隻狼毫被重甩至地麵,落地時的刺耳之聲讓在場之人全身一顫。


    男人從案前徐徐起身,漆黑雙瞳直勾勾盯著那女子,一字一句道:“杖八十。”


    “殿下,殿下,奴婢錯了,奴婢真的是姑娘……”


    馬進此刻再沒有猶豫,立刻掃了眼架著梅香的兩名奴才:“還不快點把這沒規矩的奴婢拖出去。”


    不過須臾,那女子叫喊聲愈來愈遠,愈來愈小。


    崔銳抿著唇複又坐下,馬進重新替他拿了一隻狼毫。


    崔銳冷笑一聲,隨意在薄紙上圈了兩個人名,拋給趙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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