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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夕和王洋好奇目光的注視下,我把搬進新小區以後的事一股腦全講了出來。


    兩個姑娘聽的嘖嘖稱奇,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驚訝,一會兒興奮,一會兒恐懼,配合的特別好。


    超哥卻全程皺著眉頭,並且越皺越緊,等我講完時,他那張臉都皺成沙皮狗了。


    我衝超哥說到:“咋了?我把你講的痔瘡犯了?”超哥搖搖頭跟我幹了杯酒說:“你說老王是零點辦的婚禮?”


    我說:“是不是那麽精準我不確定,反正我當時看表差不多就那個時間。”超哥說:“後來你就鬼壓床了?”


    我想了想說:“其實我白天想這事兒來,我開始鬼壓床時,好像是跟那個奇怪的唱腔有關,我就是聽著聽著就進入那個狀態了,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有多嚇人。”


    王洋忽然說到:“你說的那個唱腔,你能學學不?”我想了想,試著哼了哼,重點是最後那個上挑的尾音,我學的不是很像,怪聲怪氣的逗的小夕又是一陣大笑。


    王洋聽我哼完卻什麽也沒說,隻是掏出自己手機按了一會兒,很快她就把手機遞給我說:“聽聽看,像不像。”


    我吃了一驚,接過她的手機放到耳邊,手機裏立刻響起一個唱腔,像京劇又不太像,跟我鬼壓床前聽到的那個唱腔真有幾分相似,但又好像並不完全一樣。


    我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音樂播放器界麵,可惜曲名是個亂碼,歌詞內容也是亂碼。


    我認真的迴憶了一下說:“是…有點像,不過那個尾音還要更高一些,喜洋洋,你這是啥?”王洋拿迴手機說:“這叫柳腔,是濱海城的地方戲。”


    我和小夕同時說到:“柳腔?”


    超哥解釋道:“虧你倆在濱海城也呆了些年,連人家本地傳統文化都不了解啊?”我搖搖頭說:“不了解,你了解啊?”超哥說:“當然了,王洋,解釋給他們聽。”


    我白了超哥一眼轉問王洋:“哎,解釋解釋唄。”


    王洋沒墨跡,直接說到:“柳腔,濱海城地方戲,是乾隆年間由外來人口帶來的一些曲子結合本地原有的一些小調混合形成的,這種曲子傳唱了一百多年,一直到1900年前後,進行了整改,唱腔上有所變化,我剛剛給你聽的就是改良之後的版本。”


    小夕一臉崇拜的說:“哇,王洋你懂的好多呀。”超哥仿佛不想在小夕麵前被別人搶了風頭,他補充道:“王洋說的對。”


    我衝超哥豎了下中指說:“瞅把你能的。”然後我接著問王洋:“那咋我聽你這個的感覺跟昨晚聽的還不太一樣?”


    王洋又掏出手機搗鼓了一會兒,再次遞給我說:“你再聽聽這個,別聽詞,反正你也聽不懂,也別太苛求音節,畢竟不一定是同一個曲子,你就聽曲風,曲風明白不?”


    我點點頭接過王洋的手機,又聽了一陣,這次的曲調和上一首確實不完全一樣了,尾音是跟昨晚那首曲子很像的那種上挑音,雖然沒有昨晚那種陰森感,但是曲風上確實更像,甚至可以說,從旋律上來講九成以上是同一曲風。


    我想把手機遞給王洋,卻被超哥中途搶了去,他也把手機貼在耳朵上聽了起來。


    我沒理他,跟王洋說:“像,這比剛才那個聽著更像,這是什麽啊?”王洋說:“還是柳腔。”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王洋沒等我追問就自顧自說到:“不過這是我剛才跟你說的改良之前的版本,換句話說,要是你沒亂蓋的話,你昨晚聽到的,是一百多年以前的本地古戲唱法。”


    “一百多年以前…哎,喜洋洋,以前沒發現啊,你咋知道這些的?”我問道,王洋答道:“碰巧接觸過而已,算不上了解。”


    我看看表情淡定的王洋,再看看一臉癡漢模樣的超哥,對著超哥說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啥叫有學問?啥叫低調?見識了吧?”


    超哥把視線從小夕臉上移開看著我,換上一副凝重的表情說:“千哥,太可怕了,零點黑轎送新娘,這明顯是冥婚啊,再加上這百年前能把你唱到鬼壓床的唱腔,你的鄰居,都是百年前就已經死了的人啊!”


    小夕嚇得捂住了自己張大的嘴,這傻姑娘還那樣,出門從來不帶智商,永遠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王洋可能是怕真嚇到小夕,忙解釋道:“你別聽你爺們胡說,他嚇唬你的。”小夕戰戰兢兢的問道:“那他們為什麽要用那種古老的唱法啊?”


    我也跟著問道:“是啊,喜洋洋,既然這是一百多年前的唱法,那為啥你手機上會有這曲子呢?”


    王洋說到:“很簡單啊,柳腔這種藝術形式在當年之所以需要改良,是有很多原因的,其中有一條就是,這曲子最早是要飯的唱的,平時站在街上唱,算賣藝。那個年月好多人都唱,時間久了,老百姓也有了經驗,唱的不行的就討不到錢了,還有些人就會想辦法唱的更好聽一些來吸引老百姓。這時就出現了各種有難度的唱法,但是槍打出頭鳥,大多數人是唱不了那些有難度的唱法的,於是大家聯合起來,給柳腔做了規整,剔除了那些有難度的唱法,這樣大家都能有口飯吃,不至於落個撐死一個餓死一群的下場。所以現在就有人認為改良前的柳腔才是更好聽的,於是就去研究,剛才我給你聽的,就是前兩年一個現代人按自己查的資料學唱的老版柳腔。”


    王洋的話解釋了她自己手機上那個原始唱腔的來源,卻沒解釋我昨晚聽到的,於是我繼續問道:“那我聽到的是咋迴事?也是有人在刻意模仿你說的那種原始唱法?”


    王洋卻搖了搖頭說:“這年頭,即使是本地人,也很少有人會深入研究這些了,婚喪嫁娶的要是請人唱柳腔,那一定是讓人家唱改良過的新版本,畢竟在大多數現代人眼裏,改良過的版本才是正宗嘛,要是請的人唱的是原始版本,主人家很有可能反倒覺得不正宗,所以你聽到的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就真不知道了。”


    超哥這時插嘴到:“哎,不說這個了,千哥,你跟那個混混那兒沒再打聽出跟豬八戒有關的事?”


    這話題轉的太生硬了,憑我對超哥的了解,他肯定是有什麽發現但是不想讓王洋跟小夕知道,所以才故意岔開話題的。


    我相信這貨不會坑我,於是配合他答道:“就那些,再就沒啥了,豬八戒的事咱們還是等警方的消息吧。”


    說到這個話題,大夥多少都有點唏噓,畢竟和豬八戒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在他手下也工作了那麽久,如今眼看著人也不見了,公司也要完了,雖然我們都覺得這也算老天有眼,但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天有不測風雲那。


    傻傻的小夕甚至在說到這個話題時,連眼圈都紅了,王洋倒是很淡定,叫服務員又續了一碗粥,自己默默的喝著…


    超哥大概是因為心疼小夕,緩和氣氛說起了一些以前在公司時的搞笑小事,說著說著大夥都來了興致,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互相訴說著誰也迴不去的從前…


    一頓飯吃的相當盡興,飯後我們四個打著飽嗝走出飯店。


    等出租車的檔口,超哥用有些迷醉的眼睛看著王洋和我歎了口氣說:“唉,知道我跟小夕咋走到一起的不?感情這東西啊,有時候就是那麽層窗戶紙,一捅就破,王洋,你要肯捅破你那層紙,起碼能省一份房租啊。”


    我有些無語的衝超哥說:“怎麽什麽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都透著一股邪惡呢?小夕,這貨如此肮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啊。”


    小夕一臉迷茫的說:“他不髒呀,他很愛幹淨的。”我說:“他那都是裝的,這貨上次跟我一起出差,半個月沒洗腳,人家賓館報了警他才肯洗的。”


    正在這時一輛空出租停在了我們麵前,超哥忙開門讓倆姑娘上車,王洋和超哥爭了一下,沒爭過,最後倆姑娘坐後排,超哥坐進了“結帳座”,也就是副駕駛。


    揮手告別,我溜達著想醒醒酒再打車迴自己家,忽然微信提示音響起,掏出手機一看,是剛告別的超哥發來的一條信息:你那個地下車庫有問題,明天上午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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